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我跟着老爹混江湖,就沒過過一天消停日子。人家姑娘是吹拉彈唱,我就能挑能抗,娘走在姥爺前邊,姥爺陪我不過到10歲出頭,他老人家時常和我說:“凌玉啊,姥爺當年也是富甲一方……“然後那惆悵的小眼神不得不迷離,我常常想如果真是那樣我還用跟着老爹靠賣藝爲生,那我還真是時運不濟。
不過到了我13歲這年我才知道,我還不是最時運不濟的人,我娘有個哥哥,從前在南方倒蹬私鹽,雖不是什麼見得光的買賣,好歹生活富庶。有個閨女也是從小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她比我大三歲,生的一副美人胚子,膚若凝脂,眉眼似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平日裡我們住的遠,我娘走的又早也就鮮有來往。可是我的這個姐姐也是時運不濟,我的這個舅舅到底栽了,家裡被官府查的是一分不剩,舅媽帶着姐姐逃來投奔我們,剛到沒多少日子就染上了惡疾走了。我這個姐姐哪受的住這般變故,終日鬱鬱寡歡,除了我很少與人來往。又怕麻煩我爹,就做點針線活兒幫着補貼家用。雲煙姐姐跟我們在一起以後沒事時便教我識字讀書,小時候學了不一點,發現我根本不是那塊料,比起讀書我的三腳貓功夫倒是不錯。現在天天逼着我讀書,我也是沒有的辦法,好在我這腦子沒瑕疵,雖談不上大學問倒也是精進了不少。
15歲那年我們三個人都搬到了元安城,城內好一片繁榮景象,這裡又是交通要道往來人口多,爹說在這裡討生活要比原來好,只是這城內的房子我們可住不起,還得天天從城外古乂村扛着我們的傢伙事兒往返內外。
這村子離城裡可不近,腳程快的往返也得兩個時辰,反正我們是沒錢買馬,剛來的那段日子買房子就幾乎花了我們全部的錢,我們簡直可以說是窮的掉渣啊。鄰居奶奶是個好人,給了我好些菜種子,正趕上播種時節,我們就統統中下了,雲煙姐在家打理家務,我和爹照常出去打把勢。
萬萬沒想到,這簡直命裡自帶倒黴點兒模式啊,這園子裡的菜剛見發芽竄綠,也不只是誰家的兩隻狗跑進來,瘋鬧的鐵蹄肆意踐踏,翠意的萌芽通通扼殺。我和爹剛剛回來,被我逮個正着,嘿!我這小暴脾氣!抄起我的打棍就追,畢竟我還是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的啊。眼瞅着它倆就要拐彎,我一棍子甩出去,打不着拉倒,先解解氣。
緊接就聽“嘭”的一生,說時遲那時快,我看清了眼前的情況後,撒腿就跑。
好傢伙,拐彎正好有個倒黴蛋兒出來,虧我扔的距離遠,要不腿打折。也真看的我扔的距離遠對方沒怎麼地,我剛跑了不到200米就直接讓人拎起來了。
“你這小子!打了人還想跑!”背後怒氣衝衝的聲音讓我脊背發涼啊。
“大哥真是對不起,我一時失手,您大人大量放了我吧。”我默默回頭,我的個乖乖啊,想我從小走南闖北,遇人無數,這等容貌 的男子也實不多見,他看着也不過十七、八歲,劍眉衝冠,一雙明眸似是一潭清水,高挺的鼻樑,一頭黑髮鬆鬆的挽在頭上,着一身藏藍配白,腰間佩一把好劍,想我在同齡人中以數高挑,他卻足足要高出我快兩個頭。我仰着頭看着他微顰 的眉,不免在我這花一樣的年紀發發花癡。
“原來是個小姑娘啊。“他舒了一口,無奈的聳聳肩,左手遞過我的長棍”看不出你的力氣還真大“。說罷轉身便往林子方向走去。
一來我剛剛誤傷人家實在心中有愧,二來這個少年實在是讓我愛心爆棚啊。我眼看着他往林子走,不免要擔心,別看我們這個村子一片祥和之氣,但這古乂林卻是充滿神秘色彩,不必說現在已是天色漸黑,就是大白天也鮮少有人願意進去。這林子大的厲害,放眼望去直通好幾道山路,盤山而進,層層疊疊。村子裡的老人常說這裡邪氣的厲害,以前常常是有進無出,失蹤了很多人,有的人剛剛還在,一轉眼就消失了。我趕忙追上前去,繞到他的前面。
“這位大哥,剛纔實在是多有得罪,不過看你這是要進這林子嗎?你看那裡的古乂石碑了嗎?聽說那碑是鎮妖之物,過了那裡,實在是危險的厲害,我們這裡的人都不願進去”。
少年嘴角微揚,低聲說道:“危險?我偏不怕這危險之地”。說罷,便向林子走去。
嘿,真是犟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只能言盡於此,祝好運吧。此時天色基本已經大黑,我趕緊往家走去。
一進家雲姐就趕忙過來拉着我說:“你這丫頭,不過是些菜苗,你和那狗較什麼勁,姨丈看你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
,剛纔出去找你了,你路上沒遇到姨丈嗎?“
“沒有啊,不過碰到一個不怕死的“。我簡單的把之前的事說了一下。
“你沒聽說嗎?官府最近攪了一夥山賊,可是那山賊頭頭帶着幾個亡命之徒逃到了山裡,官府貼出懸賞,所以有很多俠客都進山了,但山林難找,咱們這的那林子是名聲在外,且離咱們這不算近,便沒什麼人從這裡去,想必那個少俠 就是其中之一。“雲姐娓娓道來。“好啦,你快去收拾收拾,一會姨丈回來咱們就吃飯."
"好“。我忙去洗了手,幫雲姐擺了桌子,今晚的菜真是不錯,魚香直往胃裡鑽,“爹怎麼還沒回來?“在我的肚子開始第不知道多少輪抗議後我說,眼見這外面已是全黑,今夜正是朔月,很多人家已經吃過飯準備歇息了,我越發擔心的坐不住,特別聽雲姐講了山賊的事後“不行,我得出去找爹!”我騰地站了起來。
“等等,雲姐陪你一起去。”說罷雲姐提上燈籠,跟在了我後面。
我們剛走出不過500米的距離,只聽暗處一陣低沉的雜聲,眼見我爹向我們跑來,“爹!”我高興的喊道,“小玉!快跑!”爹慌張的大聲向我喊道,緊接着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離的距離不算太遠,我藉着微弱的燈光看到爹的後背幾道赫赫的傷口。"爹!“我的冷汗都下來了,急忙跑過去,雲姐已是站在原地挪不動步。
誰知我剛一過去,一道刀光便晃到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