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怔忪不語,涼墨文翰上前再次緊緊地擁住紫薇。這是熟悉的懷抱,有她渴慕一世的溫暖,她感覺到他懷中的溫度,被冷風肆虐了許久的她,反而無法抑制的顫抖起來……
“回不去了!”紫薇僵硬的癱軟在文翰的懷中,低聲的反覆唸叨着。
“不會的,紫薇,只要咱們有心,就一定會回到過去那些幸福快樂的日子。相信我吧!”涼墨文翰哀聲懇求着她。
看着曾經意氣風發的男人,露出如此落魄可憐的表情,紫薇的心不由一軟。但是她真的可以什麼都不用去想,只要糊塗地去扮演好一個妻子的角色嗎?
見識到涼墨王爺的狡詐詭辯,見識到涼墨王府的翻臉無情,見識到涼墨文翰的軟弱無能,她還能若無其事的回到原點嗎?
明明心中那棵參天大樹已然倒塌,她卻要以一臂之力撐起整片綠蔭嗎?
“你讓我好好想一想,好不好?我現在很累!我不知道自己要怎樣做纔對,想好了,我自己再去找你,可以嗎?”她直視着涼墨文翰軟聲哀求着。
“好,好,好!我給你時間,但是我告訴你,即使你不再愛我了,我依然不會讓你離開。”涼墨文翰的話無賴的絲毫不給人留任何的餘地。如果他面對他父王,面對整個涼墨王府有這樣的魄力的話,那他們今天何至於會搞成這個樣子?
在她的堅持下文翰極度不情願的離開了,他一步三回頭的模樣,少了往日昂首挺胸,大步流星的瀟灑,看起來竟如喪家犬般落魄。
她心不由酸楚,如果剛嫁進涼墨王府誰告訴她會有今天的局面,打死我也不會相信的。
記得當初見文翰的時候,他是那樣的堅定而執着。打動我的不是他那高不可攀的家世,就是他那份義無返顧的執着。他的執着爲何在涼墨王府中便煙消雲散了呢?他還是哪個我曾經愛着的男人嗎?
她站在寒風中,任冷風吹打着我嬌弱的身子,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讓我保持應有的清醒。
“四少奶奶,這裡風大,你還是進屋去吧!”不知什麼時候小茗來到了她的身邊。
“小茗,是你們爺變了,還是我以前重來就不認識他?”她望着恩愛園中蕭瑟的景象,若有所思的問道。
“四少奶奶,小茗只是個下人,有些事我也許不該說,但是看見爺那般痛苦的樣子,小茗實在忍不住不說了。”小茗的表情認真而嚴肅。
“你想說什麼?不必再爲他開脫了,我有眼睛,一切都看在我的眼裡。我只是疑惑,現在的他,和以前的他,相差爲何這般懸殊?在家的時候,他是故意僞裝成那個樣子接近我的嗎?”她垂頭問道,不敢去看小茗的表情,生怕她的猜測都是事實。
“爺他不是王氏的兒子,他是燕子姑娘的兒子。”小茗的話石破天驚,讓她驚訝的目瞪口呆。
“小茗,你說的都是真的?”紫薇訝然驚問,實在難以消化她聽到的訊息。
“王妃可以容忍王爺立再多的側妃、侍妾,卻堅決不允許一個青樓女子進門。最後折中的妥協便是,兒子可以進門,燕子姑娘只能住在府外。世人都以爲燕子姑娘是王爺在外的金屋藏嬌,卻不知道那只是涼墨王府對燕子姑娘奪子的補償!”小茗神情嚴峻,眉眼中沒有一死一毫玩笑的意味。
如果小茗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她竟是燕子的兒媳婦嗎?她明知道紫薇錦繡坊是我的地方,爲何要故意在哪兒搗亂?還差點讓涼墨文翰命喪當場!
