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嶽擡頭望時,見這支隊伍已經來到他們跟前,清一色的明軍裝扮。
柳嶽疑惑道:“這是援軍?”人數也太少了吧。
話還沒說完,那支隊伍中一名約莫三十歲左右,蓄着長鬚的官員的問道:“敢問義士可曾見過天雄軍!”
天雄軍是人們對盧象升所率部隊的尊稱,這點柳嶽是知道。
“敢問大人爲何要尋天雄軍!”柳嶽問道。
那人道出原由,柳嶽這才知道這官員叫楊廷麟,是兵部職方主事,在盧象升軍中參贊軍事,昨日被派往到西南的雞澤向高起潛求救,沒想到高太監擁關寧鐵騎數萬卻拒不發兵,楊廷麟哭訴無果,這才匆匆趕回,在此處正遇柳嶽等人。
柳嶽聽到後心裡大罵高太監不是東西,然後痛惜的說出方纔自己勸說無效,盧象升英雄捐軀的事。
聽到這楊廷麟呆了一下,然後翻下馬來痛哭道:“盧大人,你爲何不聽在下一勸告,孤軍奮戰,徒死何益!”
見他如此,柳嶽的傷心之感也在度涌出,畢竟自己明知盧象升的結局,卻無法挽回,這種在歷史面前的無奈感,讓柳嶽心有不甘。
等了片刻,楊廷麟拭去眼淚道:“常聽盧尚書提起柳壯士,每次都是讚不絕口,如今盧尚書已爲國捐軀,希望柳壯士莫忘盧尚書的教誨,善自珍重,楊某就此別過!”說罷翻身上馬,向戰場放向奔去。
“楊大人何往!”柳嶽在後面喊道。
“
我要尋回盧大人的屍首,奏報朝廷,隆重下葬!”楊廷麟頭也不回的說道。
“我們也去”柳嶽說罷縱馬奔去,吳、韓二人也率手下跟了過去。
戰場一帶方圓十幾裡,成了死亡的世界,到處是人和馬的屍體,盧象升的五千兵卒全部陣亡,清兵也損傷了數千人,柳嶽隨着楊廷麟翻找着盧象升的首,忽然柳嶽看見遠處倒着一匹駿馬。
柳嶽識得這是盧象升的坐騎。
“快看,盧大人的坐騎在那邊”柳嶽喊道。
衆人圍了過去,只見馬匹身中數箭早已斃命。
“韃子真他孃的狠心,連匹馬都不放過”韓威憤憤的說道。
幾人在馬屍一旁卻沒尋到到盧象升的屍首。
“快看,那邊來了一隊明軍”韓威說道。
“看樣子像是關寧鐵騎!”吳孟英見多識廣,一眼就認了出來。
柳嶽譏笑道:“高太監的援兵好生及時啊,八旗兵剛退就趕到了!”
剎那間關寧鐵騎已到跟前。
“盧象升何在!”說話的是一個麪皮紅潤,沒有鬍鬚的中年人。
柳嶽瞟了他一眼,心道這傢伙應該就是高太監了,看起來保養的不錯,不知道壓榨了多少民脂民膏。
“盧大人已經爲國捐軀了”楊廷麟鄭重的說道。
高起潛好像對盧象升的死很不在乎,平靜的問道“屍首呢?”
“還未尋到”楊廷麟對高起潛的態度很是不滿。
“沒有屍首,就只能說明他怯懦畏戰,不知躲去何處了”高起潛斬釘截鐵的說道。
一旁的柳嶽心裡十分憤慨,這老太監太好生可惡,人都死了還給安個莫須有的罪名,本來想反駁幾句,但是想到這太監權勢頗大,惹怒了他自己小命就完玩了,那可就無法回到新社會了。想到這,柳嶽只能按捺住激憤。
一旁的韓威卻看不下去了大聲說道:“我們親眼見到盧大人爲國捐軀的,怎能容你污衊!”
高起潛早就望見這羣百姓打扮的人,只是還無暇理會,此時見有人膽敢冒犯自己,氣憤道:“你們是何人?竟敢冒犯我堂堂監軍!”
吳孟英見韓威惹了麻煩,立即上前道:“他是卑職的下屬,無意冒換大人,還請大人見諒!”
高起潛曾和吳孟英見過次,此時見到吳孟英在此,似乎有點吃驚道:“吳大人不在兵馬司好好待着,來此何爲!”
吳孟英料此事隱瞞不過,遲早會泄露,於是也不做隱瞞,:“卑職聽聞,盧大人孤軍奮戰,內無糧草,外無援兵,所以率兵馬司的兄弟前來,希望能救盧大人出去!”
