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客棧的路上,雲逸和小賴也開始計較起了今日的收穫。
小賴的手指頭快速地動着,嘴裡喃喃自語,最後雀躍道:“公子,你已經有五千八百三十萬七千多兩了!第二場鑑寶盛會的資格,已經穩了耶。”
這倆天是極其幸運的兩天。
似乎上天眷顧了自己和小賴。
雲逸看着小賴開心的樣子,想到什麼,從懷裡取出六張十萬銀票。
“公子,這是?”公子這是要打發小賴走了嗎,是啊,小賴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已經可以回去五寶閣,做回店員,公子有喜歡的人了,肯定是不希望喜歡的人見到他身邊有別的姑娘,我明白的。小賴接過銀票,不想公子爲難,聽話的姑娘才討人喜歡啊,“公子,我明天就回去。”
“這麼急幹什麼,明天第一場鑑寶盛會才結束,而第二場鑑寶盛會後天才開始,那纔是真正的鑑寶盛會,我可不想兄長以爲我欺負了你。”
見小賴不語,傻傻地看着手裡的銀票。
雲逸恍然,笑道:“我可不是過河拆橋的人,這六十萬兩說好的,那個招魂鈴鐺賣的錢咱一人一半,這是你的份,我怕我後面忘了給,食了言,可不是打發你走的意思,有小賴陪着,這倆天很開心,我怎麼捨得你走。”
“真的嘛公子。”
“不騙你,我們回客棧吧,累了一天,午飯湊合對付了,現在有餘錢了,晚上要吃頓好的,犒勞犒勞自己。”
“嗯!”
飢腸轆轆地回到客棧,見一樓大堂已經沒了位置,點滿滿一桌飯菜犒勞犒勞自己的想法泡了湯。
“倆位客官,要不和別人湊一桌?那桌還有倆空位。”小二提議道。
“不了,我們出去找個地吃飯就好。”雲逸帶着小賴轉身走出了客棧。
如果連口腹之好都滿足不了,錢拿來幹什麼。
暮色之下,街上人來人往,皇城又那麼大,不知哪兒的菜餚才香。
正徘徊之際,腦海裡突然蹦出一個名字,紫氣東來樓,聽這名兒,不出意外是個吃飯的好去處。
“不如我們今晚,去紫氣東來樓吃飯?”雲逸看向小賴。
“好啊,好啊。”在都城土生土長的人,誰不知道紫氣東來樓,而來五寶閣買東西的客人,談論最多的酒樓,也是皇城外城的紫氣東來樓。這幾年一直是聽別人如何如何誇,還沒有去看過,那時候,哪能想到,自己還有去嚐嚐他們家飯菜的機會。小賴跟在雲逸身邊,不時仰頭看看雲逸的側臉。
倆人迎着夕陽,向着紫氣東來樓出發。
沒有選擇坐馬車,因爲紫氣東來樓離這不遠,或者說,自己住的客棧離第一場鑑寶盛會開設的五條街不遠,而紫氣東來樓也離那裡不遠,三處呈現三角的位置關係。
紫氣東來樓並不是獨棟的樓,而是一片樓羣,其中最高的一座纔是紫氣東來樓。
紅色的高大的古樸圍牆圈了一塊不小於乾院的地,而這全是紫氣東來樓的地盤。
能在皇城內佔下這麼大一片地,紫氣東來樓主人的背景可不會小,或者,就是乾族那邊的人也說不定。
紫氣東來樓大門外的迎客童子都是些很有眼力見的傢伙。
待了也有一兩年,紫氣東來樓每天進進出出這麼多人,什麼樣的人物沒有見過。
見雲逸和小賴是走路來的,沒有前擁後簇的僕人,而且,身上的服飾,都是些便宜料子,加起來超不過一百兩。
這一看啊,便斷定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
這次來啊,估計是聽說了紫氣東來樓的名兒,過來嚐嚐個味道,沒打算吃多好,今日之後,回去也算可以和鄉里朋友吹噓吹噓,也是去過皇城第一酒樓吃過飯的人。
而紫氣東來樓有規矩,來即是客,就得禮待,哪怕他們只是點了一份最便宜的米飯青菜。
所以童子明知來者不富也無權無勢,也是禮禮貌貌地迎接。
“公子小姐,歡迎來到紫氣東來樓,這邊請,”童子微笑着說完,便在前面引路,“公子小姐是來吃飯的吧,公子小姐喜歡安靜的還是熱鬧的地方,我們有歌舞苑,演武場,水上洲,竹林閣,望星塔等等一共三十六種不同風格的酒樓。”
雲逸腦海裡閃過一個個想象出來的美麗場景,光是聽到這些酒樓的名字,就都想來上一遍,看看它們各有什麼不同,只是晚上時間有限,嘗試一個先。
倒是挺羨慕皇城的人,真會享受,吃個飯還能一邊吃一邊欣賞美麗的舞蹈,精彩的比武……
“小賴,你選一個?”
