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寒雲今晚非要吃她親自下廚做的飯,而且不要吃菜,只吃飯。
柳綺琴雖然對這樣突發奇想的赫連寒雲,心裡浮現了一絲疑惑不解。可她還是賢妻良母的做了蛋炒飯,端上桌几人圍在一起,看着盤子笑呵呵的吃了起來。
“寒兒,張嘴!啊!”柳綺琴手裡那個白瓷湯匙,笑彎了眉眼,喂着那一臉無奈望着她的赫連寒雲。說實話,她似乎很喜歡看到對方這無可奈何的表情。因爲這代表,她家相公真的拿她沒辦法。
孫子奕合扇擱於桌上,修指拈着一個白瓷湯匙,脣角含着高深莫測的淡笑,眸底卻浮現了一絲擔憂之色。寒雲今日的臉色很紅潤,可這紅潤卻是極其不正常的。
一向愛說愛笑的赫連怡瀾,今日在飯桌上,顯得特別的沉默安靜。他拿着白瓷湯匙,低頭莫不言語,一口一口吃着那平凡卻暖心的蛋炒飯。
“怡瀾哥哥,阿七,你們都吃啊!不要愣着,這蛋炒飯涼了,可就吃着不香了。”柳綺琴側坐着身子,笑顏如花的喂着身邊男子,回頭笑看着他們說道:“邀月,我做的飯是不是很好吃嗎?瞧你吃得臉上都沾米粒了。”
米粒?邀月擡手摸了摸臉頰嘴角,擦掉了米粒,笑的有些臉紅尷尬道:“我只是沒見過……這樣好吃特別的米飯而已!”
蛋炒飯?原來這大米不止可以做白米飯和粥,竟然還可以加油加鹽,拌着雞蛋蔥花炒着吃啊?
唔!似乎跟在這女主人身邊也挺好的,至少吃了許多他見都沒見過的好東西。
赫連寒雲眸含溫柔笑意,咀嚼着嘴裡香香的米飯,忽然間他臉色一紅,張口就吐了一口鮮血。
“寒雲——”赫連怡瀾丟了手中的湯匙,起身到了他身邊,伸手封了他幾處大穴,大掌貼在他背後,緩緩的輸入着內力。
孫子奕也站起身來,打開了散發着白光的玉蘭聖扇,蓋在了那臉色蒼白虛弱的男子頭頂之上:“邀月,立刻去把庸醫找來!”
“呃?好!我這就去。”邀月的臉色顯然也因爲這突變,而驚嚇的有些難看。他衣袂翻飛,白色的身影瞬間飛離了這幽靜的院落。
柳綺琴手裡舀着米飯湯匙,自她指間跌落在了膝蓋上,順着絲滑如水的長裙,跌落在了鋪着繁花紅地毯的地上。
赫連寒雲虛弱的擡起手來,撫上了她蒼白的小臉,笑容依舊溫柔寵溺道:“柳兒不怕……我在……”
柳綺琴雙手顫抖的擡起來,握住了臉頰上那隻冰冷的大手,雙眸泛紅蓄滿了眼淚,顫着蒼白的嘴脣,艱難地吐出了一句話:“告訴我……你沒事!”
“是啊!我沒事!很快就會……好的!”赫連寒雲心疼得將她緊抱在了懷中,低頭嘴角含着血絲,笑意溫柔的望着她說道:“柳兒,我想最後吃一頓……你做的飯。可是,似乎沒機會吃完了!讓我抱抱你,好好的抱抱你吧!”
柳綺琴仰頭望着他,小手緊抓着他染血的衣襟,搖頭垂淚的問道:“寒,爲什麼啊?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你有事瞞着我對不對?”
“柳兒,什麼都別問了,就讓我這樣抱着你就好!”赫連寒雲雙手緊抱着她纖弱的身子,眉目溫柔,笑意溫柔。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希望着記清楚一個人的一顰一笑。
柳兒,我要記清楚你的樣子。等來世,我才能找到你,真心的將你娶進我的家門。
“寒兒,我不會讓你死得!我絕不相信命運,會這樣對你我。”柳綺琴凝望着赫連寒雲如墨染的雙眸,含淚的水眸裡,浮現了一絲紅光:“那怕逆天改命,我也絕不要你離我而去。”
“女祭司大人,萬萬不可!”靈巫族長和那些長老全都來到了這裡,他面容上的平靜全被打破,露出了那驚恐和悲傷的神色:“女祭司大人,你這樣做……會害死你和你的孩子的!”
“如沒有赫連寒雲,那這世間的一切都該被毀滅了!”柳綺琴蒼白的面容上泛起了冶豔的紅光,那雙漆黑的眸子也變得赤紅妖魅。她身上的火熱之氣,逼得赫連怡瀾與孫子奕被彈了開。
輕悠在見到赫連寒雲被那烈火包圍,卻不見一絲痛苦,便不由得微眯起雙眸,啓脣淡淡的說道:“赫連族的魔血嫡親之子,與靈巫族最純靈脈公主,竟然孕育出了千年一出的聖靈子。”
“聖靈子?那是什麼?輕悠!”楚柯不甚明白的轉頭望向了身邊少年,烏眸中有着一絲迷茫與好奇。
靈巫族長在聽了輕悠的話後,臉色忽然變得很不好看。傾兒的兒子,居然是玉冰聖靈體?
