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凌冰洛

還在回憶過往點點滴滴的時候,教室的燈突然熄了,雙雨“啊”的一聲驚呼起來,從神遊狀態中回到現實,她纔想起,今天到自己值日了,今晚的物理練習題還要拿到高三物理科室。本來是同桌兩人一起值日,但同桌純麗今晚有事回家,下自修後特意交代雙雨,今晚就拜託她一個人把試卷拿去給老師;一看到龍天,她就忘了去收作業,現在關燈了才猛然想起這事情。

陸中晚上十點下自修,十點十分教學樓關燈,十點半學生宿舍鎖門關燈。除非遇上考試+幾門作業齊收的日子,平常收作業的工作量不是很大,但收齊後得送到老師的辦公室,幾個程序一進行下來,二十分鐘略顯緊張,回去遲了在宿舍大門還要遭到值勤領導的盤查。所以每天的值日是最麻煩的一項工作,當值的同學下自修後都會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務,以往的值日,雙雨也會麻利地完成,但今晚例外。

看着漆黑一片的教室,她不由得叫苦起來,試卷還擺在桌面上,五十三張試卷分佈於教室的各個角落;情急之下,她打開手機的亮光設置,拿起來當手電筒,四處照着去收試卷。走近第三組第三排的時候,她沒發現還有人坐在位子上,那裡是班長凌冰洛的位子。他戴着耳塞,在聽音樂或英語聽力,聽得入迷了點,趴在位子上睡着了,雙雨慌張走近的聲響驚醒了他;擡起頭,微張惺忪的睡眼,剛從黑暗的狀態中走出來,手機的幾許微弱亮光顯得份外刺眼,他把頭側過另一邊,用左手擋住眼睛,憤怒地吐出一句:“誰在哪亂玩手電筒!?”雙雨已經走到他的周圍,但精神一直集中在桌面上,突然聽到聲音,嚇了她一大跳,再次“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左手抓着的手機掉到了桌面上,右手拿着的試卷散落一地!

在陸川這個小縣城裡,民風還是相當淳樸,學生們也十分單純,帶手機的現象並不普遍,而且這類人也會被當作問題學生看待;更主要的是,學校領導禁止這一看似正當的個人自由,因此,雙雨有手機的事情是十分隱秘的;今晚情急之下,把手機掏出來當照明工具用,也是確定教室裡已經沒有人的情況下采取的,如今“突然”冒個人出來,豈不着實嚇了她一番?並且從聲音上分辨,這個人居然還是自己的班長凌冰洛!

雙雨高一結束後進行文理分班,由於成績不是很理想,她被分入了一個普通班級。高二結束後,憑藉優異的成績,她得以進入現在的重點班。到了新的班級將近一個學期,和大部分同學都相處得很好,唯獨和班長,一句話也沒有說過;這並不是說她缺乏個人魅力,實際上溫柔中不失熱情、貌美處不乏內涵的雙雨,已經成爲男生心目中沒有明說的“班花”,每個處於青春期的正常少男都以和她搭訕爲榮。

凌冰洛身高1米78,俊俏的臉孔,優雅的氣質,學校籃球隊主力前鋒,一個典型的“潘安第二”,玉樹臨風、瀟灑不羈,被公認爲陸中史上“第一美男子”,抽屜裡的情書每月均以超過中國GDP十個百分點的速度在增長。更爲致命的是,這位大帥哥居然還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生物+物理雙科科代表,每次大考的成績均名列年級前十,獎學金領到手發燙,這樣一位全能的天才,出任區區一個重點班班長自然就不在話下。

按理說,才子佳人的故事從古至今都廣爲流傳,而且又都是美貌與智慧並重的帥哥美女,自雙雨踏入重點班的那一刻起,有關撮合兩人的謠言便滿天飛,甚至有好事者下注三百塊賭兩人高考前“成雙”。也許有些恃才放曠,凌冰洛在班上同學面前顯得高傲、自大,雖然貴爲班長,但與班裡同學的關係也是不冷不熱,一個明顯的例子便是今晚故作高姿態,沒有順從同學們的意願上去開電視。

雙雨內向的性格在初三時已經開朗了許多,但害羞矜持的品性依然沒變,即使有心搭好與這位帥哥班長的關係,可面對着他那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的臉孔,根本無從開口。而班上也隱隱流傳着自己與他的一些閒言碎語,來到這個班四個多月後一句話也沒和他說也在情理之中。雙雨擔心的是,這個冷酷而嚴厲的班長會向班主任告發自己攜帶手機的“劣行”,保不準學校方面會來個記過處分之類的東西,想到此,她那已止歇的淚水又開始往外涌,夾帶着濃重的害怕情緒!

