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三號，肖培和蔣堯兩個公司共同合作的項目總算要結束了，忙活了小半年，當天晚上的簽約儀式定在了古香古色的長安大酒店。
宋離穿了一身黑色小禮服，不算耀眼，但還算得體。站在蔣堯身後陪着她和肖總兩個人迎接前來簽約晚宴的各色商界精英，宋離覺得，不管多久，還是無法習慣。賓客來的差不多了，肖總和蔣堯轉身進入會場，一個聲音卻叫住了肖培。
“肖總，好久不見。”
這個聲音，宋離到死，都記得。
“原來是徐總，好久不見。聽聞貴公司最近又在拓展海外市場，我還以爲徐總只忙着掙錢，卻忘記了原來的合作伙伴。”肖培轉身，一切表現的遊刃有餘。
“哪裡哪裡，昨天正好在韓國談合作，想起了肖總之前發的邀請函，就趕了過來，希望徐盛沒有唐突。”
“徐總客氣了，您能來，真是蓬蓽生輝，裡面請，儀式馬上開始。”
宋離一直站在蔣堯的身後，還好，還好有蔣堯，不然真怕自己控制不了。
蔣堯當然注意到了宋離的反應，她微笑着慢步跟在兩個人身後，然後看着司儀領着兩個人去了貴賓休息室，轉身拉住了宋離。
“今天沒事了，你要不先回去休息。”
宋離一愣，還沒開口，肖培卻替自己作了回答。
“宋離今天不能走，等下籤約，她還有很多事要做。”肖培前腳送徐盛進了貴賓休息室，後腳自己卻稱遇見熟人先出來了。
“肖總，剩下的都是一些形式，不過一個禮儀小姐也能幹，不是非得用宋離吧。”蔣堯笑得很委婉。
“宋離是你們的外派，一直負責這個合作案的進程，今天不管對於我們兩個公司還是她自己，都是一個成長和紀念，我想，這樣的場合，宋離，你本人也不想錯過吧。”肖培的迴應滴水不漏，他側着頭，很紳士的看着宋離。
“我......”宋離低着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肖總......”蔣堯還想解釋。
“哦，蔣經理，我看你現在可能需要一點時間來處理一些私事了。”肖培的目光從蔣堯身後重新移到了蔣堯身上。
蔣堯轉身，肖培卻利用這個時間差順手拉起了宋離，走進了人羣。
陳皓很少帶女伴出現在公共場合，就算帶，也是蔣堯，他的身邊從來沒出現過第二個女人，可今天，陳皓卻真實的帶着第二個女人出現在了會場。
蔣堯給了自己三秒鐘的時間收拾心情，練習微笑，然後大方的朝陳皓走了過去。
“陳先生，陳太太，好久不見。”這是那三秒鐘理性給蔣堯儘量最好的一種打招呼方式。
“你好。”劉婭一身裸色長裙，極盡優雅的點頭。
“蔣經理，恭喜。”陳皓手裡的香檳一抖，但瞬間恢復了鎮定。
“謝謝。”蔣堯一飲而盡。
酒店走廊的盡頭，宋離靠在牆上低頭喘着氣，剛剛莫名其妙的被肖培拉了出來，現在又莫名其妙的站在了這裡，宋離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肖培站在窗前，單手插兜，“他就是冉長安的哥哥？”
宋離一愣，卻沒做什麼回答。
“宋離，他會傷害你嗎？”肖培轉身，看着宋離。
宋離搖搖頭，沒表示自己是不知道還是不會。
“那，你會傷害他嗎？”
“嗯？”宋離擡頭，詫異的看着肖培。
肖培卻是笑得很輕鬆，“宋離，我看得出來，你不是一個功利的人，你只是想有一份工作，認真而努力的活着，卻不想因爲這份工作而獲得人生的任何一個巔峰。所以，宋離，今天的簽約儀式不是要你上臺彰顯什麼，而是用一個儀式來給你自己一個答覆。”
“可我不確定，面對徐盛，我會做出什麼。或者，他會對我做出什麼。”宋離重新低下頭。
“冉長安跟徐盛的事，我略有耳聞，具體的我雖然不清楚，可以我對徐盛的瞭解，他想要的只有遺囑裡屬於冉長安的股份，現在冉長安死了，他想要的，也都得到了，你對於他，沒有任何價值和意義。”