“胡說,怎可言無援軍,我就是援軍”高起潛氣憤道:“你們作爲兵馬司的官差,不經允許擅長出城,把他們給我拿下!”接到命令,高起潛身後的衛兵立即押住三人。
百十餘兵馬司的兄弟見此情形,準備營救,卻被吳孟英喝退。
柳嶽見自己不惹他,他都來咬自己,心裡十分鬱悶。
楊廷麟喝道:“監軍大人不經審查,妄抓義士,恐有不妥吧!”
高起潛譏笑道:“楊大人,你參贊軍事卻沒獻良策,致使全軍覆沒,犯下重罪,還有空管別人?”
楊廷麟搖頭苦笑了一下,也不答話,繼續翻找着盧象升的屍首。
柳嶽對楊廷麟喊道:“楊大人,就拜託你啦,希望你儘快找到盧尚書的遺體,”
“帶走”不等聽到楊廷麟的回答,高起潛就命人立即押着三人放於馬背,朝京城奔去。
楊廷麟看着柳嶽的背影念道:““天道神明,無枉忠臣!”
按律吳孟英私自率部出城,只需革職罰銀,但是王全德把他們抓住周元忠的事情說了出去,高起潛甚爲憤怒,但畢竟和談是見不得人的事,無法以破壞何談治他們的罪,加上吳孟明從中斡旋,又給了他不少好處,於是最後改判三人充軍遼東。
在兵部大牢中聽完刑部的判決,韓威甚是興奮,他找就想去遼東和韃子拼命了。
柳嶽也爲能逃過死刑長舒了一口氣,心想:“遼東就遼東吧,雖然那裡戰亂不斷,但是有戰爭就有軍功,自己也沒別的本事,靠武藝在沙場上殺敵立功應該還是可以的。
期間楊廷麟來過一次,告知盧象升的遺體已經找到,並且入土爲安。
聽到這柳嶽有些欣慰,這樣至少不會揹着怯戰的罪名了。
“我在大牢門外見到一個姑娘,聲稱要進來看柳嶽哥哥,被門口的衙役給攔住了,她是你什麼人!”楊廷麟問道。
柳嶽這纔想起章慧兒,要是自己充軍遼東,她一個小女孩孤苦無依肯怎麼辦,於是懇求道:“他是我來道這後之第一位親人,我想懇請楊大人在我去遼東之後,幫我照料她。”
“你我同爲盧尚書至交,這個幫我答應,但朝廷已將我貶職江西,我過幾日就走,若不嫌棄,到時我會帶上她!”楊廷麟說道。
柳嶽心裡的包袱終於有了着落,於是拱手稱謝
二日後,三人被押往一支即將馳援遼東前線的軍隊中,剛出大牢門口,柳嶽就見到一旁的章慧兒,楊廷麟也站在不遠處。
章慧兒見柳嶽出來,急忙跑來,卻被衙役攔住。
“柳嶽哥哥,能帶我一起去麼!”章慧兒喊道。
“哥哥這是去打仗,你好生跟着楊大人,記着要聽楊大人的教誨!”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看我”章慧兒哭着喊道。
什麼時候回來,柳嶽也不知道,但是他明白一定會有那麼一天。於是說道:“不會很久的,我一定會回來的。”
這時韓威嚷道:“弟妹,等柳回來那一天,我們就會讓他娶你的,哈哈!”
聽倒這,章慧兒臉上一陣嬌羞。
衙役早就等着不耐煩了,催促三人快些走,柳嶽拱手道:“楊大人,慧兒就拜託給你了!”
楊廷麟頓首稱是。
三人被押解到軍中後,一名把總領着他們換好衣服後說道:“聽說你們三個都有些武藝,曾經還是官老爺!”
吳孟英拱手道:“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三人就是小卒一個!”
“嗨,還挺明白事的啊!以後跟着我好好幹定會有好處。”把總對吳孟英的態度很是滿意,交待三人速去校場集合,然後去招呼其他兵丁去了。
“連累兩位指揮丟了官職,從兵丁做起,真是慚愧!”柳嶽抱歉的說道。
“大丈夫功名馬上立,我和韓威一樣對上戰場殺東虜嚮往已久!”吳孟英慷概的說道,“以後別叫指揮了,我比你虛長几歲,如不嫌棄叫我大哥吧!”
“嘿,那就叫我二哥!”韓威符合道。
柳嶽點了點頭道:“嗯,此去遼東我兄弟三人一定要立下豐功偉業,不實現盧尚書驅除東虜的遺志,絕不回關內!”
“此次我們跟隨洪大人出征,一定能驅除東虜的!”吳孟英好像對這位洪大人很有自信。
聽到“洪大人”柳嶽心裡感覺不對勁,於是問道:“大哥說的是哪個洪大人!”
“當然是薊遼總督,洪承疇洪大人!”韓威也是一臉欽佩的說道。
“洪承疇!”柳嶽聽到後心裡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