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王天非常誠懇地道:“實不相瞞,我就是你在報紙上看到的那個王天。”
白玉潔、姚雪早就知道王天的事情,傑克教授和瓊斯對望一眼,不約而同長身而起,臉上都露出驚異絕倫的神色,難以置信地道:“真的是你?”傑克教授遲疑着問。
姚雪優雅地笑道:“真的就是他。”
若是換做別人回答這個問題,傑克教授或許還抱有三分懷疑態度,可是從姚雪這裡說來,就絕對能令傑克教授信服。
傑克教授深吸一口氣,彷彿要以一種全新的眼光來看待王天。
瓊斯萬分好奇地道:“我知道中國功夫很有名,中國導演拍攝的動作片也時常在歐洲的大型影院播放,不知王天你的功夫與好萊塢的中國演員誰高誰低?”
王天心中暗自感慨萬千,西方就是這樣的出人意表,一點都不含蓄委婉。
王天知道這個問題很難回答,目光望向姚雪。
姚雪輕咬着櫻脣,倒是白玉潔溫柔地笑道:“好萊塢的中國演員,他們的功夫根本上不了檯面,那只是爲了表演,觀賞性多於實戰性,甚至可以說在電視上能飛檐走壁的武術高手,現實中往往半點功夫底子都沒有,虛假得很。”
傑克教授饒有興致地“哦“了一聲,語聲中充滿無限的期望,“王天呢?”
見到直白的,卻沒見過這麼直白的,一點拐彎抹角的風格都沒有。
——這讓王天不由覺得有些尷尬。
白玉潔偏着頭,略略沉默了一下,這才一本正經地道:“王天的功夫使用來殺人,並不適用於表演。每一次出手都能給敵人造成致命的殺傷力,一擊必殺,在中國民間叫做國術。”
傑克教授驚恐萬狀地站在王天對面,眼中的景仰敬佩神色愈發的濃郁,“我喜歡中國文化,但我更喜歡中國功夫。這麼說來,西方人對中國功夫的瞭解完全因爲影視劇的誇大其詞而被誤導。”
在場的幾個中國人不得不佩服傑克教授對中國話竟然有如此深厚的造詣,不僅僅是聲音流利,而是用詞精準。白玉潔更是暗暗豎起大拇指。
王天平靜地道:“傑克教授說的太多了,真正的中國功夫在民間流傳,基本上不在官方這個層面顯露。凡是每天想着要到國外去做什麼武術表演、或者說想參加什麼‘武林大會’之類的,這類人完全都是三腳貓功夫,僅僅只是學到了一點中國功夫的皮毛。”
傑克教授若有所思地道:“名揚世界的太極拳怎麼樣?”
王天的神色間陷入沉思,半晌之後,才沉吟着說道:“現在的太極拳並不是真正的太極拳。如今流傳於世的太極拳只有四十八式,那是一九七九年相關部門集中陳氏、吳氏和武氏三家太極拳的精髓,融合而成的一種新拳術。遵守着由簡入繁,循序漸進、易學易記的原則,可以在五分鐘時間內完成所有動作。
傑克教授的眸子裡閃爍着睿智的光芒,“那是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王天沉聲道:“只能用來鍛鍊身體,不能實戰,幾乎沒有實戰性質。這些動作大概包括野馬分鬃、摟膝拗步、倒卷肱、棚、棚、捋、擠、按、單鞭、雲手、左右蹬腳、獨立、穿梭、海底針、閃通臂、搬攔錘等。”說着話,連連感嘆。
其實王天所說的這些都是從唐振邦那裡聽來的,又加上了他自己的一點見解。
瓊斯問道:“那真正的太極拳又是怎樣的?”
王天心中暗道僥倖,若不是半年前拜訪唐振邦,與唐振邦交流過太極拳,那麼今天一定丟臉丟到家了。“太極拳綜合了古代的引導術和吐納術,又吸取中國古典哲學和傳統的中醫理論,形成的一種內外皆修,柔和緩慢的拳術。”
傑克教授終究是西方人,王天說的這番話是他臉上的露出的疑惑神色更加明顯。
姚雪輕啓朱脣,一番話娓娓道來,令人有如沐春風之感。“中國人認爲天地之間,萬物都是有機緣的,無時無刻不在變化。花草樹木、亭臺樓閣、山嶽大地,看似靜止不動,實則都在變動之中。太極拳就是把世間的種種事物變化,通過拳法動作展示出來。動靜有致,剛柔開合,上下左右,虛實相間,順逆糾纏,周身形如一家,一動無有不動,顯時氣勢充沛,隱時煙消雲散,以意帶力,到點融化於全身,做到勁斷意不斷,然後再輕輕啓動,揮灑自如。一意一念,一舉一動,隨心所欲,都在自我控制之中,以達到養生、防身的效果,這就是太極拳。”
傑克教授沉默了一下,撫掌道:“你的意思就是說,只有變化着的事物纔是永恆不變的。”
姚雪由衷地嘆道:“不錯,就是這個道理。”
王天不得不再次對姚雪刮目相看,果然不愧是在國外留學,喝過洋墨水的,說起話來都一套一套的,能夠很精準的將中國人固有的思維模式轉變爲西方人能聽得懂的話語。
這一點,王天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
傑克教授目光炯炯地盯着王天,“我希望你能成爲最終勝利者,聽說日本人的功夫都是從中國學去的。哪有學生打敗老師的道理?”
