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風在不停地吹,安寧中又透着不安。
沈慕嫣坐在沙發上,擺弄着她的相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孩子的緣故,她最近老是嗜睡,纔不到一會兒,她就又想睡覺了。而且總是睡得不夠踏實,或許還是因爲沈氏破產吧。
她總覺得這件事情還是自己拖累的,如果她沒有離開楚家,或者委曲求全地不同意離婚,或許沈氏會比任何一個時候都要來的風光。父親也不用在其他人的冷嘲熱諷中生活,母親也不用整天擔驚受怕。
每當夜晚來臨時,她就會想起父母,想起很多小時候的事情。正如父親所說,每個人都是這個世上獨一無二的存在,所以對每一份回憶也有着不同的感受。那麼她的感受呢,她是不是該徹底擺脫現在的困境,讓自己回到以前那種無比自信的狀態。
她低着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還沒有出生,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親生父親。聯想到他將來有一天會跟楚顥然相遇,她不禁心裡一動,她問自己,到時候,你會讓他們相認嗎?
只不過楚家少爺身邊是不會缺女人的,大概時間一長,她的名字也會被他完全忘記。她嘆了口氣,默默告訴自己,不能再爲了那些回憶哀傷,人還是要往前看的,儘管她始終滿心忐忑。
這時候,周以衡開門走了進來,他只是簡簡單單一件襯衫,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精神。沈慕嫣出神地望着他,心想,還好遇見了他,不然現在的自己應該連街上的乞丐都不如吧。
她準備站起身,卻被他一把按下:“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我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嚴肅,所以你不用那麼緊張。”
沈慕嫣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覺得這段時間麻煩你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但是我又無以爲報。雖然我們小時候就認識,可是畢竟過去這麼多年了,我還是會有些不自然。”
“小時候,你來我家的時候,那個樣子跟現在完全不同呢。我父親說,你很穩重,跟別的男孩子都不同,所以長大以後一定會成爲了不起的人呢。”
她的表情漸漸變得溫柔了起來,好像是因爲回憶起了小時候的事情,也像是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周以衡心頭一顫,聲音也跟着低沉了下來:“你說你記得第一次見我的場景?”
這麼說,她應該是都記起來了吧,難怪之前對他的態度那麼謹慎。他突然很想知道,她一直瞞着不說的原因是什麼,難不成是因爲害怕了嗎?
他緊緊地盯着她,一副要把人徹底看穿的架勢,他的警覺性一下子就被提高了。這個女人是他喜歡的人沒有錯,但是她會不會有復仇的想法呢?
畢竟,是他把她推下了懸崖。
就像他,爲了替母親報仇,他動用了一切手段。那種恨意是藏在骨子裡的,沒有辦法消除的,只要能讓楚家消失,他做什麼都願意。就算有人說他冷血,說他殘酷,說他沒有人性,他都在所不惜。他的心裡早已經被仇恨填滿,如果不去作爲的話,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他對沈慕嫣的深情並不假,但是這一刻,他的腦子裡想起的卻是當時他把她推下懸崖的場景……
“能永遠在一起,大概就只有死亡了吧。所以說,你願不願意爲了我死去呢?”
聲音明明是溫柔的,可力度卻像是石頭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我沒有說過要跟你永遠在一起啊,你現在是怎麼了,爲什麼突然跟變了一個人一樣?這裡太危險了,我們先回去吧。”
本就紅潤的臉頰,這會兒因爲緊張和恐懼,整張臉都變得慘白了。臉上雖然帶着笑容,卻是極度地不自然,看見少年一臉的陰沉,少女感覺自己站在了死亡的邊緣。
“爲什麼要回去呢,我是喜歡你的,所以你就是我的啊。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已經決定了。你呢,第一次看到我是什麼樣的感覺?”
少女無比憂傷地看着他,滿臉都是絕望。
“以衡,以衡……你怎麼了?”
