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霜如一縷雲煙般飄身出現,冰冷的站在她身後,眸光裡對那淡然寧靜的歌舒炎光,有着深深的防備。
柳綺琴轉過身去,牽起了清霜冰冷的玉手,笑容很是溫和清軟道:“放心吧!有姑婆在,那鬼是不敢再來的。”
清霜頭一次回握着她柔若無骨的素手,幽冷的眸底,滿是擔憂之色。可當她看到對方,纖指狀似無意的撫了一下脖頸上的紅繩時,她便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歌舒炎光望着那一句話也沒說,便轉身如一縷煙雲般離開的灰紗袍女子,睿智的眸子中,浮現了一絲無奈的笑意:“這孩子,似乎很討厭我與你接近呢!”
“清霜只是關心我而已!並未有一絲對姑婆不敬之意。”柳綺琴轉過身來,望向窗前哪位高深莫測的藍衣女子。
她言語間不輕不重,無一絲客套之意,只是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一句平淡至極的實話。
歌舒炎光對於這個百孔不入,平靜如水,堅硬如冰的女子……呵呵!可說是很無力啊!她沒想過要傷害她,可那位名清霜的小丫頭,卻是對她一萬個不放心,更是眼睛一眨不眨的時時刻刻防備着她。
可她真的很好奇,柳綺琴到底是怎麼做到的讓那冰冷的丫頭離開的?
在她看來,就算柳綺琴對她大吼大罵,恐怕那一心保護她的丫頭,也不會因爲她的打罵而離開她身邊半步的。
可是,柳綺琴只是拉住她的手,給了她一個溫暖的微笑。而這個冰冷的丫頭,竟然就乖順的離開了?
柳綺琴當時背對着歌舒炎光,所以歌舒炎光並未有看到她狀似無意的擡手舉止。
而柳綺琴撫摸的那根紅繩系的是什麼,清霜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柳綺琴雖然很柔弱,可她身上鸞鳳佩甦醒的鳳凰神火,卻是強大到可以焚燬盡萬物。
如果歌舒炎光敢對柳綺琴心存一絲惡意,只要她敢出手,那怕她是靈巫族的聖光長老,也定然會被鸞鳳佩中的鳳凰神火,給燒成灰燼。
北冥雪域鳳族雖已不復存在,可他們族的神玉,卻依舊有着強大的靈力。
這塊取自火山熔漿中的奇玉,據說是鳳凰泣下的一滴淚而成。
它至於火中如寒冰,置於水中如熔漿。
佩於人身上,如那人無法以陰寒之體將它的炙熱烈焰給鎮住,必會被其所焚燒成灰燼。
當初梵珈藍就是在診脈時,發現柳綺琴是陰寒冰體,故而才大方地將那半塊鸞鳳佩贈予了她。
如柳綺琴非是陰寒冰體,他定然只會拂袖離去,嘆一聲醫術淺薄!
清霜那詭異的身影,在風雪紛飛的夜幕下,如一縷鬼影般飄飛而過。
她本想回扶搖宮找赫連寒雲的。可卻沒想到,竟然會在怨氣極重的御花園中,遇上了那兩個提着燈籠,神色據是凝重的男子。
“清霜?你怎麼在這裡?柳兒呢?”赫連寒雲一見清霜隻身出現在此地,他心下便一緊,心中不由的浮現一絲不安的情緒。
清霜一向寸步不離柳兒,而今她人在這裡,然而那抹讓他牽掛的身影,卻了無蹤跡。
清霜站在三尺外,望着那面色寒冷的男子,對上他隱含焦急擔憂的眸光,她紅脣微啓,冰冷的聲音飄渺的落下:“她讓我來找你,帶你去一個地方。”
赫連怡瀾見那個冰冷的女子話音一落,人便飄向了一個漆黑無盡頭的宮道那邊。而身邊的風華男子,雖然對妻子的安慰很擔憂,可他還是提着燈,謹慎的一步一步的疾奔而去,而非是用輕功快速的追去。
寒風瑟瑟的大雪夜裡,兩個風姿灼華的男子,提着燈,隨着一縷十里風送蜜香,向着一處不知有多兇險的地方趕去。
只因這兩個男子,心中皆深愛着那名女子。無論前路多麼兇險,哪怕是龍潭虎穴,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闖進去。
只因,他們愛她勝過自己的生命。他們寧可自己失去生命,也不願看到她出事,看到她受一絲傷害。
很快他們便來到一處廢棄的宮殿,當赫連怡瀾藉着手中的宮燈,看清了此處正是赫連寒雲母妃的寢宮後……
他轉過頭去,望着那神情複雜的黑袍男子,眸光裡滿是毫不掩飾的好奇與疑惑。
這個神秘的女子,爲什麼把他們帶到這裡來?他記得上一次薰衣草來此地,可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難不成,那膽大包天的小丫頭還沒被嚇怕,竟然今晚又來了此地?
在赫連寒雲神情複雜的望着那塊破敗的宮門匾額時,那陳舊的大門被打開,一抹俏麗絢爛如彩蝶的身影,投入了他的懷裡:“寒!”