“小茗,你們爺知道燕子姑娘是他娘嗎?”她疑惑地探問道。
“從小爺在王府裡就受盡了欺負,王府的奴才有眼水,知道看主子眼色行事。知道爺是王妃不疼,王氏不愛,都伺機欺辱爺。爺在王府的生活,還不如一個受主子垂憐的奴才。”小茗回憶着涼墨文翰那段悲慘的歲月,眼角溢出了淚花。
“王爺難道都不管嗎?”她握緊拳頭憤然道。
“四少奶奶,你不是也見識到整個王府同仇敵愾的力量?每個人都僞裝都那麼好,不要說王爺不知道,就是知道了,恐怕也是裝聾作啞,偌大的王府,到處都是人,卻只有你一個人在孤軍奮戰的感覺,四少奶奶想必已經領教了,一切自是不必小茗多說。”小茗的話中充滿了對整個王府的不屑和痛恨。
“那……那翰他是怎麼過來的?”她心疼不已的問道。現在才知道原來我自怨自艾的童年,過得不知道比涼墨文翰要幸福多少倍。
“別人不知道,但是小茗卻看得很清楚,清楚爺有多麼的努力才走到今天
,纔得到整個涼墨王府的認可。這是一個人吃人的地方,不是你有本事,就能生存的地方,爺他終於學會了如何在這片泥沼裡生存。你看見爺臉上的笑容了嗎?他笑的有多燦爛,他的傷口就有多深……”小茗痛心的娓娓道來一切。
“所以他聽命來江南娶我,所以他聽命又要娶張信的妹妹?所以他現在又聽命不娶妾了?”雖然同情涼墨文翰的遭遇,但是紫薇對於他的所做所爲依然不能釋懷。
“四少奶奶,爺是真心愛你的,他對你的點點滴滴,你都忘記了嗎?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怕你冷了,怕你餓了。難道你就絲毫沒有感覺嗎?現在還在說如此沒有良心的話,如果四少奶奶真的是這樣想,那算小茗白說了,你要離開爺就早些離開吧!”小茗惱怒地看着她,毫不客氣地說道。
“小茗,你別走!”她怯生生地喊道。
“不知道四少奶奶還有什麼吩咐?”小茗的舉止雖然恭敬,態度明顯的昭示着對她的不滿。
“小茗,他爲什麼要同意納妾呢?”心中的結不解開,我始終難以安心。
“燕子姑娘被他們抓起來了。”小茗沉默了片刻,還是據實相告。
“什麼?”她不禁訝然驚呼,他們竟卑劣到如此地步。
“四少奶奶,你好好想一想,爺是如何對你的,他常說你是老天爺賜給他唯一的禮物。你身上乾淨、純稚的味道,是這個涼墨王府永遠也不會有的。即使娶了張信的妹妹又怎麼樣?他永遠也不會碰一個他不愛的女子。”小茗撂下最後的憤慨,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個小茗脾氣還真大,比起涼墨王府人云亦云的主子們有個性多了。看來她還真爲冬兒找了一個上佳的夫婿。
到底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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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茗的話如重錘般敲擊在我的心上,讓她一整天都幾乎在恍惚中度過的,如果小茗說的都是真的,那麼文翰也並非是不可原諒的。只是……不知爲什麼她心中始終有些疑慮。
黑夜裡,星光點點。躺在牀上的紫薇翻來覆去都睡不着,腦中時不時浮起涼墨文翰亦如受傷野獸般落魄可憐眼神。
“夏兒,你知道姑爺現在住哪兒嗎?”她起身來到在外間熟睡的夏兒面前,搖醒她問道。
“不知道,小姐,要夏兒出去幫你打聽一下嗎?”夏兒揉了揉惺忪的眼眸,關切地問道。
“不用了!”小姐悻悻然地說道,說完默然地走回了內室。
深更半夜,真要自己去找涼墨文翰嗎?不出明日,整個涼墨王府準又得謠言四起,這些日子我的心已經夠累了,沒有能力再承受什麼了。況且她並沒有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原諒他。
“開門,開門,快開開門……”寒夜裡傳來了急不可待的敲門聲。
聽聲音是女子的聲音,究竟是誰在深夜來訪?
她躺在牀上等待着答案,不一會兒,夏兒披着外衫走了進來。
“小姐,二少奶奶來了,看起來很着急的樣子,你要見她嗎?”夏兒低聲詢問道。
“二嫂?她這麼晚來幹嗎?不見!讓她回去,誰知道她又在耍什麼花樣?”她沒好氣的說道,說完拉了厚厚的錦被將自己從頭到腳捂了個嚴實。
“可是……小姐,二少奶奶說她有急事,非見你不可!”夏兒有些猶豫的說道。
“她還讓不讓人活了?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我都在這園子裡足不出戶了,她還想怎麼樣?”她氣憤地吼道。
正說着,想是在門外等候的二嫂按耐不住衝了進來,心急火燎地對我喊道:“四弟妹,你快跟我走。”說完就要來拉她。
“二少奶奶,你幹什麼?”夏耳急忙將我護在身後。
“快跟我走,老四出事了,再不去,恐怕來不及了。”二嫂一本正經的說道。
“翰他出事了?”她半信半疑的問道,若是別人我也就信了,偏巧來的怎麼會是二嫂,她心中對她的話不禁大打折扣。
“老四,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硬拉着別人陪他喝酒,喝醉了就叫着你的名字四處砸東西。你去看看,我住那園子,都被他糟蹋成什麼樣子了?我不管,四弟妹,你一定要賠我。”二嫂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道,讓她都不由得不相信。
可是她隱隱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可又說不出個爲什麼。
“走吧!現在也只有你能阻止他了,他砸東西不要緊,現在可是把他自己也弄得渾身是傷。”二嫂貌似驚慌的說
道。
“什麼?翰他受傷了?”來不及考證原委,她趕忙從牀上跳下來,披上雪貂披風,拉着二嫂就衝了出去。
“小姐,你還沒穿鞋呢!”夏兒提着小姐的棉鞋急聲大呼道。
二嫂住的‘明月苑’其實離‘恩愛園’並不遠,但樸素大氣,說實話和俗麗的二嫂,實在有些不搭調。
‘明月苑’中安靜異常,並沒有二嫂說的什麼涼墨文翰在這裡醉酒大鬧,顯然一切只不過是她的謊言而已。她有什麼目的?她竟傻得再次上了當。她不由冷笑,想幹什麼?儘管放馬過來!
