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天使
南京方面馬上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曾茂林,曾茂林一聽,也是急得不行,反應可以用相當震驚來描述。因爲閔鬆良追查黃家的事情,自己感到有些棘手,所以到南京一趟,跟參謀長顧維均說明一下情況,顧維均那邊已經非常不滿意了,眼下又添了這樣的事情。
爲什麼偏偏在自己離開上海的時候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難道這一切是蓄謀已久嗎?居然敢闖進安全局裡面去救人,說明就是衝着那兩個重犯去的。到底是誰有這樣的身手?曾茂林想了想,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凌晨四點了,他馬上拿起電話往上海打了過去,鈴聲驚動了曾府上巡邏的人,馬上有人拿起了電話。
“小姐這兩天沒有什麼事情吧?”曾茂林皺起眉頭問道。
“回老爺,沒有沒有,小姐這兩天都好好的,沒有什麼事情。”手下一個勁地回答道。
“那就好,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嗎?”曾茂林還是不放心。
“也沒有什麼,就是聽其他人說,小姐身邊那丫頭,叫小雪的,今天突然就頭暈了,一整天都在房間裡面沒有出來過,小姐也不讓其他人進去看,說讓她好好休息。天一黑,小姐也回房睡覺了。”手下想了一會,仔細地說道。
曾茂林終於稍微放心了,沉吟了一下,說道,“我知道了,沒有什麼事情就好,這兩天發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你們什麼都不用做,保護好小姐跟府上就可以了,我最遲明天回去。”
“是,是,老爺,我跟您保證,小姐絕對不會少了半根頭髮。”手下拿着電話點頭哈腰地說道。
“馬上給監獄那邊送個信,叫他們馬上拉網排查。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曾茂林掛了電話,又想了一遍,還是決定親自跑一趟,把這個消息告訴顧維均,因爲那兩個人的被救,很可能會跟剿共這件事情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參謀長的辦公室內,白色的燈光異常耀眼,讓人不舒服,讓人更加不舒服的,是這樣壓抑的氣氛。顧維均一身戎裝,背對着曾茂林站着,手裡夾着一支菸,陷入了沉思,臉色十分不好。
曾茂林兩手垂着站立,臉上有平常少見的恭謙,卻依然掩蓋不住他心底透露出來的強硬,在靜靜等着顧維均的看法。
顧維均猛然吸了兩口煙,轉身看着曾茂林,不客氣地開口說道,“不是我說你,你看看你自己都是怎麼做事情的。這不來還好,一來就一大堆,那個什麼叫閔鬆良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如今連監獄裡面的人也給劫了去。你怎麼解釋這件事情?”
“這也是我完全沒有想到會發生的事情,如果知道會這樣,我就不會跑南京這一趟了。一向是平靜的,但是事情卻發生得太突然,時間也非常地趕巧。”曾茂林只得耐着性子說道。
“完全沒有想到?你以爲安全局局長的位置是那麼好做的嗎?既然那兩個情報人員已經被你抓到了,就算他們不承認自己的身份,你也應該做好一切應對的打算。如果他們兩個真的是江西那邊的人,他們遲早會發現人已經落到了我們手裡,會派人過來想辦法營救的,你竟然連這個都想不到,出了事情纔想要找辦法解決,你還能成什麼事情?”顧維均將手中的煙掐掉,沉着臉色說道。
“參謀長,自從發現我們的消息被泄露出去那天開始,我就一直小心翼翼對待這件事情,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我在上海這段時間,一直是非常謹慎的,但是我離開上海還不到三天,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的確是事出突然。”曾茂林看着顧維均的表情,儘量把話說得明白。
“那就只能夠說明,江西那邊的人早已經潛入了上海,而且一早就已經在密切注意你的動向,只是你自己一直不知道而已,如果不是這樣的原因,你還有什麼其他的說辭嗎?身爲堂堂一個安全局局長,一個情報特工出身的人員,你居然連這點小事情都覺察不到,現在出了事情還有臉面在這裡找理由推卸責任,你簡直是愧對黨國對你的栽培跟信任。”顧維均走到了曾茂林面前大聲地指責道。