王天也絲毫不客氣地道:“謝謝傑克教授的鼓勵,我想我會贏的。”
就在這時,房間裡傳來小翠的一聲驚呼。
衆人奔入房間一看,牀上的倪素琴翻身坐起,神色間略顯蒼白之色,眼中露出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衆人。
小翠喜極而泣。
倪素琴像是從睡夢中被驚醒一樣,喃喃地道:“我這是在哪裡?”目光掃過姚雪、白玉潔的臉。
衆人當中最興奮的當屬傑克教授,他是疫苗竟然研製成功了。
可是這樣卻又帶來一個隱患,A素劑的藥劑傑克教授所在的政府當局是不允許生產出疫苗的,一旦疫苗研製成功的事被歐洲某國的政府得知,傑克教授必死無疑。
這其中的曲折,白玉潔幾人都完全能夠猜想得到。
姚雪、白玉潔和倪素琴客套幾句之後,對傑克教授一臉凝重地道:“老師,我們會爲您保密的。”
傑克教授當然明白姚雪這句話的意思,欣慰地點點頭,轉身對身後的瓊斯道:“把電腦裡所有關於疫苗的資料刪除,連備份都不需要。”
瓊斯面露詫異之色,這些資料是傑克教授歷經八年時間成千上萬次的試驗經過,一旦刪除,就以爲八年時間的汗水都白流了。“這,這——”
傑克教授無限遺憾地道:“或許當初我就不該被政府欺瞞,研製沒有人道主義的A素劑。我無力改變事實,既然研發出爲當局所不容的疫苗,我想我已經成功救治了一個人,八年時間沒有浪費,足夠了。把資料刪除,否則不僅僅是我一個人遭殃,就連整個學校都要受到牽連。”
事關重大,瓊斯知道傑克教授所言絕非危言聳聽,打開微型電腦,在傑克教授的注視中將所有關於疫苗的資料一一刪除。
場面皆大歡喜,半個小時之後,倪素琴已經恢復如常,向傑克教授連聲表示感謝。
傑克教授答應救治倪素琴,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希望能夠使自己的研究能夠在倪素琴身上得到成功印證。面對倪素琴的感謝,傑克教授只是淡然一笑,絲毫不居功自傲。
最終傑克教授表示要離開K省,到中國最有名的文化古蹟卻參觀遊玩,約定二十五天之後,希望能再次見到王天,而且他還說要親眼見識一下中國功夫的神威。
王天自然是欣喜異常。
姚雪等人本來還想宴請傑克教授和他的助手瓊斯,但見傑克教授去意堅決,只得默默將傑克教授送出居所。
王天目送在陽光下逐漸遠走的傑克教授,感慨萬千地道:“我還以爲西方人有多麼的高傲,沒想到竟然也是如此的容易相處,很豪爽,符合我的性子。”
白玉潔冷冷地鄙視一眼王天,笑罵道:“得了吧,看把你美得,都不知東西南北了。”
白玉潔要王天代爲轉告口紅,說她和小翠要陪倪素琴一段日子,最近這些天都不會會古宅了。
王天想想也對,反正古宅裡又來了個唐晚晴,原本就已是三女一男陰盛陽衰的悲催的局面,白玉潔和小翠暫時不回去也好,免得無端生出許多尷尬事情來。
回到古宅,已經黃昏,漫天夕陽,流霞紛呈,絢爛多姿。
敲門聲過後,開門的竟然是唐晚晴。
半天時間沒有見到的唐晚晴身上都散發出一種清純的美感,宛如紅塵中盛開的雪蓮花一眼,淡雅清麗。扎着馬尾辮,長長的辮子分左右垂落到胸前。一綹散亂的頭髮在額前極爲寫意的飄拂着。秀美如煙如黛如嵐,眼睫纖細捲曲,襯托着清亮如水的大眼睛,彷彿會說話一樣,令人心神沉迷其中。
秀氣絕倫的瓜子臉,未施粉黛,不見裝飾物。穿着樸素的粉色短袖襯衣,下身是一條半新不舊的緊身牛仔褲,將修長的美腿展現得一無所遺,凹凸有致,完美的勾勒出翹挺渾圓的美-臀她微微一笑時,美麗的眸子都微微眯起,像把一泓盈盈秋水的波瀾輕輕遮掩,只留下那一點若隱若現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