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六點。
程素靜默無聲，蜷縮在拘留室的角落。
拘留室設有監控。
程素不得已之下，從頭到尾開啓神級演技，以防露出破綻。
此時單看背影，透出一種絕望而低迷的氣質。
通過天眼發現。
衛泓正在靠近，有幾名值班的捕快迎上去，恭敬的與她打招呼。
但衛泓僅僅點頭示意，眸子平靜。
常年執行任務，她的骨子裡散發着清冷與淡漠。
“這個衛泓，難道又要讓我舔飯？我該不該佯裝屈服，然後舔斷她的手。”
程素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嘴角微翹，頓時感覺很惡趣味。
細細一算。
距離上次吃飯，已經過去一天半的時間。
換成一名普通人，恐怕早已飢餓的雙眼發綠。
好在過度飢餓屬於一種痛覺，剛好被大設定屏蔽，程素細細感受，目前除了肚子空蕩蕩以外，其餘方面倒無異常。
衛泓以手餵飯，看似在羞辱他，實則對他而言，根本不痛不癢。
之所以不吃一口，甚至與她冷眼相對，也是爲了保持高冷的人設。
畢竟兩個世界的觀念不同。
“按照‘我’孱弱的體質，此時應該是四肢發軟，毫無行動能力。”
程素心裡繼續想着。
“倘若衛泓願意親手餵飯，憑藉兩人肢體的小幅觸碰，再怎麼說，也應當能撈個幾十點心動值吧？”
萬涓成水，終究匯流成河。
慢慢積累之下。
售價一萬點心動值的延壽三十年設定，其實也不難獲取到手。
兩世爲人。
對於“壽命”這東西。
程素有着超乎常人的執着。
不然他一個正常男人，怎麼願意披上假面，周旋於各個危險的女人之間？
依靠那張一千萬支票，回家種田養老，悠閒自得，難道它不香嗎？
…………
衛泓腳步無聲無息，停在拘留室門口。
透過鐵窗望去。
程素獨自一人，默默蜷縮在角落。
她故意延遲送飯時間，便想小懲程素，只要沒餓死人，便在默許範圍之內。
甚至於判刑之後。
衛泓還生出一個報復的想法——
安排程素“陰差陽錯”，進入女子監獄。
但最終她搖搖頭。
莫說上天賜給程素俊美無比的容貌，纖瘦窈窕的身材。便是面龐醜惡的男人，在那些女人堆裡待上一天，恐怕都會被生生折磨致死。
沒再多想。
衛泓取出一枚鑰匙。
“啪嗒”一聲。
鐵門緩緩打開，鬧出不小的動靜。
“程素。”
衛泓沉聲喊道，而後拎着盒飯，隨手丟到程素身旁。
等待數秒。
眼前的男人一動不動，他抱着小腹，彷彿陷入熟睡之中。
“別裝死，起來吃飯！”
面對殺親仇人，衛泓的語氣十分生硬，透出難以掩飾的惡感。
她幾步走到程素身邊，拍了一下他的肩頭。
“唔……”
衛泓離得很近，能聽到程素無意識的呢喃，聲音沙啞中透出磁性，仿若人間天籟。
或許因爲捱餓許久，他面龐憔悴，生機淺淡，猶如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
衛泓冷着臉，轉頭背對程素，沒再看他一眼。
“飯在你旁邊，拿着自己吃！”
交代一句之後。
衛泓準備離開拘留室。
沒走幾步。
她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應該是程素挪動位置的聲音。
這股聲音斷斷續續，說明捱餓許久後，他已經喪失部分行動能力。
“啪……”
時間僅僅過去數秒，衛泓耳邊傳來飯盒掉落在地的聲音。
轉過頭去。
衛泓眉頭緊鎖，看到程素撿起飯盒，但手臂顫顫巍巍，彷彿重若千鈞。
“啪……”
很快飯盒再度脫手，摔在地上的時候，灑出小半的飯菜。
衛泓俏臉陰沉。
“你……你能幫我一下嗎？”程素虛弱的說道。
衛泓目光一冷，看到程素眼底的求助信號，心中不爲所動。
爲程素送來一份飯，已經是天大的仁慈。
況且。
區區一天半而已。
能餓到飯盒都拿不動，簡直無比滑稽。
“程素，如果你繼續惺惺作態，不妨原地等死，我不可能給你餵飯。”
衛泓話聲剛落，口袋的手機一響。
她丟給程素一個冷淡的眼神，緩步走到門口，才接起電話。
“媽……”
是衛珏給她打來的電話。
“仿真面具已經送到衛家，你速速回來一趟，去找你五弟，儘快把他的樣子複製到面具上。”
“嗯。”
衛泓頓了兩秒，面沉如水的點點頭。
她只想程素受到應有的懲罰，倒不希望他被母親利用，成爲家族聯姻的犧牲品。
傳聞秦家長女雙腿盡廢，連最先進的醫療團隊，也對此束手無策。
爲人更喜怒無常，主持股東大會之時，甚至擲出玻璃杯，致使一名董事的鼻樑塌陷，當場送醫。
而且她與家族成員不和，經常鬧出矛盾，一個人在外獨居。
電話對面。
衛珏繼續開口道：“至於記憶替換手術，我也已經安排下去，就等程素判刑入獄。”
“嗯。”
衛泓平靜的點點頭，心中毫無波瀾。
掛斷手機之後。
衛泓返回拘留室，發現程素第三次嘗試撿起飯盒，卻中途再度脫手。
這一次。
他呼吸急促，似乎耗光所有力氣。
整個人軟倒在地，雙目無神，默默盯着眼前的飯盒。
“嘭……”
衛泓心中不爲所動，重重的關上拘留室房門。
…………
衛泓轉身離開的做法，超出程素的預料範圍。
“這個女人，未免也太過無情，再加上親手槍殺未婚夫，也難怪她單身至今。”
程素暗暗腹誹，目送她離開刑獄司，坐上一輛軍車。
飯盒近在眼前，但他並未選擇起身吃飯，仍舊保持原有的姿勢。
換做一名捱餓許久的普通人。
眼前的飯菜雖說粗糙，但吸引力不亞於山珍海味。
只是程素不會餓死。
他索性閉上眼睛，直接倒在飯盒面前，佯裝昏迷不醒。
“衛泓的母親對我另有所圖，要設下陰謀，讓我代嫁秦家的長女。從心聲上得知，她還是一名雙腿殘疾的廢人，而且性格相當惡劣。”
稍加一想。
程素心神沉入腦海，輕喚一聲系統。
抱着僥倖的心態，他發出一句疑問道：
“系統，能不能查詢一下，這個秦家長女，是否屬於傾慕者？”
下一秒之後。
系統發出機械般的聲音，給出肯定的回覆：
“是。”
聞言程素稍稍一驚，不禁陷入糾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