“我想要岳父大人幫我找一份差事。”
沉默,短暫而凝重的沉默。
南宮父女腦海中閃過很多念頭,例如給他點錢花,準他一個小妾,或者利用宗主的身份便利讓他“破格”進入流水宗修習,等等。總之,一定是些小恩小惠的事兒。可是沒想到陸然竟然提出要一份差事。
做差事,那不是有事業心的正常人才有的想法嗎?眼前這個一無是處胸無大志全身無志的窩囊廢,一個連下人都能欺負到頭上的人,竟然有心幹差事了?
在這短暫的沉默中,南宮明看向陸然的眼神跟以往有所不同了。
“哈哈哈。”
南宮明突然大笑起來,笑得很奇怪,讓人看不出是讚賞的笑還是不屑的笑。
“好,看來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那你說說,能——想找份什麼差事?”
“民事長。”陸然平靜地說道。
啪!
南宮明頓時變了臉色,在桌子上重重拍下,震得菜碟都裂開了。顯然,陸然的這個回答讓他並不平靜,或者說,讓他生氣了。
“混賬!民事長雖非上職,但關乎士農工商各行各業,非有德有才有能之人不能勝任。你一個……你一個……哼!”
他實在沒好意思當着女兒的面把“你一個”後面的話說出來,但意思顯然再明顯不過了。
你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連宗門入學考試都過不了,有什麼資格擔任民事長這麼重要的職位?
民事長,在扶風國是和刑事長並列的處理城市綜合事務的官職,但凡涉及民事的糾紛、投訴等事宜,都在其受理和管轄範圍之內,比起刑事長雖然地位低一籌,但事務更多更雜。
歷任民事長都是德才武修兼備的俊傑,而且通常是有勢力有背景的處事圓滑之輩。畢竟所轄事務涉及各行各業,牽扯到各大宗門、家族以及官員,稍不小心就會惹火燒身。
正因爲此,當聽到陸然想當槐州城民事長的時候,南宮明對他剛剛生起的一點點期待瞬間湮滅了,以爲他只是在胡攪蠻纏。
就連南宮瑾兒聽到這裡,也覺得他提出這樣的要求,顯露出來的除了無理取鬧不自量力外,再沒別的了。
“你先回去吧,別惹父親生氣。今天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她小聲提醒道。
南宮明平時是個溫和的人,但做事有原則,不失威嚴。如果陸然真是想從他這裡要點小恩小惠,他反倒不會在意,畢竟女婿的形象人設擺在那裡。可既然說到職務,說到正事,那就得按辦正事的態度來。
顯然,陸然今天的要求荒唐至極,不需要再多費口舌了。瑾兒這番說話,也算是爲他解圍,不然要是再多說兩句惹父親生氣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此夫君已非彼夫君,今天的陸然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也一定會堅持到底。
“岳父大人請息怒。我今天來找您商量民事長的差事,並非寄希望於您濫用職權幫我謀取職位,而是想請您出面幫我報名競選。我問過槐州城人事科了,他們說報名參加民事長的競選,需要有其他在職官員或者宗門長老級別以上武者的推薦信。”
“我第一個想到的是娘子,”沒等南宮明開口,陸然自顧自接着說:“可是娘子雖說修爲很高,身份卻只是普通弟子,沒法推薦。所以只能請岳父大人幫我這個忙。”
“喲,敢情你還去了趟人事科,看來競選民事長的條件都調查清楚了?”
南宮明說道,語氣中增添了幾分玩味。他重新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夾了一片青菜。
“是的,我已經調查過了。”
“既然調查了,那你應該知道,民事長競選雖然只有文試,但卻首先要求參選者的武道修爲必須達到武師境界。你連我流水宗內門的入宗考試都過不了,武道修爲在什麼位置難道心裡沒點B數?”
面對岳父的嘲諷,陸然只是淡淡一笑。
“入宗考試小婿已經過了,就在今天中午,這是學員證,請過目。”
說着他遞出自己今天剛拿到的學員證,讓南宮明眼前一亮。
“至於武師資格證書,這就不勞岳父大人費心了。小婿既然跟您提出要參加競選,自然有把握在競選開始之前——也就是明天,拿到我流水宗武師資格認定書。”
說完他不忘擺出一副不懼威嚴,胸有成竹的樣子。
“明天?”
看着陸然的學員證,南宮明的確感到了一絲意外。但聽到這裡,他又皺起了眉頭。
入宗考試是什麼?隨便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少年都能過,你一個快二十的小夥子考過了很了不起嗎?
爲什麼擺出來這一幅牛逼哄哄的樣子?
再說,武道修爲是那麼好提升的嗎?雖說武徒層次的修煉可以很快,但從六七重到武師起碼也得三五個月吧?
這還是資質上佳資源充足的情況,你一個資質愚鈍智商都不在線的那啥,還敢口出狂言說明天就拿到武師資格證書?
你以爲證書是隨手畫出來的?
見南宮明面露慍色,陸然再來一劑強心針:“岳父大人不必擔心,我陸然言出必行,說明天拿到證書,就明天拿到證書。明天太陽落山之後拿到都不算。”
“呃……”
不得不說,這番話很有魄力,說話的神態也極具感染力,任何一個不瞭解他的人在聽了這番話之後,都難免爲此等萬丈豪情所折服。
可是,爲啥這話聽起來這麼彆扭呢?
就好像有人在說,“我廢物言出必行……”
南宮明定定地看着陸然,嘴角不禁抽搐一陣。
他在努力地把陸然和“言出必行”、“魄力”等詞語聯繫起來,但很快失敗了。
他實在想不出眼前這個傻小子哪來的勇氣敢說出這麼大言不慚的話。嗯,大概是傻到一定境界了吧。
“夫君,”南宮瑾兒及時插話進來,生怕父親一怒之下出手傷人:“你,還是先回去吧。以後要是你考上了武師,再來競選民事長也不遲,反正這種職位經常換人。”
“慢着!”
這時,南宮明突然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出乎意料地打斷了女兒的好心:“這可是你說的,明天太陽落山之前拿到流水宗頒發的武師資格證書?”
“沒錯,落山之前。”
“好,老夫幫你這個忙,今晚就給人事科寫一封推薦信。”
說完他冷冷一笑:“不過,你最好真能拿到武師資格。倘若拿不到的話,以後就老老實實呆在偏廂,別出現在我面前了。”
“這個自然。”
陸然答道,語氣依然平緩,不過心裡卻長舒了一口氣。
他今天敢於主動找岳父大人幫忙,自有其依仗所在,但坦白說在此之前還真沒把握對方一定會答應。畢竟,他的廢柴形象太深刻了。
好在事情最終辦妥。至於拿不到證書以後就不能出現在岳父面前——呵呵,這算什麼條件?我從婚禮之後就一直都沒在你面前出現過好吧?
正事談妥之後,他沒再廢話,自回他的偏廂。回去後,他毫不耽擱,立刻開始實行他的計劃。
他叫貼身丫鬟小蘭帶他去了趟集市,先是把自己昨天換下來的一身上好的絲綢衣服給當了,換了一百來兩銀子。按照購買力來算,這大概相當於地球一萬多。
之後又去草藥鋪子,買了些修煉用的低級靈氣丹,和一樣特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