一聲萬分依賴的輕喚,一個微涼的擁抱,使得他整顆心都柔軟了起來:“你又在調皮了!下了這麼大的雪,出來不止不和我說一聲,竟然還連這狐裘也沒披,就不怕凍壞了自己嗎?”
身上一片暖意融融,柔軟的狐裘一貼上身,身上就立馬暖和了起來。柳綺琴擡起頭來,笑望着面前明顯生氣的男子,眉眼彎彎柔聲嬌氣道:“寒,不生氣好不好?好不好?”
“好!不生氣!瞧你小手涼的,凍壞了吧?”赫連寒雲抱着那個撒着嬌,雙手攥着他衣襟搖晃她的小女子,憐惜的緊握住了她的小手,低頭爲她呵暖着那微涼的小手。
柳綺琴仰首望着那溫柔的爲她取暖的男子,她笑臉上洋溢着如孩子般的滿足笑容。水眸一眨,脣邊揚起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嘶!小壞蛋,手往哪伸呢?”赫連寒雲雖然面上對於她孩子氣的舉止,而露出了一副生氣的樣子。可抱着她腰肢的大手,卻是緊了緊,將這調皮的可人兒往懷裡摟緊了一些。
柳綺琴就那樣仰着一張笑意盈盈的小臉,一雙小手調皮的伸進了對方的衣襟裡:“我冷!所以捂一捂,很暖的!”
“你倒是暖了,可我卻冷了!”赫連寒雲伸出一隻手來,那修長的玉指,輕柔的拂去她青絲上的雪花,爲她戴上了斗篷上的帽子。那一向華豔卻帶些清貴的鳳眸裡,此刻卻盛滿了寵溺與溫柔。
她的一雙小手,再貼在他胸前肌膚上時,那冰冷的涼意,讓他的心不禁的疼了一下。
這個小壞蛋,只要他離開她一會兒,她就能做出各種讓他心疼不已的事兒來!
以前他因諸事繁忙,偶爾會少去看她一次。可她呢!只要他不去,她就絕食不吃東西。
而今呢?只要他一眼沒看住她,她就能將自己丟在風雪中,凍得跟個冰雕的人兒似得!
赫連怡瀾見柳綺琴安好無事,心中總算是暗鬆了口氣。可當看到那一向淡冷的女子,竟然像個孩子般投進對方懷裡調皮撒嬌時,他的心中某處不由得一疼。
呵呵!看來,這單相思的滋味兒當真是不好受呢!明明說好她開心自己就滿足了。
可當見到她與別的男人你儂我儂時,他的那顆極力被自己封印的妒忌之心,竟然還是壓抑不住酸澀……在胸腔裡衝擊着哪一層薄冰。
歌舒炎光手裡捧着一盞蓮花燈,一襲藍衣如海的佇立在那破敗的宮門前。昏黃的燭光,映照在她淡笑的美麗容顏上,顯得是那樣的祥和寧靜:“外面冷,還是進去說話吧!”
柳綺琴回頭對她頷首一笑,隨之回過頭來,對着面前皺眉疑惑的男子,嘟了嘟粉嫩的櫻脣:“寒,你抱我,抱我吧!”
赫連寒雲收回瞭望着歌舒炎光目光,微彎腰抱起了那對他撒嬌的女子。這個女子的模樣,爲什麼會讓他覺得有些熟悉呢?
他知道這個女子是那名瘋宮女,也知道對方是在裝瘋引誘柳兒到這裡來。
可是她幾次三番想將柳兒引到此處來,到底又是爲了什麼呢?或是她到底有什麼陰謀呢?
“寒,進去吧!要不然,我就要變成雪人了!”柳綺琴依偎在他懷裡,笑意盈盈的將那雙剛捂得有點熱的小手,向着他的胳肢窩裡伸去。
“嘶!柳兒,不許胡鬧了,乖!”赫連寒雲低頭無奈的瞪了她一眼,可當看向他懷裡那依舊笑盈盈的小女子,他就知道,他那一瞪有多麼的見效甚微了。
“寒,不生氣!”柳綺琴討好的揚着那張笑得燦爛的小臉,粉脣湊到他淡色脣邊,在他脣角處落下了一個微涼的吻:“寒最好了,不許生我氣!”
赫連寒雲被她那霸道的軟綿綿聲音弄得,當真是哭笑不得:“行!不生你氣,隨你這小壞蛋調皮,行了吧?”
“瞎說!我纔沒有調皮,只是手冷,捂一捂!”柳綺琴臉上掛着那盈盈的笑意,眉眼笑彎彎,就連那粉脣也是笑彎彎的。
歌舒炎光緩步走在前方,手捧蓮花燈爲他們引着路。聽到後面小夫妻的對話,她嘴角揚起一抹欣慰的笑容。看來他們小夫妻真的很好,凌兒也很喜歡他懷中的女子,更是寵這個女子寵的有點無法無天了呢!
不過她倒沒想到,這個淡靜從容,疏離冷漠的女子,竟然也會有這樣小女兒家的一面?
瞧這霸道勁兒,聽這柔弱嬌氣的小聲音,就算她這個孤老婆子,也聽得心坎兒一軟呢!
這也難怪,凌兒這小子如此對她捨不得說一句半句重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