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江這一走,魏天明急了,下意識的爬下牀跟了出去。一瘸一拐的走了兩步,他才意識到,自己居然是成功起牀了!腰!腰居然能動了!雖然走起路來還是很疼,但也比那麼僵硬的躺着舒服一百倍!不過到底是怎麼回事,先前自己的腰確實是絲毫也動彈不得,現在卻能夠下牀行走了。魏天明下意識的拿起牙刷一邊往活動室的方向走一邊回頭看自己的牢房,才發現牀板上那布條安靜的躺着,頓時明白,原來是胡江用那布條把他的腰部死死捆在了牀板上,怪不得解開蝴蝶結的那一刻,感覺腰部一陣輕鬆。
魏天明一瘸一拐好不容易來到了活動室,囚徒們或在悠閒的聊天,或在相互打罵,或在緊張的洗漱,或在回牢房放洗漱用品。魏天明覺得有些氣憤,既然沒有洗漱的人系統不派發食物,那麼昨天自己辛辛苦苦排隊,那就是脫褲子打屁。爲了排隊,還讓那可惡的37號囚徒算計了,昨天在食堂裡發生的那一幕再度浮現在魏天明的眼前。而不遠處,37號囚徒正跟光頭強他們一衆囚徒聊得火熱,活蹦亂跳。
密不透風的牆居然射出洗洗的一股股水,沒有牙膏,囚徒們都幹刷着。作爲一個死囚,若不是不洗漱沒有食物提供,鬼才會對着這噴水的牆傻啦吧唧的刷牙洗臉啊,洗漱僅僅是一種敷衍。魏天明學着他們的樣子,一邊刷牙一邊死死盯住37號囚徒足足有十五秒鐘,在心裡默默的發誓,有朝一日一定要用牙刷捅回他兩個窟窿。
“囚徒們上午好,這裡是華龍監獄,歡迎來到7月12日,華龍監獄的第二百六十三個休息日!”電腦系統裡的女聲很溫柔,溫柔得讓人骨頭酥軟。
魏天明草草洗漱完畢,一瘸一拐回牢房放好牙刷,再回到活動大廳,鈴聲便響起了。囚徒們開始玩兒命朝食堂方向涌,魏天明身上有傷,趕快閃到了一旁。從囚徒們奔跑的北影,魏天明居然看到了一股節日般的喜慶。他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從早上醒來他就覺察到了今天監獄裡的氛圍不一般。他猜想,這一切都與剛纔系統提示的休息日有關。
每月一次的休息日定在12日。休息日的起牀時間是上午10:00,進餐時間是11:00,投訴時間是11:40,就寢時間是21:30,下個工作日的起牀時間是13日8:00。也就是說,從完成勞動任務一直到13日早上8:00都是不用勞動的。魏天明算運氣比較好,剛進來兩天就趕上了休息日。他現在雖然傷口已經清洗包紮了,但還在滲血,布條繃帶都已被染紅。如果不休息,馬上就投入到勞動中,傷勢惡化的可能性極大。
休息日,絕大多數的囚徒都會選擇在牢房裡睡一整天,除了吃飯時間和投訴時間。因爲實踐證明,睡覺是最節省體力的。監獄裡每24小時纔有一頓飯,每天的勞動量也不算小,囚徒們幾乎隨時都處於飢餓狀態。所以,休息日對於囚徒們來說簡直就是最大的恩賜。
而所謂的投訴時間,是華龍監獄近幾年新推出的一個品牌,鼓吹要讓死囚犯人在羈押期間也能享有對監獄管理方面的投訴權,以維護全體死囚的切身利益。用華龍監獄宣傳報道里的話說,投訴時間,華龍監獄的監獄長會和死囚們零距離接觸,促膝而談,悉心傾聽他們的訴求,爲他們解決困難。這當然是虛有其名,試想連生命權利都已經被剝奪的死囚,誰還會傻到相信投訴會有用?所以,對於投訴時間,囚徒們都恨之入骨,因爲這一個多小時本來可以用來睡覺的。
扶着牢籠欄杆好不容易來到走道中間的時候,魏天明感覺身體已經要斷做兩截了,而節點正好在腰間,不斷的摩擦,讓他每挪動一小步都疼痛難耐。傷口又開始滲血了,腰間的繃帶慢慢溼潤。這四個多月以來,魏天明受過無數次的傷,身上的傷疤數都數不清,但這一次的傷似乎比以往的每次都要重,讓他有些吃不消。更嚴重的是,以往每傷一次,施南警察局大橋路第三十八分局都會在第一時間進行全面的救治,而這一次是在華龍監獄,這裡是從來不會對受傷的囚徒進行任何救治的,進到這裡的人,只能自生自滅。這也是華龍監獄總有囚徒死亡的原因。雖然這裡幾乎不會槍斃一個死囚,但自然選擇會槍斃無數弱小的囚徒。
“嗨,你屬蝸牛的啊!擋着我的路啦!”胡江神經兮兮的從身後猛推魏天明一把。
魏天明一連幾個踉蹌,差點兒沒站穩,疼得嗷嗷大叫:“勞資是傷員,你特媽有病啊!”
胡江已經大步走到了魏天明的前面,頭也不回,繼續快步往前走着,淡淡的說:“你那在監獄外面是傷,在華龍監獄裡面頂多也就算蹭破了一點兒皮而已!你前幾輩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積了很多德,居然遇到了我這個精通醫術的囚友!放心邁開大步走吧,不要老想着腰上被捅了一牙刷,血止住了,傷口清洗並縫合了,只要再不裂開,就不會有事了,假以時日便會癒合。去幹一碗飯,就是最好的藥。記住,在華龍監獄,即便一點兒也不餓完全沒有食慾,也要逼自己吃完碗裡的每一粒米!如果那一天你感覺怎麼往嘴裡塞都吃不下去了,那你就玩兒完了!”
魏天明覺得胡江簡直是在放屁,囚徒再厲害,那也是血肉之軀,腰上被捅了指頭粗一個窟窿,換做誰都受不了。但他還是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腰桿,邁大了步子。疼痛當然更強烈了,但是,也並非無法忍受。他想,特媽的要痛就來得猛烈些也無妨,皮肉傷而已,要不了命,索性邁開了大步。短暫的劇痛和抽搐後,傷口處居然麻木了,根本沒有想象中那麼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