“我聽公子的。”
歌舞苑聽名字便知是聲樂場所,有些喧譁,適合娛樂,並不適合聊天吃飯,演武場想來小賴也不會喜歡,“就水上洲吧。”
“好的,請跟我來。”童子說完,走在前面帶路,步子不急不緩,剛好能讓後面的客人跟上。
俯仰天地間,飄飄一汀洲。
晚風恰徐徐,芳草也悠悠。
白鷺洗翎羽,彩魚伴舟遊。
往來皆仙子,杯中盡美酒。
一片澄澈見底的湖水之上,飄着一座長長的沙洲,說是沙洲,更似浮舟。
正值飯點,沙洲上有不少氣宇不凡的食客,坐在天然雕琢的石凳之上,圍着青色的石桌,美美地享用晚餐。
而穿着素白長裙的侍女在席間往來,托盤上擺着美酒佳餚。
沙洲離岸有五十來丈,無橋相接。
“有修爲的,會選擇自己掠水而過,瀟灑如風,”童子將倆位客人領到竹筏上,遞了一根撐杆給少年,“不過這樣行舟前往沙洲,也有一番情趣。”
小賴站在竹筏的邊緣,低頭往湖中看。
湖水澄淨,可見湖中小魚,仿若空遊無所憑依。
竹筏往前飄去,魚兒並不驚逃,反而成羣結隊地跟在竹筏後面,看來是討食慣了。
又或是把竹筏當成了領頭的魚王。
而竹筏便拖着那麼一條長長的,彩色的尾巴,一點點向沙洲靠近。
一腳踏上沙洲。
雲逸訝然,腳下這沙洲竟然是“活”的,腳尖傳來的觸感,沙洲有它的上下起伏。
雲逸和小賴的到來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來這裡的不是爲了吃飯,還能是打架尋仇不成,那倒還有點看頭。
跟着童子穿過一位位食客,有一位文人雅士顯然是醉了,坐在沙地上,兩頰微紅,眼神有些迷離,一手執白玉壺,一手摟着溼溼的石凳,顯然沒有被少灌酒。
只聽他含糊不清地對着石凳問道:“你說,你說說,爲什麼,爲什麼大家都要爭個高低,凡事都要有輸贏才罷休?爲什麼。”
見石凳沒有迴應,他切了一聲,“連你,也不懂我。”
說罷起身,踉蹌着,給自己灌了一口酒,往湖邊走去。
邊走,邊喝,邊唱道:
俯仰/天地間,飄飄/一/汀洲。
晚風/恰/徐徐,芳草/也/悠悠。
白鷺/洗翎羽,彩魚/伴舟遊。
往來/皆仙子,壺中/盡美酒。
盡美酒……
唱到此處,直接高舉玉壺,將壺中清冽的酒水全倒入嘴中,而後打了個滿足的酒嗝。
腳步更踉蹌了,舌頭更含糊了,膽子更大了,繼續唱道:
惟願貪杯醉/此地,忘那/凡事/種種憂。
東西/計較利,南北/爭個愁。
處低/君不識,攀高/遠親友。
謙遜/善遭欺,桀驁/有人仇。
斜陽/殘照裡,何不/一沙鷗?
“何不一沙鷗,哈哈。”
唱着唱着,大笑一聲,一個踉蹌,他往前撲去,連壺帶人,撲通,掉入水中,驚起一行白鷺。
“哈哈。”這一幕可差點沒把衆食客笑得噴出飯來。
冷冷的湖水,讓頭腦瞬間清醒了些。他露出個腦袋,見沙洲之上所有人都在看他,索性也不逃避,裝做沒有清醒的樣子,踉蹌着,走上岸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再跟一旁的石凳,對喝了幾杯。
醉酒壯人膽,不是假話,當然,是真醉還是假醉,只有自己知道了。
這段小插曲,給水上洲添了幾分樂趣。
童子對雲逸和小賴講道:“就那個出糗的客人啊,經常來這裡買醉,明明喝不得烈的酒,還非得點,不過上面也沒有管,別人喝醉是鬧事,他倒好,喝醉了喜歡唱幾句,久而久之,也算是水上洲一個特色了。”
將兩位客人領到一處空着的石桌旁,見客人坐下,便兀自離去。
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他的工錢同領的人數和趟數有直接關係,所以不管客人是貴是賤,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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