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身子瑟瑟發抖,看上去好不可憐。
田荷花握着平鐵鍋遲遲沒有動作,真正抓住雪兒,她又不知如何下手,田荷花扔了鍋,她和只小狐狸生什麼氣。
在夜千狐的示意下,雪兒支起身子,靠着牆壁,面壁思過。
模樣可愛萬分,也很滑稽,可是田荷花笑不出來,只是瞥了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夜千狐顛顛的跟在田荷花身後,噓寒問暖,可是田荷花從頭到尾都沒有理會他。
田荷花連着幾日都是一言不發,沉默不語,臉上也沒有不開心的表情,不鹹不淡,不喜不怒。
夜千狐變着花樣討好田荷花,送了一大堆東西給她,可惜都沒有效果,夜千狐鬱悶了,心情不好,教中的人也跟着遭殃,全都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地做事,生怕一個不小心將怒火牽引到自己身上。
“荷花,你看,喜不喜歡?”夜千狐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畫卷,攤開。
以千年古檀作爲畫軸,瑰麗的美玉作爲軸頭,畫中女子低頭嗅花,嘴角掛着淡淡的笑意,如春暖花開,讓人身心舒適,也跟着不自覺的露出笑容。
花團錦簇,蝴蝶翩飛,顏色旖旎,鮮豔的花朵舒展着柔軟的花瓣,層層疊疊,綻放着美麗和自信。
田荷花淡淡的看了一眼,又收回了視線,斂眸掩下了眼中的歡喜,繼續搗着草藥。
畫中的女子惟妙惟肖,楚楚動人,將田荷花的神情氣韻全部描繪出來。
夜千狐嘴角的笑意僵住,這幅畫他熬了三天三夜,精工細作,包括每一朵花是含苞欲放的嬌羞,或是完全綻放的驚豔,都精心修飾,裱畫的香木乃是重金難求的千年檀木,軸頭用的美玉是南海軟玉,可是田荷花只是毫不在意的掃了一眼。
心裡失落落的,夜千狐收起了畫卷,悶悶不樂的坐在竹椅上。
半晌,見田荷花仍自顧自的專注於手頭的事情,夜千狐煩躁不已,刻意弄出聲音來吸引田荷花的注意。
田荷花不理他,夜千狐的心裡和百爪撓心似的,起身走至她的身前,握住田荷花的手腕,將她的身子面向自己。
田荷花的眼睛如同一口平淡無波的古井,安靜的看着夜千狐。
“因爲本座……所以你不開心了?”夜千狐用指尖觸碰着自己的薄脣問。
“突然之間不想說話而已。”田荷花終是開口,她本是性子淡的人,和夜千狐在一起時卻不能自持,展現出自己陌生的一面,她現在只是不想自己這樣而已,她也不知道爲什麼,也許是骨子裡有一種懦弱,感覺自己真的和夜千狐是天壤之別。
她喜歡平靜的生活,和夜千狐在一起,似乎有一種預感註定生活不會安然無波,她想逃避,怕自己泥足深陷,到時候遍體鱗傷。
夜千狐面色一喜,像討到糖果一樣的小孩滿足的笑着,田荷花終於和他說話,再這樣下去他會奔潰的,趁熱打鐵的問:“碧湖潭那邊的文心蘭開的正盛,本座帶你去逛逛?”
田荷花搖了搖頭,抽回了手,轉身不忍去看夜千狐失望的神情,突然之間感覺自己好自私,心裡混亂如麻,她到底對夜千狐是什麼感覺,喜歡他嗎?有多喜歡?從何而來?
在那個初次相遇的竹林裡,爲什麼自己的腦海中會閃過鋪天蓋地的紅色,爲什麼心臟跳得彷彿要蹦出心口,爲什麼眼睛會莫名其妙的乾澀。
後來爲什麼腦海中經常會晃過一些奇怪的話語,這種現象好像是在認識夜千狐之後,是巧合嗎?
好多問題糾結在田荷花的腦袋裡,隱隱感覺些什麼,三生石上是否將她和夜千狐的名字鐫刻在一起,若是他們真是前世相識的戀人,那他們之間相互的吸引只是因爲前世,今生的意義又何在,這樣的愛戀是不深刻的。
心亂如麻,似乎被無數根藤蔓纏繞,解不開,田荷花揉着脹疼的額頭。
見田荷花深深地皺着眉毛,一邊揉着腦袋一邊離開,那樣子似乎是被他煩的緊了。
夜千狐心裡一陣難受,好像被一根細小的針刺了一下,猛地從田荷花的背後緊緊地抱住她,雙臂如銅牆鐵壁箍住那纖細的身子。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削尖的下巴刻在田荷花的發頂摩挲着,夜千狐將田荷花抱的愈來愈緊,好像要將懷中的人揉進血肉中。
田荷花被撞得身子搖晃了倆下,炙熱的溫度從身後傳來,頭頂響起夜千狐低啞的聲音,她閉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夜千狐眼眸一暗,要是以前,田荷花一定是又羞又惱的反駁他,“誰說我喜歡你了?”
可是現在,這種沉默讓人害怕,讓人如同掉入了黑色的深潭,窒息的感覺慢慢襲來。
“荷花,我心裡難受。”濃密的睫毛覆在眼眸下,夜千狐聲音輕緩道。
見田荷花不理會,懊惱的夜千狐轉過她的身子,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片刻後,負氣地說:“你不心疼我!”
夜千狐挫敗了,顰着細長的劍眉,揉着胸口道:“田荷花,不舒服,不開心,不高興,本座這裡難受。”
“田荷花,你聽到沒有!”
田荷花默默地拿起油紙,在藥房中抓藥,黃芪、黨蔘、白朮、茯苓、酸棗仁、柏子仁、甘草……
“胸悶氣短,乃是心氣虛所致,服了這倆帖藥就沒事了。”
田荷花將包好的中藥遞給夜千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