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地下工廠(一)

刺耳的鈴聲打破了悲傷的氛圍,囚徒們如同被鞭撻了一般,瞬間停止哭泣,爭先恐後的拔腿朝着出口飛奔。黑壓壓的人羣刷一下全涌到了出口處。

見魏天明還在那裡盯着血肉模糊的37號囚徒發愣,49號囚徒猛的抓起他的手飛奔,“還不快跑,勞動時間到了!”

魏天明被49號囚徒胡江拽着飛速向出口奔跑着,滿腹疑惑的吼叫道:“你把我的手弄痛了!不就是勞動嗎,至於搞得像逃命似的爭分奪秒?有沒有搞錯!37號囚徒就這麼活活被你們打死了,難道就沒有一個人管他嗎?你們這些人渣!”

“你小子少特媽給勞資廢話!入獄第一天,難道你就想不明不白葬身這可惡的地獄!”胡江那張老臉氣得就快爆炸。

“十,九,八……”天花板裡面,一個冷漠的女聲公正無私義無反顧爲囚徒們倒計時,幽深的走廊裡,燈一盞盞飛速熄滅着。緊促的警報聲響起,讓人不由得心裡發慌。

整個空間都在劇烈的顫抖,似乎要坍塌了一般,魏天明也被這氛圍嚇得大汗淋漓,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最後,二人踩着“一”字踏進了先前的活動大廳。

一百多號囚徒都很安靜很嚴肅的站在那裡,空間的顫抖越來越厲害,分明在緩緩下降,因爲走廊盡頭的出口竟然漸漸上升,最終消失不見。

空間下降的速度越來越快,四面八方都發出刺耳的轟鳴,就像電鑽在鑽堅硬無比的牆一般,囚徒們不由自主的緊緊捂上了耳朵。這莫大的大廳此刻已然成爲一個可容納一百多人的超級大電梯。這超級大電梯一直快速下降了差不多五分鐘,還絲毫沒有放慢的跡象,魏天明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以這速度,現在少說也下降了幾公里,這麼說大家正在往大地的深處前進着,那麼在地底下究竟會有什麼樣的勞動等待着他呢?他很想找胡江問個一清二白,但他知道現在他說什麼話胡江都聽不到,只得作罷。

七八分鐘後,空間停止了下降,那刺耳的噪音也漸漸消失。看囚徒們一個個被折磨的夠嗆,魏天明覺得十分不解,如果沒能趕到這深不可測的地底,究竟會有什麼後果?究竟是什麼東西,使得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傢伙如此恐懼?

“47,勞資可警告你,以後要對鈴聲特別敏感,如果沒有在指定的時間出現在指定的地點,你特媽的就給勞資等着粉身碎骨吧!”胡江怒目圓瞪,衝着魏天明大吼道。

“但你總得告訴我爲什麼啊!”魏天明沒好氣的道,“這是什麼鬼地方,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我們這是要挖煤吧?”

“總之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你聽我的話就對了!挖煤,你也太瞧不起華龍監獄的死囚們了,挖煤豈是我們這種高級人才乾的?”胡江充滿自豪的說。

“那難道是挖黃金?”魏天明譏誚道。他實在想不出來,這地下深處能挖出什麼玩意兒來。

“待會兒我們要分開行動。黑木爾被槍斃之前是採集工,你會頂上他的位置。鈴聲響起後,記得第一時間找到屬於你的工具箱。另外記得千萬不要離開太遠,聽到工具箱發出的警報聲以後,一定就要停止前進。還有,聽到鈴聲的時候立刻以你最快的速度原路返回,不然你特媽就等着見閻王吧!”胡江大聲警告道。

“可是你還沒告訴我們到底是去幹什麼呢?”魏天明大聲問道。

“來不及了!祝你好運!”胡江說完,那刺耳的鈴聲再度響起。伴隨着鈴聲,密閉的“電梯”四壁突然朝旁邊展開,地下空間瞬時一覽無餘。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魏天明也不敢相信,在大地深處居然還有這麼一個複雜的工廠,用觸目驚心來形容簡直一點兒也不爲過。開闊的空間裡亮着無數盞白熾燈,交錯的管道蔓延在空間的各處,數十臺大型發動機錯落有致在各處轟鳴,囚徒們如同剛出巢的蜜蜂,朝着四面八方飛奔而去。魏天明就如同置身於一個莫大的迷宮裡一般,不知所措。

身邊的胡江根本就不像個老頭子,刷一下跑出去十幾米遠。魏天明頓時慌了神,快步追趕着這個老人渣。

“你特媽跟着老子幹什麼?”見魏天明還死死跟在他的身後,胡江怒吼道,“快特媽去尋找你的47號工具箱!”

“可是我不知道它在哪裡啊!”魏天明茫然的吼叫道。

“你特媽跟老子開什麼玩笑?入獄的時候,獄警沒有給你配發感應器?”胡江有些不耐煩的怒吼道,“找不到你的工具箱,你特媽的就等着粉身碎骨吧!”

胡江的話讓魏天明感覺更茫然了。他一邊瘋狂追趕着胡江,一邊哭笑不得的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所說的什麼感應器啊!求求你幫幫我啊!”

