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掉了。”宋氏的聲音彷彿是捏着嗓子叫出來一般,嗡嗡嗡的攪的人腦袋生疼,田荷花皺眉說道。
冷嘲熱諷的聲音頓時停止,宋氏左顧右盼,“哪裡?哪裡?”
將石頭縫都扣了一遍,也沒發現半個銅板,田荷花早已不見蹤影,被耍了的宋氏氣得胸膛起伏不定,咬牙切齒的將所有難聽的話語都罵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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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郁的香氣縈繞在身旁,肩頭灑滿了奶黃色的花瓣,桂花樹下,倩影芊立。
田荷花低頭摩挲着手中的木偶娃娃,每一刀刻畫的都那麼精細,輕嘆了一口氣,蹲下身子,將木偶娃娃放進挖好的坑中。
握着鋤頭將泥土推向坑中,精緻的木偶娃娃那和田荷花相同的面容被泥土一點點的掩埋掉。
有些愛意還沒有萌芽就已經被掩埋了。
當一個人愛你超過他自己時,他是不是會放下一切東西,包括他的尊嚴,始終不離不棄,即便你厭惡他,冷落他,他依舊是全心全意的愛你,至死不渝。
她明白幸福是需要追求,她不伸手,幸福又如何不離不棄。
田荷花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真是苛刻的條件,好在她更喜歡一個人的生活,簡單隨意。
田荷花喜歡上一個人很難,難到一生都追不上她的腳步,但似乎又很容易,容易到偶爾的一個動作或語言便讓她停下了腳步。
夕陽灑在那纖細的背影上,朦朦朧朧,樹下埋藏着他送給她的木偶娃娃。
如果當時安傲白將手中的腰刀送給了田荷花,田荷花所會做的的便是將手中的荷包交給安傲白,她會嘗試着用時間去接納他,因爲她沒有拒絕他的理由,拒絕這樣一個用家族榮譽做賭注,爲了一個不確定甚至渺茫結果的男人。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不然就不會有那麼多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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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似火,烈日炎炎,炙熱的太陽烘烤着大地,連吹來的風都是颳起的一股熱浪。
西瓜地裡的西瓜有淡綠色的,深綠色的,墨綠色的,表面附有黑色波浪狀的條紋。
田大伯將袖子捋至胳膊肘,挑了個又大又圓的西瓜,屈起手指敲了敲,砰、砰、砰的低濁音響起,滿意的點了點頭,田大伯將西瓜摘了下來。
吳嫂眼光眯起,半彎着腰在西瓜地裡左瞧右看,看到果皮堅硬光亮,花紋清晰的西瓜便蹲下身子摸摸拍拍。
果實臍部和果蒂部向內收縮、凹陷,果實陰面自白轉黃且粗糙,果柄上的絨毛大部分脫落,這樣的西瓜便是熟瓜了。
“吳嫂,吃西瓜。”田荷花拎着木桶,從木桶內拿出盛滿西瓜碎塊的瓷碗。
吳嫂接過瓷碗,頗感新奇道:“荷花,你咋還把這西瓜切成一塊塊呢?還弄根竹棍子叉着。”
“我把西瓜皮留着了,要做西瓜醬。”田荷花扶了扶頭上的斗笠道。
“這西瓜片還能做成醬啊?”吳嫂驚訝道,“真是長見識了。”
捏着竹籤戳了一塊西瓜肉放進嘴裡,口中染滿了鮮紅的汁水,甜津津的,吳嫂點着頭說,“嗯,甜,真甜。”
“哎呀,這是咋回事,荷花你家種的西瓜不僅長的多,還生的甜?”吳嫂嘖嘖讚歎着。
“是不是荷花家的地和人家不一樣?哈哈,元秋真是生了個好閨女呀,長得好看還能幹。”
到了西瓜豐收的時候了,田荷花一家子忙不過來,有空的村民們都過來幫襯着。
田荷花提着木桶來到了田大伯的身邊,“田伯,嚐嚐。”
“荷花,你種這麼多西瓜幹嘛?能吃的掉嗎?”從田荷花的手中接過瓷碗,田大伯問道。
田荷花將家中分到的田地全都用來種西瓜了,田大伯覺得田荷花比田元秋更像是一家之主,很多事情都是田荷花給做主的。
“當然是種着賣的,能賣多遠就賣多遠,到時候收益好的話,大家也可以跟着一起種西瓜,共同致富嘛。”田荷花笑了笑道,提着木桶將西瓜分給衆人,在田間穿梭着。
圓圓滾滾的西瓜滿滿的裝了一牛車,田元秋給拉回了家中。
錦娘挑了個大西瓜捧給田荷花,朝着宋氏的屋子努了努嘴巴,“快去啊。”
田荷花撇了撇嘴巴,從錦孃的手中接過西瓜,轉身朝宋氏的屋子走去。
坐在廳堂中的宋氏看到田荷花來了,頭一偏,眼睛卻偷偷瞟着田荷花手中的西瓜。
田荷花將西瓜放在地上後直接就離開了,未多作言語。
宋氏眼睛瞪得和銅鈴似的,而後憤憤不平的站起身來,走到門口看到滿車的西瓜時,稀疏的眉毛一皺,“秋啊,爲娘挑幾個西瓜的話你不會介意吧?”
“娘,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啊?要想吃就拿着唄。”田元秋有些不滿的說道,這左鄰右舍都看着,宋氏這話說的可真難聽了。
“哼哼。”宋氏語氣陰陽怪調的,而後朝着廚房的方向叫了一句,“元夏,你在廚房裡幹什麼呢?還不快點出來搬西瓜!”
“娘要是喜歡吃就多拿點。”錦娘對着左挑右選的宋氏說了一句。
宋氏不耐煩的斜睨了錦娘一眼,而後和田元春毫不客氣的搬着西瓜回屋。
田元春一手託着一個,還想再拿一個,卻力不從心,只好先將倆個西瓜送到屋裡,出來後又重新挑了倆個大西瓜。
田荷花看到宋氏和田元春恨不得一次性全弄走的勁頭和那跑的賊快的速度,翻了個白眼。
“姐姐。”老遠就看到田荷花的趙軒揮舞着小手叫道。
“小軒來了。”田荷花捏了捏趙軒跑的紅彤彤的小臉笑道。
“嗯。”趙軒點了點頭,“姐姐有沒有想小軒。”
“小軒,你花姐姐當然想你了,你看都種了這麼多西瓜給你吃。”田元春笑得一臉諂媚道。
身後跟着身材精瘦文弱的趙權,佝僂着背揹着大竹筐,臉上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