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了石壁一拳,就像砸到了萬伏高壓上,魏天明很快便口吐白沫,像一團棉花,軟綿綿的跌倒在地,抽搐了幾下,沒了動靜。他體內的炸彈並沒有被引爆,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緩緩潛入皮肉之下,消失不見。
地下工廠核心區,光頭強頭上套着耳機,無精打采站在管道旁,似乎在思考着什麼。“滴滴滴!滴滴滴!47號囚徒觸及警戒線!系統已將其麻痹!危險排除!”耳機裡發出嘈雜的聲音。光頭強猛得瞪大了眼睛,怒吼道:“靠!搞什麼鬼!”一邊吼一邊撒腿就朝工廠外圍跑去。
作爲地下工廠監督的他當然知道,被系統麻痹以後,至少需要十二個小時才能甦醒過來,而勞動時間已經只剩下不到十個小時,這意味着勞動結束後,魏天明將在昏迷中被引爆!他一邊怒罵着一邊漫無目的東奔西走,因爲石壁上到處都是深不見底的洞,他根本不知道魏天明鑽進了那一個!雖然時間還剩下九個多小時,但要從這錯綜複雜的地下工廠裡把魏天明這麼小一個目標找出來,還真得燒高香!
四個小時過去了,光頭強就那麼漫無目的的鑽進鑽出十餘個洞穴,累得滿頭大汗,一無所獲,又氣又急,甚至都有些絕望了。不過謝天謝地,就在光頭強氣急敗壞的時候,一塊兒發着光的材料引起了他的注意。這玩意兒大約有小指頭那麼大,材質不明,但無疑是金屬的,上面還糊着一坨血跡,雖然已經幹了,但可以判斷出還是新近留下的。光頭強試圖撿起這塊兒不知名的材料,卻發現這玩意兒居然並不是只有小指頭那麼大,而是被埋在沙石裡,只冒出了小指頭那麼大一截兒。光頭強稍稍用了點兒力,便拔出來足足二十釐米長的一個金屬器具,正是魏天明昨天沒來得及撿入工具箱的小錘子!
光頭強喜出望外,將小錘子放入上衣內側口袋,燃起手電,循着那坑窪不平的洞穴往裡走去。光頭強沿路做着記號,大約十五分鐘後,終於在石洞的盡頭找到了處於深度昏迷狀態的魏天明。他雖然神智不清,但手中還緊緊握着藥水瓶和吸管兒。而石洞的盡頭,堅硬而光滑的石壁巍然不動,與周圍的石壁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光頭強心裡氣不打一處來,簡單收拾一下魏天明的工具箱,扛木頭一般將魏天明扛到肩上,小跑着朝洞外而去。十分鐘,雖然光頭強肩上扛着個人,但還是隻用了十分鐘就到達了洞口。經過地下工廠核心區域的時候,囚徒們見光頭強肩上扛着個人,紛紛詢問是怎麼回事,光頭強卻顯得十分不悅,搭也不搭理大家,徑直將昏迷中的魏天明扛到電梯口,重重的扔在了地上。
勞動在三個多小時後結束,又這麼早就收工了,衆囚徒都很開心,開始嘰嘰喳喳往電梯口涌。魏天明被這嘈雜的聲音驚醒了過來,茫然的看着洶涌的人流,恍恍惚惚記得剛纔一拳砸在石壁上,便被電暈過去。他幾乎可以確定是觸及了華龍監獄的臨界點,抑制不住的興奮不已,衝囚徒們大叫道:“兄弟們,我找到監獄的臨界點啦!我找到了!”
囚徒們無比的茫然,根本搞不懂魏天明在說些什麼,並沒有與他進行任何互動,自顧自的跨過魏天明的身體走進已經打開的電梯。
光頭強的怒氣似乎不減反增,衝坐在地上手舞足蹈的魏天明踢了一腳,怒吼道:“臭小子,那不是什麼臨界點,那明明是你魏天明的死期!”
魏天明覺得有些茫然,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與光頭強並沒有這麼熟,對於光頭強的反應,他覺得有些不可理喻。他一貫就對光頭強印象不好,也懶得跟他理論,爬起來就往電梯裡走。
“我靠,你特媽現在還這兒喘氣,你不覺得應該感謝一下把你扛出來的那個人嗎?”光頭強有些氣急敗壞了,一把抓住光頭強的衣服,惡狠狠地瞪着他道。
“你的意思是說你把我從洞裡扛了出來?”魏天明更加疑惑了,他可不相信光頭強會把他從那錯綜複雜的石洞裡救出來。不過,如果不是光頭強,那麼又是誰這麼夠意思,把他救了出來呢?
“那你覺得了?”光頭強有些哀怨的說着走進了電梯,他的幾個小弟也被他冷落到了一邊兒。
魏天明覺得有些無所適從,他知道可能真的是光頭強救了他,入獄以後,光頭強待他確實不薄,而且還算得上有救命之恩,但不知怎麼回事,他反倒有些不願意接受這些。而胡江不知道救了他多少次,他就覺得心安理得。也許說白了全都是因爲他喜歡胡江,卻不喜歡光頭強,所以覺得受之有愧。他有些尷尬的說了句謝謝,狠狠的朝裡面擠去。
光頭強還真像個頑固的跟屁蟲,不知不覺中就跟了過來。電梯開始啓動,囚徒們全都捂住了耳朵。電梯門打開,囚徒們開始往外涌,光頭強居然一把就抓住了魏天明的手。他的手很粗糙,很厚實,很有勁兒,很溫暖。魏天明覺得渾身都不自在,狠狠的想要掙脫,卻怎麼也掙不脫,只得任由他拉着走出了電梯。
“喲呵!強哥,換女朋友了啊!”一個年紀較大的囚徒大笑着戲謔道,“還不錯哦!強哥你可真是好眼光啊!”他一臉的諂媚,完全是在討好光頭強,同時也是在變相討好魏天明。
長髮男無比委屈的屁顛屁顛跟在二人身後,像個被劈腿的女子,不甘心的等待時機死灰復燃。
“給勞資住嘴!”光頭強怒吼道,“勞資光頭強是搞過基,但那也是沒辦法!特媽的在華龍監獄憋了三四年都沒碰過女人,勞資也是正常人啊!滾!都特媽的給勞資滾!”
本欲討好光頭強的囚徒碰了一鼻子灰,尷尬無比,灰溜溜的快速朝牢房走去。周圍的囚徒看到光頭強大發雷霆,生怕惹禍上身,避之唯恐不及,躲進了牢房。光頭強的衆小弟也是面面相覷,招呼也不打一聲便知趣的離開,只有長髮男還在哀怨的跟在身後。
“你!給勞資滾!想到你勞資就噁心!”光頭強揪住長髮男髒兮兮的長髮,長髮男的頭隨着光頭強的手無助的搖動着。光頭強隨手那麼一甩,長髮男便幾個踉蹌。他訕訕離去的那一刻,眼角甚至有晶瑩的淚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