“你特媽這不是害我嗎?幫你?說得倒輕鬆,我幫你誰幫我?在華龍監獄,只有你自己能幫自己!”胡江真的憤怒了,“兄弟們聽着,誰特媽的看到47號工具箱了吼一聲,這該死的傢伙,居然沒有領該死的感應器!”

囚徒們都自顧自的四面八方飛奔着,並沒有人作出任何迴應。而胡江拋下那麼一句話,就如同放下了一塊巨石,很快就把氣喘吁吁的魏天明甩得老遠。沮喪的魏天明乾脆停在了原地。

就在這時,光頭強的聲音傳來:“47號,在這裡!”

魏天明循着那聲音望去,只見人高馬大的光頭強正站在一座飛速運轉的發動機旁,整理一個小箱子,與他還隔着三四十米的距離。而在他們之間這短短三四十米的距離中,居然橫亙着三條水桶粗的管道。

魏天明目測了一下,那管道與地面相距大約二十公分,儘管他身材瘦削,但要爬過去還是幾乎沒有可能。管道的頂部距離地面大約一米二,以他魏天明的彈跳能力,一個跨越式倒也能過去。這麼想着,他便略微活動一下手腳,衝了過去。

事實證明,魏天明太過自信,而忽略了很多問題。首先,這是滾燙的管道,而不是簡單的橫架在空中的跳高杆兒。他剛剛近身,一股熱浪便撲面而來,近距離接觸管道的下半身幾乎就要被灼傷。此時的他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爲了避免接觸那可惡的管道,只得硬着頭皮高高躍起右腿。

伴隨着他這一躍,第二個問題便出現了,管道的直徑少說也有一米,他不斷要越過一米二的高度,還得越過一米的寬度。他前腳已經跨出,卻無法及時落地,而後腳也緊隨其後騰空而起。他整個人頓時感覺進了蒸籠一般,儘管勉強跨了過去,但囚衣已經被點燃。他快速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火才熄滅了。

“我草!太特媽給力了!還有兩下,接着跳啊!”光頭強目睹了這如同馬戲團雜技表演的一幕,樂得不可開交。

因爲速度太快,魏天明倒並沒有被這滾燙的管道給灼傷,不過那一股熱浪確實已經成爲橫亙在他心中的一道難以逾越的障礙。而光頭強善意的嘲笑雖然起到了激將他的作用,但相對於他心裡已經出現的障礙來說,實在是有些微不足道。他覺得自己要徹底放棄了。他根本就不明白,如果沒有找到那個工具箱,會有怎樣的結果等着他。雖然胡江給他說得很嚴重,但他還是覺得,想讓他越過那障礙去拿那莫名其妙的箱子,真的比登天還難。

“47號!你特媽楞着幹什麼?”光頭強也開始發飆,“你特媽的不想活了?”遠處,胡江也回過頭來焦急的看着魏天明大喊着什麼,只是因爲機器的轟鳴聲太大,他聽不到。不過從這二位的臉上,他看出了恐懼和焦急,還有憐憫。

“草!你想害死我啊!”見魏天明還是無動於衷,光頭強怒吼着,拾起地上的一個工具箱,雙手掄了幾圈,狠狠的拋向了魏天明。但這玩意兒似乎格外沉,光頭強無疑已經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工具箱最終卻落在了第二根管道與第三根管道之間的位置,發出一聲轟鳴。

“嘀!嘀!嘀!嘀!”那玩意兒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這倒讓魏天明覺得很好奇,他趴在地上,從管道與地面之間的縫隙看過去,只見那玩意兒長約30釐米,寬約20釐米,高約20釐米,面對他的那一面有一個光滑的屏幕,分爲上下兩部分,上面部分要小一些,字幕的時間記錄的是09:48,顯然是時鐘。而大一些的字幕則是個倒計時,已經只剩下25秒鐘。

“喂!那倒計時是什麼意思?”魏天明好奇的大聲問光頭強。

光頭強一邊整理自己的工具箱,一邊沒好氣的吼叫道:“意思是你特媽的還能活那麼長時間!”

“開什麼玩笑?”魏天明完全不相信,自己活得好好的,難道說掛就能掛?

“那不信你試試看?”光頭強有些幸災樂禍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

這下倒讓魏天明瞬間有了恐懼感,他每時每刻都想着要順利出獄,爲自己報仇,他可捨不得就這麼死掉,強烈的不甘促使他焦急的大聲問道:“那該怎麼辦?”

“靠近它,讓它感應到你!”光頭強沒好氣的說。

“要多近?”

“就像和你女朋友時那麼近!”光頭強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小,剛好能夠挺清楚“女朋友”三個字。

說話和思考間,表上的時間已只剩下7秒。魏天明的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必須活下去!如果光頭強說的是真的,那麼現在自己的生命已經只剩下7秒,想活下去,就必須採取行動了。

原本,魏天明覺得即使必須找到那個工具箱,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繞過那長長的管道,困難就迎刃而解。但現在的問題是,時間已經只剩下7秒!魏天明的軀體內突然就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心理障礙瞬間被他拋開在一邊,他站起身,退後幾步,稍微助跑一段距離,雙手併攏,奮力前伸,雙腳蹬地,一個魚躍,飛了過去,再翻滾兩下,緊緊抱住了那莫名其妙的工具箱。時間定格在3秒鐘,然後倒計時消失,時鐘佔據了整個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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