沈慕嫣發現周以衡整個人呆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裡。他好像還沒有這樣過,這是跟她的回憶有關嗎?可是現在都已經過去了,她相信他已經變了,他不再是那個冷漠得像個惡魔的少年。
她伸手又在他眼前晃了晃,希望他能清醒一點。雖然她對他還是存在一點緊張,但是她已經很努力地在克服了,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自己以後的生活。她對他一直都是心存感激的,不管怎樣,這份感激之情是不會變的。
這時,周以衡握住她的手,輕輕嘆了口氣:“沒有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你不用擔心。”
他的笑容讓她安了心,在這異國他鄉,也只有他在自己的身邊。故而對於他,她已經有了一定的依賴性,一種她自己過了很長時間才發現的依賴性。她也對他笑了笑,這笑容是發自內心的,沒有任何雜念的,所以此刻看起來也是格外動人的。
周以衡怔怔地看着她,看來她不是恨他的它突然感覺自己真的是很可笑。或許她根本就沒有全部記起來了呢,應該是他以及在這裡瞎操心吧。
“我覺得我應該去上上班什麼的,總是閒在屋子裡,會被憋瘋的。”沈慕嫣看了看四周說道,她每天都看着熟悉的場景,很快就累了,而且心情也不是很好。
周以衡沉吟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好吧,我會看着辦的,畢竟我要工作,把你一個懷了孩子的人放在家裡,確實是不安全。”
沈姑娘頓時就臉紅了,他說話的語氣,已然把她當做是他的妻子,而且還有一股寵溺的味道。但是在這個瞬間,她驀地又想了一個人。
那個人可是從來都不擔心把她一個人扔在家裡會是怎麼樣,而且還經常夜不歸宿。所以楚大少爺跟周以衡還是有着很大不同的,沈慕嫣嘆息。不過這些也就是她在這裡想一想,楚少爺大概已經把她忘得一乾二淨了吧。估計先前做的那些尋找,也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罷了。
她也在內心告訴自己,一定要努力束縛,重新過上自己想要的那種生
活。
有人說,只要受過一次傷,就會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話,不敢去見光明,害怕會被刺傷眼睛。但其實最可怕的就是自己不肯走向陽光,一直活在只屬於自己的世界裡。現在的她就是要鼓足勇氣,向前邁出那一步去。
周以衡提議讓她到HK上班,畢竟是自家的公司,自然也能好好照顧她。他看她最近根本吃不下什麼東西,還是比較擔心,生怕她的身子會出什麼毛病。
他最近要處理很多工作上的事情,所以不能很好地照看她,即使是有保姆,也不能讓他真正安心。如果可以的話,他倒是很樂意隨時隨地都能陪着她。他也希望有些事情,他永遠都不要知道的好,否則受傷最嚴重的人還是她。
而身處國內的何韻嬈此刻還在跟她的一幫所謂的閨蜜在吃牛排,她現在是盡全力地守護自己的位置,不管外界是怎樣議論她的。
她也知道,自從《話時代》那檔節目播出以後,社會各界就開始爆發了對沈慕嫣的同情心,她再一次站在了風口浪尖。而至始至終,楚顥然都沒有出來爲她解釋一句,好像她真的就是所謂的第三者。
走在街上,如果有人認出來的話,那她一定免不了捱罵。大家突然間好像都成了道德模範者,所以都具備資格來質問她,辱罵她似的。何韻嬈當然覺得委屈,她在大學時期就跟楚顥然在一起了,那些跟風罵她的,肯定都是些無知者。
“好了,也不要光顧着說別人……”她的閨蜜許沫說道,“哪個人不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和規矩來辦事情的,只有你,在人家前任妻子走了還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結了婚。”
“這是顥然早就答應過我的,他大學時就答應過了,現在不過是履行諾言而已。”何韻嬈絲毫不認爲自己有什麼過錯。別人的諾言,屬於她的諾言就不能是諾言,而且只能當做笑話了嗎?她可不這麼認爲。
許沫搖了搖頭:“錯,楚少的想法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他既然在電視上承認了心裡還有沈慕嫣,那麼他就是想看看輿論會怎麼說,而你對她的態度到底是怎麼樣。”
何韻嬈不能贊同許沫說的話,其實她比誰清楚,楚顥然說那樣的話,絕不是爲了測試輿論,而是再給自己做一個提醒,不讓自己外重蹈覆轍,或者就是爲了不讓自己再後悔。只是他應該沒有想到,社會輿論的力量會那麼大,接踵而至的責難都指向了何韻嬈,並且越來越厲害。
“如果我說,楚家少夫人這個位置將永遠都會是我的,你信不信?”何韻嬈說這句話時,身上散發着不一樣的光彩。
原來她是這麼自信的人啊,許沫不禁笑起來,她還真是低估了她啊。許沫也是何韻嬈地大學同學,而且還是同一個系,當年愛慕楚顥然的女生中,她也算一個。
“這倒不是我信不信的時候,你要是能守住那當然好啊。不過依照現在的輿論,估計楚少跟你離婚,然後跟沈慕嫣復婚的可能性非常,你真的要注意了。”
復婚嗎?何韻嬈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