“參謀長,身爲部下,這件事情我有向您彙報的義務,但是參謀長沒有什麼示下的話,我要馬上回上海部署了。”曾茂林心裡恨得直咬牙根。
“你現在,是當面頂撞我?不要忘記了當初是誰提拔你做了安全局局長的。”顧維均氣勢凌人,目光挑釁地看着曾茂林。
“參謀長的知遇之恩,曾某從來不敢忘記。但是公務又是另外一回事,你我都是同爲黨國效力的人,我這樣做,也是盡了自己的本分而已。”曾茂林半點討好的意思也沒有。
“好,你既然已經翅膀硬了,完全可以獨裁,又何必裝腔作勢來問我?”顧維均話語尖銳,看向別處。
“出兵追查這件事情是簡單的事情,但是,被救出的那兩個人身份不一般,很是特殊,我在想,不知道這件事情是不是跟我們即將要落實的剿共的事情有關係。如果真的有關係的話,就麻煩了,不知道對方掌握了我們多少情況,如果貿然行事,後果會適得其反,甚至是得不償失。”曾茂林冷靜地分析說道。
“說來說去,還是你辦事不力的結果。如果那兩個人真的是江西那邊的人救出的話,說明江西那邊一定會覺察到我們更改了那份計劃,你以爲他們會輕易相信嗎?”顧維均很不解氣地說道。
“他們當然會察覺的,但是也不怕,就是因爲他們會察覺,會派人過來竊取,所以才用了瞞天過海的計策,迷惑他們的判斷能力。但是現在難就難在,不知道他們找到了多少線索。”曾茂林有些爲難。
“哼,依我看,他們還沒有那樣通天的本事。一來,他們不知道東西放在了什麼地方,再有,救出了人,逃跑都來不及,哪裡還有逗留上海的道理,又怎麼會有心思再去找什麼線索?你就省省心,這件事情先放在一邊,先前擬定的計劃還是照舊,就如期進行吧。”顧維均一揮手。
曾茂林心裡一驚,說道,“參謀長,這件事情必須要從長計議,不能夠草率決定。”
“草率決定?你把我顧維均當成什麼了?草包嗎?我可要先提醒你一句,如果耽誤了蔣委員長的大事,你可知道會有什麼下場?”顧維均聲色俱厲地說道。
“參謀長,我並非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要不然我也不會來徵求參謀長的意見。就是爲了蔣委員長的千秋功業,我纔不能夠這麼魯莽地做決定。這件事情還有很多疑點,如果斷然按照之前的計劃去做,一旦出現什麼意外狀況的話,參謀長,你以爲你就能夠全身而退嗎?”曾茂林絲毫也沒有讓步。
一時間劍拔弩張,氣氛非常緊張,敵人沒有打倒,自己人倒是先對立起來了。
“曾茂林,你竟然敢屢次以下犯上!”顧維均伸出手指着曾茂林的臉。
“現在不是比誰的官階大的時候,你我現在是同一艘船上的。一旦翻船,除非你我能夠有三頭六臂七十二般變化,要不然,誰都無法安然無恙。現在離落實那份計劃還有時間,我不能夠馬上就做決定。我要馬上回上海親自勘查這件事情,如果真的確定劫獄事件跟我們的剿共計劃沒有任何聯繫,那麼蔣委員長的命令,我會如期進行,希望參謀長理解。”曾茂林隱忍着心中對顧維均自大的不滿,知道跟他多爭執下去沒有任何意義。不戳到顧維均的痛處,他是不會妥協的。
果然,顧維均一聽,也暗自吃了一驚,上下仔細打量着曾茂林,說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你想好決定怎麼做了沒有?”
曾茂林沉默了一下,說道,“首先從他們逃跑的路線抓起,等不到我回去,他們肯定已經逃跑了,不是陸路,就是水路,相信監獄那邊現在已經開始部署了。我們可以派人從一切通往江西的入口,以及一切通往江西那邊的水源進行排查。只要他們是江西那邊的,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開什麼玩笑?現在都不知道他們已經走到什麼路程了,水路九曲十八彎,他們從哪裡繞到江西都不說,陸路也是星羅棋佈,你要怎麼守株待兔?等抓到他們都已經猴年馬月了,我們的計劃還要不要進行?”顧維均黑沉着臉說道。
“只要是狐狸走過的地方,就一定會留下騷味。我不相信我們一點線索都抓不到。我們可以一邊派人從這邊排查,一邊讓人從上海開始往他們的江西根據地追去,兩面夾擊,他們一定逃不掉的。不管多艱難,爲了黨國的大業,也要做。”曾茂林淡定地說道。
顧維均懷疑地看着曾茂林的神色,不甘心地說道,“記着你現在說的話,最好不要把事情給弄砸了,如果讓蔣委員長心裡不痛快,那可不是一句娘希匹能夠了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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