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紅此時的反應大大出乎了王天的預料,大爲不解的望着口紅,急切地說道:你怎麼啦?紅姐。因爲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他擔心口紅一時間接受不了,導致心神有些激憤,不能自制。
口紅一擡手,輕輕捋了一下鬢邊的亂髮,長長虛了一口氣,從衣袋裡摸出一面小鏡子和梳子,慢條斯理地豎立着頭髮,神色變得非常悠閒自得。你就這說下去,我聽着呢?王天說的話,正是口紅今夜執意要留下來的另一個重要原因。
口紅的眼神中蘊含着鼓勵之意,王天心頭不由一暖,略略整理了一下思緒,旋即反應過來,這是口紅要考驗自己的應變能力,低着頭沉吟了一下,徐徐道:神秘人藏身在村子,我們能知道的事情,我想那夥槍手也一定知道。所以我猜測那夥槍手很可能就隱藏在村子附近,隨時準備着對付神秘人。到現在我們還不知道槍手和神秘人之間的恩怨,不過從他們的行事手段來看,二者之間必然存在着非常誘人的利益關係,否則誰也不敢再光天化日之下亮槍開火,製造出如此恐怖的現場。
口紅的纖纖玉指中捏着一把粉紅色的梳子,一白一紅,相映成趣,令人眼前一亮,過目難忘。她一下又一下輕柔的豎立着頭髮,柔柔的眼神望着王天,充滿的期待的神色,輕輕一頷首。不錯,還有呢?
王天搔搔頭髮,尷尬的笑道:我不知道了,我能想到的就只有這麼多。
口紅優雅的打了一個哈欠,神色略見疲憊之意,由衷讚揚道:不錯,第一次出任務,你就能想到這麼多,已經很難得了。記住不論在什麼時候,周圍的環境怎樣的惡劣艱難,也要保持着冷靜平和的心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有這樣才能對周圍的變化洞若觀火,明察秋毫。
王天神色嚴峻,收斂起笑容,正色道:我知道了,紅姐。這一刻,在他心中,口紅儼然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師。
口紅掠了一下鬢邊長髮,淡淡的笑道:我累了,需要休息,你現在既然知道了這其中的訣竅,想必應該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王天真摯誠懇的向口紅一鞠躬,沉聲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口紅的神態間愈發顯得慵懶倦怠,輕輕一揮手,去吧。
王天拉開門走出房間。
對面的七個房間就是那十七個警員的落腳點。
王天的屋子則安排在公辦樓右側的一個小房間。
王天快步走到對面的房間,一一敲開門,說了同樣意思的話—— 今晚你們要打點精神,不可倦怠,隨時做好戰鬥準備,這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做完這一切的時候,王天一回頭看見辦公室內還亮着燈,反正一場大戰在即,他也沒什麼心情睡覺,索性走了進去。
三十平方米的辦公室內,擺着幾張半新不舊的辦公桌,顯得極爲樸素整潔,見慣了大都市裡辦公室的豪華擺設,令人感覺到眼前一新。
劉青山坐在靠南牆的沙發上,手中夾着一根菸,菸灰佔盡了整根香菸的三分之二,嫋嫋的青煙向上飄散着,劉青山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連眼睛都沒有眨動一下,甚至連王天走進辦公室時發出的輕微腳步聲也沒有把他驚醒。
王天看得出劉青山此時的悲痛神色絕不是佯裝出來的,儘管他對這個人很鄙視,但同情之心他還是有的,輕輕的咳嗽一聲。
劉青山激靈靈打了一個寒戰,身子一顫,手中的菸灰無聲的散落在地,暗紅的火光突然變得有些明亮,青煙愈發顯得濃烈。
王天嘆息一聲,走到飲水機旁,倒了兩杯水,放了一杯到劉青山面前的桌子上。
劉青山幽幽地道:你怎麼還不去睡覺?
王天苦笑道:無心睡眠,天大案子還沒有破,真的睡不下。
唉——劉青山神情間的憂鬱之色更加濃重,你纔是多大的一個孩子,不應該承受這麼沉重的的責任。
王天神色一愣,萬萬沒想到劉青山竟然會說出這樣語重心長的一句話,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不論是大人,還是小孩。我很樂意承擔這樣的重任,並且以此爲榮。
劉青山一把抓起水杯,一口氣將一杯水喝下,神色見略見平緩,你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小小年紀就能擁有省公安廳的特殊證件?一副很是好奇的樣子。
王天淡然一笑,輕聲道:這是國家機密,我不能告訴你,很抱歉。你我之間有一個共同點,我們都是爲國家做事的人,對吧?
劉青山哈哈大笑,輕撫雙掌,連聲道:不錯,不錯,正是這個道理。是我太過唐突,我表示歉意。
王天心中暗自思忖道,此刻看起來,劉青山也不像是個特別令人討厭的人。還是又親切的一面。心念百轉,卻是一句話也,他完全不知道此時自己該怎麼說。
無言了。
劉青山似乎談興正濃,聲若洪鐘,我有你這麼大的時候,應該還在工廠做工呢?沒有你這麼威風凜凜。臉上的神色似乎又陷入對往事的追憶和感懷中。
辦公室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老一少。
村長已經回去睡覺了。
將近兩個人小時的面對面相處,王天發現劉青山是個值得交往的人,雖然有時候有些蠻橫不講理,但不失爲是個真誠的人,面對王天這樣的陌生人,他居然將自己和劉白之間的家屬關係說了出來。
這一點令王天刮目相看。
噹噹噹——牆壁上的掛鐘忽然響了起來,將短暫沉默下來的辦公室的平靜一下子打亂。
兩人同時擡頭望去,已經十一點。
夜色更加深沉,天空中絲毫見不到繁星的蹤影。
辦公室裡的寒氣更重。
王天站起身,長長的伸了個舒服的懶腰,一聲長長的呼吸,將身心的疲憊完全驅散,意味深長地道:今晚將會是個不平靜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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