“班、班長,不好意思,我剛纔忘收作業了,真不好意思,我、我拿的是手電筒,收作業呢。”慌不擇言地解釋着,額上和手上都沁出了斗大的汗珠,想把已經“脫殼”手機的手機重新組裝好;由於太緊張竟未能如願,尷尬的她站在一旁更是窘迫,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方寸大亂的她已經開始抽噎,嘴裡在發脾氣地詛咒着該死的手機:“都怪你,笨死了,怎麼裝都不行!”讓人聽起來又好笑又好氣,感覺她似乎在罵旁人一樣。凌冰洛第一次感受到她的可愛之處,心中有種發笑的慾望,但他壓抑住想笑的衝動,從抽屜中拿出自己的蓄電池,順手把一包紙巾遞給她,扔下一句“別弄了,手機拿回去再裝吧,收好來,別讓老師發現了”後,幫她撿起散落地上的試卷,利索地把剩下的試卷收齊,細緻地按組分好。

雙雨呆呆地看着他,心中止不住一陣陣地感動,想擠出一些感激的話語,但一到口裡只變成了單調的兩個字:“班、長……”他看着她,若無其事地催了一句:“已經關燈了,高三辦公樓外面的校道很黑,我送你去。”雙雨定了定驛動的心,將淚水拭去後,微笑着回答道:“謝謝你,班長。”他沒有觀察她的表情,拿起試卷就往高三辦公樓走,平靜地拋下一句:“下次早點收,下課再來趕,來不及的。”她注視着他的背影,油然而生一種親切感,不自覺地移步跟了上去。

到了物理科室的時候,凌冰洛將試卷交給雙雨,讓她拿進去給老師,畢竟今天的值日生是她。將試卷交給物理老師時,由於上交時間過晚,影響了老師的回家時間,他止不住發火道:“又是你們班遲交!還一個重點班呢,每次都拖拖拉拉,幹什麼吃的,效率那麼低?”雙雨這個乖乖女何曾受過此等委屈,眼淚又不住在眼眶裡打轉,小聲地咕噥着:“以前遲交的又不是我!”

“還敢頂嘴!?”物理老師一向不喜歡這個課堂上問十句沒半句迴應的悶葫蘆,想不到這次居然還敢頂嘴,剛在家受老婆的氣打算全部往她身上潑,“章雙雨!你――”此時,凌冰洛一個箭步搶了進來,擋在雙雨與老師之間,臉上堆滿笑容:“餘老師,您好。是不是我們班的試卷交遲了,影響了您的批改工作?真的十分抱歉!今晚我們班主任話多了點,留我們全班下來訓話,影響了她們值日生的工作,他讓我來和您說一聲,實在是不好意思啊!”

被凌冰洛的一頓搶白,物理老師的氣瞬間消了一大半,實是因爲看到這位得意門生之故。凌冰洛長得帥,“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老師們當然怎麼看他怎麼順眼,更主要的是,他各科成績都十分優秀,對物理又頗感興趣,教物理的餘老師早已把這名學生視爲自己的得意門生,處處悉心調教,十分器重。

餘老師立馬換上一副歡快的臉孔,拍了拍凌冰洛的左肩,愉快地答道:“哦,這樣呀。嗯,很晚了,你們快回去吧,下次再有這種情況就和你們班主任說說啊,作業還是應該早點收的嘛。”正準備走出辦公室的大門,餘老師又笑嘻嘻地衝着凌冰洛補了一句:“冰洛,你上週那個有關渡槽程控的設想很有見地,我已經和我們科組長說了,如果得到立項批准的話,我做你的指導老師,怎麼樣?”凌冰洛樂呵呵地回了句:“好啊,能夠得到餘老師的親自教導,真是我的莫大榮幸!”

走在通往宿舍的校道上,兩人急匆匆的身影說明十點半的關燈時間將近,由於新建的女生宿舍樓就在男生宿舍樓旁邊,所以兩人一起同行。雙雨歪着頭看着他:“班長,我一直以爲你是特立獨行的閃電俠,不會買老師的賬。呵呵,你那個班主任留下全班的藉口真是太搞笑了!你知道嗎,當時我好想笑啊,可一想到餘老頭這種勢利小人,我就沒了笑的念頭。”

凌冰洛側着的那張臉,夜色中看來別有一番脫俗的味道,那把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更是讓她怦然心動,她的臉不由得紅了起來。他沒有注意她的臉頰,淡淡地答道:“其實餘老師也不是很討厭啊,只是羅唆了點。”

“對你是這樣而已,對我們這種成績一般的人可不這樣,你看剛開始的時候他對我多兇啊!”

“嗯,或者……誒,你剛纔好像提到韋德的外號,你也喜歡籃球嗎?”

“呵呵,是啊!我的兩個弟弟都很喜歡看NBA,其中大弟弟特崇拜韋德,受他影響,我便記得了這個外號。”

“呵呵,你還真的讓我很意外啊,我要對你刮目相看才行。”

雙雨第一次看到他笑,笑得很陽光,是那種能夠照進心底深處的陽光,她也開心地答道:“呵呵,我也要對你刮目相看才得啊!想不到你居然會笑,甚至還會拍老師馬屁,嘿嘿!”看着笑得花枝亂顫的雙雨,凌冰洛第一次開始注意到這位女生,兩人對視着發出會心的微笑。

“班長,校隊什麼時候有比賽啊,我和純麗去幫你加油哦!”

“嗯,快了,這個星期天有一場,有空可以來看一下。”

“好,一定!”

剛穿過宿舍樓的大門,宿舍的燈便熄了,雙雨急急忙忙地往三樓趕,心中卻莫名地升起一股興奮感,心間迴盪着暢快的感覺,兩種感覺夾雜在一起,竟使她暗生一絲幸福的衝動,多年來首次體驗到這種感覺;想想龍天,再品味這種感覺,有點心虛,但內心深處還是壓抑不住這股衝動,她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天,我終於和我們的帥哥班長說話了,呵呵,真的挺帥的,籃球也打得很棒哦!你不是希望我多認識朋友嗎,不準吃醋喔,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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