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臉蛋小巧玲瓏,下巴削尖的女子跳上了十號方臺,略帶有些嫵媚的眼睛朝人羣中掃了一圈,而後落在了已被衆人讓出一條過道的田荷花。
“姑娘,容在下和你過上倆招。”言罷,一個長相頗爲陰柔的男子足尖輕點跳上了方臺。
“誰要和你這個不男不女的打!本姑娘要和她打。”臂藕一伸,玉指指向田荷花。
“你——”陰柔男子雙眸微眯,眸光中迸射出狠戾的色彩。
“本姑娘要和女人打,你若是承認你是女人,那我便和你比試。”女子雙手抱胸,微昂着白皙的下顎,面帶挑釁之意。
“哼!”陰柔男子冷哼一聲,斜睨了女子一眼後跳下了方臺。
女子朝着田荷花勾了勾手指,上挑着眉梢,見田荷花站在原地沒有動彈,脣角揚起一抹弧度,“怎麼?不敢上來。”
那陰陽怪調的語氣不禁讓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田荷花足尖一點,髮帶翻飛,纏繞着頰邊的碎髮,躍上了方臺,朝着女子抱拳示意。
女子掩嘴嬌笑了一下,漫不經心的把玩着垂在胸前的墨發。
“五十三號李玉對二百零八號田荷花。”隨着鏗鏘有力的銅鑼聲落,渾厚響亮的聲音傳至每一個人的耳中,“比試開始!”
李玉拋出幾張符籙,立即幾道拇指粗細的閃電襲向田荷花。
綻放着耀眼光芒的閃電當頭劈下,田荷花使出幾張馭土符,頓時沙場上的黃沙如同龍捲風一般籠罩住田荷花的身子。
閃電劈進黃沙之中,宛如海浪翻攪,撕扯在一起,相互怒吼爭鬥着。
衆人看不清狂沙之中的狀況,但是眼前的景象如同在黃色的紙上揮灑着淡藍色的筆墨,美麗的無以復加。
“進!”田荷花手中捏着一張符籙,輕喝一聲。
頓時田荷花的身前矗立起倆米多高的土牆,隨着她蓮步輕移,土牆朝着李玉推進。
“破!”一聲令下,倆張水符自李玉的袖口飛出,幻化成倆條張牙舞爪的水龍,衝向迎面推來厚厚的土牆。
在水龍的衝擊下,土牆轟然倒塌,頓時方臺上滿是稀爛的污泥,順着檯面蜿蜒而下,如同一道道泥濘河縱橫交錯。
看着流淌在腳邊的污泥,李玉嫌惡的皺起了繪的修長的眉毛,向後倒退了幾步。
“起!”擲地有聲好似玉珠落入銀盤,田荷花左手快速翻轉託住右手手腕,右手食指與中指併攏,秀美微顰,緩緩地向上移動着手指。
流淌在臺面上的污泥從四面八方聚集在一起,凝成一個高大的巨人模樣,巨人身上流動着濃稠的污泥。
若是方臺只是簡單的用木塊搭建而成,巨人的一腳絕對就可以踩塌了方臺。
方臺的四周都貼有符籙,檯面上也畫着繁複的咒文,若不如此,普通的方臺是無法堅持住一輪又一輪比試的摧殘。
粗壯的手臂揮向李玉,帶起一陣潮溼的冷風,一滴一滴的污泥從手臂上濺落,又重新流向巨人的身體。
“凍!”李玉急忙揮出一張符紙貼在巨人的身上,頓時污泥巨人的身上攀巖上寒冰,身體內的水分全部凝結成雪瑩的冰塊。
僵硬住身體的污泥巨人橫在李玉和田荷花的中間,四目相對,暗潮涌動。
李玉此刻不得不承認自己遇到了一個強勁的對手,看田荷花對於使用馭土符的熟稔默契程度,配合的恰好好處,這些馭土符絕對是她自己所畫,而不是去從符店中買的上等符籙。
去符店中買的符籙也許比自己所畫的威力更強,但是使用的順手程度絕對不能和自己注入法力的符籙相媲美,那種與自己渾然一體,心動符動隨心所欲的感覺。
她到現在五行中只能完全掌握水和火倆種符咒,無法修行土術,在這個方面似乎沒有天分。
水和火是最常見的倆種符咒,除了天資極差的人無法修煉一般人都可以修行,而土木金卻不同,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修煉的。
田荷花不動聲色的揉了揉自己的右腕,土符咒是她入院後纔開始修習的,以她現在的掌控程度使用還是有些捉襟見肘,果真是很耗費法力。
李玉攤開手心,手掌上貼着一張黃色的符紙,紅脣翕動,唸唸有詞,符紙赫然幻化成一柄全身雪瑩剔透的冰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折射着銀色幽冷的光輝。
田荷花細草一樣纖柔的手指輕輕捏着一張符紙,微微抖動了下,手中立即憑空出現一把烈焰火劍。
看到田荷花手中的火劍,李玉氣惱的瞪了田荷花一眼,甩了下手中的冰劍,冰劍立刻變成了流體,透明的水組合成劍身,通體縈繞。
水與火的對決,倆人都選擇了自己最熟悉的一種五行咒文。
方臺下的看衆很快分成了倆派,看着站在倆個傲然挺立墨發迎風飛舞的女子,揮舞着拳頭吶喊着。
氣氛霎時燃到了最高點,羣情激昂,
“水!水!水!水勝!”支持李玉的人大聲吼叫道,呼喊着李玉的名字。
李玉提着水劍微勾起脣角,斜斜上挑的眼睛嫵媚的看了一眼人羣,配上胸前高聳的山巒,柔軟的水蛇腰,微啓的紅脣,頓時人羣沸騰,不少血氣方剛,年輕力壯的男子看的是血脈憤張。
看好田荷花一方的人也毫不示弱,一個個叫的臉紅脖子粗,“火!火!火!火贏!”