“二嫂,你究竟要幹嗎?”她不置可否的問道。
她難不成還想將她騙到這裡來暗暗殺掉?整個恩愛園的人都看見是她帶走了我,即使涼墨王爺裝聾作啞,她爹也不會放過她的,再說了他們之間有那麼強烈地矛盾嗎?
“紫燕,這是怎麼回事?四爺呢?四爺上哪兒去了?”二嫂喚過一旁垂頭而立的丫頭問道。
“回二少奶奶的話,四爺,他……他在休息。”丫鬟紫燕垂下眼睫,偷瞄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休息?”她疑惑地看着紫燕,休息有什麼大不了的,用得着吞吞吐的說話嗎?
“是,四爺他……在……在休息。”紫燕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道。
她聽得更不明白了,但此刻我並不想多問什麼,只要文翰真的是在這裡就好。當下她更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受傷了。
“紫燕,四爺在休息,你怎麼不去侍侯着?要是四爺想喝個水,擦個手,旁邊也沒個人。你們這些丫頭就是欠敲打,還不快去侍侯着!”二嫂怒氣衝衝地教訓着紫燕。
“二少奶奶,不是紫燕不去侍侯四爺,而是……而是紫燕留在哪兒,實在是不方便。”紫燕慌忙跪在地上替自己開脫着。
“不方便?有什麼不方便的?”二嫂頤指氣使的怒喝道。
“四爺他……他在休息,奴婢不好打擾。”紫燕的頭垂的越發的低了,還時不時扭頭向一側的房間看去。
紫燕驚慌失措的表情,讓不由疑雲密佈,順着紫燕看去的方向,徑直走了過去。
“四少奶奶,奴婢勸你還是別去的好!”跪在地上的紫燕起身攔在她的身前。
“別去?”她將目光掃向一旁的二嫂。
“呃……那是……紫燕說別去,就別去好了。趕明老四醒了,我再找他算帳,四弟妹,你就先回去吧!”四嫂假惺惺地說道。
“你讓開。”紫薇向前一步,冷聲說道。她們明明就想讓我去看個究竟,幹什麼要裝模做樣?
“四弟妹,你就回去吧!”二嫂作勢又擋了擋,身子卻巧妙地給她留下一個可以前進的位置。
“二嫂,別擋着我,如果你們實在要擋着我就回去了,這‘明月苑’的損失,我可一概不負責。”她攏緊身上的雪貂皮披風,繞過它們,徑直朝紫燕看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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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怔忪地站在門口,根本無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這都是真的嗎?
涼墨文翰和欣桐,兩人蓋着棉被緊擁在牀榻之上。
她驚愕地倒退着,一下撞上了隨後跟上來的二嫂。
“啊……”二嫂誇張的驚叫着,讓紫薇進退兩難。
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她的腦子裡一片混亂,眼不見爲淨,她有着轉身逃跑的衝動。
“殺千刀的!老四,欣桐還是個姑娘家,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你這樣,叫她以後怎麼做人啊?”二嫂哭天搶地的拉開了蓋在涼墨文翰和欣桐身上的棉被。
棉被下,涼墨文翰和欣桐赤條條地相擁在一起,涼墨文翰健壯的臂膀,緊緊地環在欣桐的腰間,欣桐象一隻貓咪一般,乖巧的窩在涼墨文翰的懷中。
有那麼一瞬間,她有一種錯覺,彷彿是看到了往昔的他們,每夜,他們就是這樣親密的相擁而眠……
以後恐怕再也不會有那樣的時光了,她微笑着,努力不讓一滴淚水掉落下來……
她轉身欲離去,這裡不屬於我,她留在這裡也只是看一場可笑的鬧劇。
“四弟妹,你別走啊!欣桐一個黃花大閨女,就這樣不明不白被老四污了清白,雖說老四是喝醉了,你總要說出個子、醜、寅、卯來吧?”天不遂人願,她還沒來得及挪動腳步,就被伺機而動的二嫂逮了個正着。
她究竟想怎麼樣?找自己要個說法?那麼眼前的一幕,她又該找誰說去?紫薇無奈地苦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