肖培的話作爲一個旁觀者來說，聽起來刻薄，但卻很到位。
“可我不知道自己會對他做出什麼。”
“冉長安已經死了，你做什麼還有任何意義嗎？”
宋離一愣。
“宋離，作爲你的領導兼朋友，我建議你面對，因爲徐盛不可能消失在你的人生裡，就像你一樣不可能消失在他的人生裡。徐盛能走到今天，都是他自己掙來的，不管對與錯，至少作爲生意上的夥伴，我還是很尊敬他的，當然，關於其他，我不發表任何評價。所以，在想得開這件事上，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向他多學習學習。”
肖培剛說完，酒店負責人就匆忙找到肖培，告訴他簽約儀式五分鐘後開始。
肖培點點頭，站直了身子，重新扣上了西裝釦子，“宋離，儀式五分鐘後開始，我等你。”說完，大步流星的走遠。
儀式如期舉行，主持人說完賀詞，肖培看着宋離端着托盤小心翼翼的走上臺，對着蔣堯，會心的一笑。
半個小時後簽約儀式結束，酒會正式開始。
酒店門口，劉婭站在陳皓身邊等着服務生把車開過來。
“陳先生，陳太太，酒會纔剛開始，二位就要走了嗎？”蔣堯追了出來，語氣裡儘量不帶任何爭風吃醋的色彩。
劉婭轉身，看了一眼蔣堯，又看了一眼陳皓，笑了笑，“好久沒出來參加活動了，不是很習慣，剛想起來，出門的時候家裡的小狗忘記餵食了。”劉婭聽見汽車過來的聲音，又笑了笑，“我的手機落在車上了，我得給家裡的阿姨打個電話囑咐一下，我先上車了。”
蔣堯看着那個女人上了車，一張臉不受控制的冷了下來。
“今天，恭喜你。”陳皓看看車上的女人，又看看蔣堯，沒太多的情緒。
“挺難得的，結婚之後就沒見你帶她出來過，沒想到第一次就是在我的場子裡。”
陳皓單手插兜，低着頭，沒說話。
“她是第一次見我嗎，我是不是應該也表現的像她一樣大度些？”
“蔣堯，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我帶她出來，也是有理由的。”陳皓低着頭，說話聲音很小，卻轉而擡頭朝着車裡正在打電話的女人笑笑。
“怎麼，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很給你丟人？”蔣堯忽然一笑，“可是電視劇裡的小三兒都是這樣演的啊！”說着，故意朝陳皓走近了些。
陳皓是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了兩步，邊退還邊看着車裡人的臉色，還好，劉婭看着另一邊的車窗還在講電話。
“你幹什麼！”陳皓轉過頭衝着蔣堯低吼，卻發現，蔣堯還在原地，剛剛不過是在虛晃自己。
蔣堯站在陳皓對面，得意的笑。
“陳皓，我問你，在你眼裡，我是第三者，還是她是？”
劉婭忽然放下了車窗，探出腦袋叫了一聲陳皓，“阿姨說點點一晚上都沒吃東西，你要是還有事，我就讓司機先送我回家了。”
“不用，我跟你一起回去。”陳皓回答道。
劉婭重新關上了車窗，安靜的坐在車裡。
陳皓剛下了一個臺階的腿還懸在半空中，蔣堯冰冷的聲音就傳來，“點點，是你家狗的名字嗎？”
陳皓上了車，沒看車窗外的蔣堯一眼。
劉婭瞟了一眼臺階上的蔣堯，輕聲說道，“今天不好意思，從來不會叫你帶我參加活動的，還讓你從**連夜趕回來，是爸爸昨天打電話說讓我把那隻領帶夾親自送給徐盛的。”
“不會。”陳皓沒看劉婭一眼，示意司機開車。
這一晚，對於宋離，肖培，蔣堯，陳皓，甚至劉婭，徐盛，都是一個輾轉反側的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