彷彿要將聲浪蓋過李玉一方的,其中夾雜着不少變聲期少年的公鴨嗓子,那聲音撕裂的叫一個銷魂。
“花姐姐,上啊!將狐狸精打的呱呱叫。”小胖子在臺下伸着脖子叫的聲嘶力竭,挺着圓肚子,胸前掛着一個紅色的花鼓。
“荷花!荷花!……”
小胖子身後圍着一圈地字丁班的學生,隨着小胖子的鼓聲節奏分明整齊一致的喊着田荷花的名字,瞬間煽動感染了不少人,跟着吆喝起來。
一個氣質妖嬈,身材火辣,卻握着一把銀色幽冷的水劍、
一個氣質清冷,身材高挑,卻握着一把紅色妖異的火劍。
而看上去是融合如此的和諧,奪人心魄。
聽着臺下一聲高過一聲田荷花的名字,李玉眼神一冷,醴紅的舌尖舔過紅脣,驀地提劍躍起。
田荷花將火劍橫在胸前,擋住了李玉的水劍,倆劍相碰,熱浪翻滾,薰紅了臉頰。
雙劍一觸即分,田荷花反守爲攻,雙手握劍,手腕翻轉,火劍挽成美豔的劍花,宛如夜空上砰然綻放的煙花。
李玉揮舞着手中的水劍,流動的水劍在半空中拖曳出一串晶瑩剔透的水珠,映照着火光,似天空中墜下的流星。
耀眼的火粒和雪色的水滴自倆把劍相撞的地方不斷地迸射,花瓣一般從倆人的周身紛紛灑灑飄落。
與其說這是一場艱險的比試,倒不如說這是一次驚豔的鬥舞,方臺下的人但見倆人身輕如燕,衣闕翻飛,髮帶輕揚,每一次劍身的相撞又讓人跟着呼吸一窒,驚險萬分,如美麗的罌粟花,美而有毒。
倆人已經從檯面上一路交手到巨人的肩膀上,飛身凌空踏在巨人冰凍的身上。
足尖在巨人的手臂上跳躍,李玉一個旋身削向田荷花白皙細嫩的脖頸。
田荷花立即側身避過,一個倒掛金鉤雙腳勾住巨人的脖子,纖細的身子凌空平行於巨人的手臂,同時手上的火劍揮向李玉。
雙劍相抵,倆人暗自鬥力,緊緊地握住劍柄,四目相對,火光映照在倆人的眼眸中,一個淡漠無痕,一個狠辣嬌媚,頓時火花四濺。
李玉的水劍上開始翻滾着氣浪,冒着蒸騰的熱氣,水開了——
陡然,滾燙的熱水幻化成一條銀龍張着噴灑着高溫熱氣的嘴巴朝着田荷花俯衝而去。
光是那噴灑而出的熱氣就已經燙的人皮膚微紅,若是被這開水幻化而出的銀龍撕咬住,不死也得燙下一層皮,還不帶剝的。
就在銀龍俯衝而下的瞬間田荷花手中的火劍馬上幻化成一隻嘶鳴的鳳凰,扇動着流光溢彩的翅膀。
鋒利的指爪狠狠地划向銀龍耀武揚威張開的嘴巴。
就在李玉控制着半空中與火鳳凰纏鬥在一起的銀龍時,腳底驀地一空,彷彿地面被人突然抽走一樣,猝不及防下摔向了檯面。
就着落在臺面上的姿勢毫不停歇的翻轉身子,反應力極快的彈跳而起,李玉屈膝半跪在臺面上,右手撐着沒入檯面的水劍,一系列動作絲毫不顯慌亂和狼狽,反倒是乾淨利落快速。
田荷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身後停留扇動着豔麗翅膀的鳳凰,淡粉色的脣角微彎,低頭看向檯面上的李玉。
原本被凍住身子的泥濘巨人因爲倆人的打鬥,烈火不斷地在身上的烘烤,凝結的冰塊被烘乾,現在的它身子堅硬如鐵,剛剛站在它身上的李玉突然掉落了下去便是因爲它收回了手臂。
若是剛纔它趁勝追擊,直接一拳砸向李玉,李玉現在哪有喘息的機會,早已四處逃竄,甚至是已經一拳被它揮下方臺。
真不知道主人是怎麼想的,如同兵馬俑一樣的泥人雙拳對砸了一下,似是發泄心中眼睜睜看着獵物逃脫的不滿,雙拳對砸的瞬間濺射出碎土塊,發出的沉悶聲響如天空乍響悶雷,重重的敲擊在每一個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