毀了!全被毀了!當年他如果不是因爲祖上,靈巫族巫術不外傳的那條規矩,那現在他們靈巫族便會同時出現兩名大祭司了。
玉冰聖靈體,唯一可以修煉靈巫族天書秘術的人。
可而今他冰清之身以破,再也無可能去修煉天書秘術了!
邀月去往匆匆,急忙的如一陣風般,跑進了屋子:“王妃,鳳公子派他的師妹來了。”
孫子奕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玉蘭聖扇合起,搭在了渾身泛着紅色烈焰的柳綺琴肩頭:“王妃,鳳無殤請的神醫已到,你快收手吧!否則寒雲真要沒救了。”
柳綺琴聽到了這些話,便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眉心一點硃砂隱去,再睜開的雙眸,依舊烏黑晶亮,平靜似水。她懷抱着那昏迷的男子,轉頭望向了院裡緩步走來的二人。
顧善帶着一名紅葉飄長裙的金面具女子,舉步走進了屋子裡,望向了昏迷的赫連寒雲,點頭恍然說了句:“原來陵王真的病倒了啊!”
他還以爲這策馬到威虎嶺城城門的女子,是在誆騙他呢!還好聽了展慷的提醒,說是別再像他那般,把一個大人物當成了敵賊了。
鳳醉蝶一襲紅葉飄長裙,手中握着一柄鑲金嵌寶的笛子,面上帶着半張金色鏤花面具。她淡如水的眸子,望了那奄奄一息的白衣美男子一眼。一瞬間的驚豔,隨之便平靜開口道:“將他扶到牀上去!”
赫連怡瀾心中暗舒了一口氣,走過去彎腰伸出雙手,抱起了那昏迷的風華男子,向着裡屋雕花牀榻邊走去。
邀月見柳綺琴起身差點歪倒,便急忙跑過去,扶住了那虛弱蒼白的女子:“王妃,你放心吧!鳳公子的師妹有魔手之稱,她定可以醫治好陵王的。”
鳳醉蝶緩步走了進去,輕拂雲袖坐在牀邊,伸手搭上了那讓她驚豔一瞬的男子手腕。
“靈犀診脈法?”孫子奕手握玉蘭聖扇,單手背後站在牀頭邊,眸含淡笑的揚脣說了句。
鳳醉蝶轉頭望了那清冷如仙的藍衣男子一眼,便把目光停留在了那大肚子的柳綺琴身上:“他是你的夫君?”
柳綺琴被邀月攙扶着,眸光含淚的望着那昏迷的赫連寒雲,輕點了下頭:“是!”
“一個爲人婦的女子,竟然能讓他交出七彩靈芝?看來你和他關係非淺啊!”鳳醉蝶垂眸診脈,淡淡啓脣道。
想那株七彩靈芝,她可是從小到大想了整整七年了。
可她那頑石的師兄,任她如可懇求耍賴,對方就是死不給她。
可這回爲了請她出山,他居然真捨得把七彩靈芝給交出來了?
“與鳳哥哥深交的是寒,不是我!”柳綺琴蒼白的面容上,透露出了冰冷的疏離,垂眸冷漠道。
鳳醉蝶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忽然閉上眼,輕輕一嗅,揚脣淡笑道:“我好想聞到了烈焰的味道!你,身上有鳳族的東西吧?”
柳綺琴推開了邀月扶着她的雙手,挺着肚子緩步走了過去,低頭拿出了脖子上系的那對血玉佩:“這鸞鳳佩,便是北冥鳳族,最炙熱的烈焰聖物。”
鳳醉蝶倏然睜開雙眼,眸底劃過了一絲驚詫之色,啓脣疑惑的淡淡問道:“北冥鳳族的鸞鳳佩,怎會出現在你手中?”
那鸞鳳佩雙玉已合璧,定然是用了鳳族嫡親王族的處子之血,來開啓了鸞鳳佩的數百年封印。
只是她不知道,除了她以外,師兄又去那裡找的鳳凰女呢?還有就是這失蹤數百年的鸞鳳佩,怎麼會輾轉到了這個女子的手中呢?
柳綺琴素手捧着那塊鸞鳳佩,面容清冷淡漠道:“一半是梵珈藍相贈,一半是黃泉幽谷的莫古,派他的小徒弟送予我的。”
“西域魔君梵珈藍?你和他居然也有交情?”鳳醉蝶在說話間,已經取了個金線繡秋香色針包,打開平放在膝頭,纖指拈了一根金針,素手撩起牀上男子的手臂,開始施起針來。
“我和他只見過兩面,求醫未成,他便給了我這塊鸞佩保命。”其實柳綺琴知道,梵珈藍這麼久沒來追要鸞佩,定然是她的預言準確了,對方真的得到了一位佳人。
“那黃泉幽谷的莫古呢?這可是一個老怪物,脾性暴躁得很吶!”鳳醉蝶纖指輕解開牀上男子的腰帶,在衆人的驚詫目光下,她寬大的雲袖一掃,牀上昏迷的男子便露出了溫潤如玉的胸膛。她素手繞指如蘭花,輕按在了對方心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