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五峰山乞丐區一派祥和之氣,衣衫襤褸的乞丐們剛剛吃完飯,在夕陽的餘暉中回味着晚餐的味道。在熙熙攘攘的乞丐中,有一老一少兩個乞丐簇擁在一起,看起來並無特別,但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他們其實與周圍的乞丐並不是一類人,因爲二人的身上的衣服布料明顯要比周圍的人新,那些裂口和破洞顯然都是人爲製造出來的。
“嗨,大哥,今天的晚飯還不錯吧?”年輕的乞丐漫不經心的沖年長的乞丐擠着眼道。這年長的乞丐少說也有八十歲,而年輕的乞丐大約也就是五十歲的樣子,相差三十歲,居然稱其爲大哥,未免讓人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那年長的乞丐一臉的冷酷和厭倦,淡淡的道:“將就。”
“我說你這不要臉的老頭子,什麼叫將就?這麼新鮮的空氣,這麼綠色無污染的晚飯,這麼給力的夕陽,你居然一個將就就想搪塞!我的親哥哥,難道你就不想對此發表一些看法?”年輕的乞丐笑呵呵的道。他一頭散亂的長髮,滿臉污垢,卻似乎很是樂在其中,就好像從來不會被外界的任何事物所打擾。
這一對“兄弟”不是別人,赫然是魏長征和魏嶽海父子二人。一個半月前的一個下着瓢潑大雨的深夜,魏嶽海潛入大橋路三巷四十九號,將魏長征“偷”了出來,連夜來到了乞丐收容所五峰山,一住就是一個半月。這一個半月以來,二人都以兄弟相稱,對外則聲稱是親兄弟,落難來到了五峰山。這半個月以來,魏長征過得很憋屈,不斷一天要忍飢挨餓,還得扮演兒子的哥哥,還得隨時牽掛着魏天明的死活,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不過,大橋路三巷四十九號顯然已經無法再住下去,他們既然可以將監控系統安裝到屋子裡的每個角落,再做點兒殺人滅口之類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這天然的乞丐收容所是施南古城的死角,不失爲一個最佳的去處,魏長征縱然心裡一百個不願意,也不得不在此安頓下來。
而魏嶽海之所以將老父親帶到了這乞丐窩裡,一方面是因爲這裡確實有先天優越的條件,便於藏身,另一方面也是因爲這裡是他的老巢。這些年來,魏嶽海名義上已經失蹤,實際上一直就藏匿在這乞丐收容所。除了這裡,他實在無法將老父親帶到其他的任何地方。這施南古城臭名昭著的人渣雖然一身狼狽,卻並不沮喪。兒子被打入死牢,生死未卜,父親被全方位監控,有家不能歸,自己四處樹敵,見不得陽光,但他卻似乎一點兒也不着急。他,完全就像個超然物外的聖人,臉上隨時洋溢着旁觀這個世界的光芒。
魏長征不理會魏嶽海,將臉扭到了一旁,同旁邊的乞丐寒暄,魏嶽海也不生氣,湊過去,對着魏長征乾枯的耳朵低聲道:“地圖是不是真在你身上呢?”
魏長征的表情頓了一下,緩緩轉過頭來,低聲道:“你想幹什麼?”
魏嶽海不懷好意的大笑着道:“去盜墓唄!”
周圍聽得真真切切的四五個乞丐都詫異的望向了這對“兄弟”。從他們那無限渴望的眼神不難看出,他們對魏嶽海所說的盜墓充滿了濃厚的興趣。
魏長征一臉的不悅,壓低聲音吼叫道:“你到底想幹什麼?就不能小點兒聲嗎?這裡人這麼多,我們到那邊去說吧!”說着拉起魏嶽海就朝連珠塔快步走去。五個乞丐們紛紛貓着腰跟着來到連珠塔,躲藏在角落裡豎起耳朵偷聽。
來到空無一人的連珠塔,二人蹲下來,魏嶽海笑得更歡了,根本沒注意到大量乞丐已經尾隨而至,大聲道:“我靠,那麼多寶藏,你一個人消受得起啊,都是幾個好兄弟,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難道你還想瞞着大家不成?”
乞丐們一片譁然,用異樣的目光盯着魏長征這個八十多歲的老乞丐,這深藏不露的老傢伙,難道他有什麼門路想瞞着大家?盜墓,讓人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座,這些窮怕了的乞丐們的眼睛都綠了。
魏長征一臉的無辜,怒吼道:“我特媽就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有地下墓穴的地圖呢?我如果有那地圖,我特媽的還跟你上這鬼地方當乞丐幹嗎?”
“我說你倒是把地圖拿出來啊!”魏嶽海有些不耐煩的怒吼着,開始拉扯老父親的衣服。
“臭小子,我特媽的哪裡有什麼地圖!?你再胡說小心老子揍得你屁股開花!”魏長征怒吼道。他已經明顯感覺到,乞丐們看他的眼睛裡噴射着憤怒和仇恨的火焰。在他們看來,似乎無盡的寶藏真的已被魏長征這個老傢伙一人獨吞。
魏嶽海也怒了,一把揪住老父親的衣領,咬牙切齒的道:“臭老頭子,再給你三十秒,如果你執意不肯交出墓穴的地圖,那就別怪老弟我對你不客氣啦!”
魏長征又怒又茫然,顯然他真的不知道魏嶽海所說的地圖,抓狂的怒吼道:“可是我真的沒有什麼狗屁地圖啊!你特媽的有本事你就殺了勞資!”
“我靠,那這特媽是什麼?大哥啊大哥,你真的讓我感到很失望很失望!我特媽的可是你親弟弟啊,你有什麼好處就不能和我分享分享嗎?”魏嶽海動作粗暴的從老父親的上衣內側口袋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摺疊得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不由分說揣入了自己的上衣外側口袋裡。
“你……還給我!你這臭小子!你是想要氣死我啊……”魏長征氣得不可開交,試圖從魏嶽海手中將那巴掌大的玩意兒搶回來,未果,居然喘着粗氣,一頭暈倒在地。
魏嶽海的表情還是那麼的開心,將暈倒在地的魏長征擺正,胡亂給他蓋了些乾草,嘴裡大聲唸叨着:“要不是看你是我親哥哥的面,我才懶得管你!靠,最好別再醒來,免得跟我分寶藏!你個老不死的,幸好我是你親弟弟,地圖給我,總比給外人強多了!等我找到寶藏,一定回來給你燒燒紙!”魏嶽海如此唸叨着,順勢倒在那乾草鋪成的“窩”裡,似乎很快就睡着了,居然打起了響亮的鼾。偷聽的乞丐們依然沒有離去,躲在一旁竊竊私語。
轉眼,夜幕降臨,魏長征還沒有從昏迷中醒來,魏嶽海的鼾聲則是越來越彪悍,將這寂靜的夜撕得粉碎。爲首的乞丐給旁邊一個瘦骨嶙峋的傢伙使了使眼色,那傢伙就如同一隻跳蚤輕快的潛入了魏嶽海父子的“窩”裡。這傢伙看個頭頂多也就是十三四歲的樣子,不過實際年齡已經二十好幾,顯然是從小就飽受飢餓,發育不良。
魏嶽海睡覺的姿勢十分不雅,雙手側平伸,雙腿呈人字形擺開,整個人擺成一個“大”字,當然,更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個“太”字。那瘦骨嶙峋的小乞丐甚至不費吹灰之力就從魏嶽海上衣外側口袋裡偷走了那巴掌大的玩意兒,凱旋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