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子知道了,你可以退下了,本公子自己轉轉。”
管家恭敬地退了下去,一陣涼風吹過,邱少宇驀地將臉轉向假山的方向,咧嘴一笑,皎潔的月光下,他潔白的牙齒白森森的,透着一股子陰冷的味道:“小音音,出來吧。”
程洛音一愣,知道這傢伙不是刺探虛實,而是明確地知道她就藏在這裡,她聳了聳肩,揹負着雙手走了出來。
“你這傢伙,屬狗的麼?”
她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小心了,剛剛就連呼吸都不敢大喘氣,就算是他是武林高手,應該也察覺不到她的氣息纔對。可事實上,她卻被抓包了。
“小音音吶,我早就告訴過你,我與你之間的緣分是命中註定的,我能夠輕易感覺到你的存在,你怎麼就不信呢?”
邱少宇煞有介事地嘆了口氣,踱步到程洛音面前,他擡起手來,朝着程洛音伸了過去。
警惕地後退兩步,此時此刻,程洛音絕對有理由相信,這個傢伙有足夠的動機要將她殺人滅口。
眸底劃過受傷之色,邱少宇黑亮的眸子定定看着一臉警惕的她,嘆了口氣:“小音音,你在防着我。”
不是疑問,也不是肯定,只是一聲嘆息。
要不是曾經被他害死過一次,程洛音險些就信了他這一臉受傷的表情。可,眼前之人的黑歷史歷歷在目,他煞有介事的嘆氣在她的眼中不過是裝模作樣而已。
瞥了瞥嘴,程洛音雙臂橫抱於胸前,挑眉:“我說,我探聽到了你的秘密,你要不要殺人滅口?不殺人滅口的話,我就走了。”
如此直白的懷疑,邱少宇很想繼續維持受傷的神色,可嘴角抽搐了兩下,他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老子花費了那麼長時間學習深情暖男,這一招可以讓無數女子爲之落淚,怎麼就你油鹽不進呢?”
翻了個白眼,程洛音毫不手軟地打擊道:“得了吧,你那點斤兩,本姑娘不用上稱都知道!有蠱惑我的閒工夫,你倒不如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殺人滅口吧!不滅口的話,我就走了。”
說完,她乾脆利索地轉身,真的朝着大門的方向走去。
“死女人!”
邱少宇恨恨地磨了磨牙,最終認命地嘆了口氣,追了上去:“我上輩子一定是欠你的,要不然爲什麼就恨不起你來呢?”
程洛音像看白癡一樣地看他:“你丫的害得我屍骨無存,還有臉說‘上輩子是欠你的’這種蠢話?說你是白癡,還真是一點都不冤枉你啊!”
邱少宇:“……”
兩人出了郡王府的大門,一路吵吵鬧鬧地朝着越王府走去。
兩人剛剛離開不遠,一輛馬車便緩緩朝着郡王府駛來,車簾翻飛間,一張俊臉從馬車內探了出來。
面無表情地看向不遠處說說笑笑的一對男女,車上之人面沉如水。
程洛音回到越王府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回到房間關上房門,她正想休息,如月忽然走了進來,俏臉之上寫滿了凝重:“小姐,王爺有請。”
程洛音一怔,扭頭問道:“這麼晚了?爹爹有說過是爲了什麼事嗎?”
如月輕輕搖頭,程洛音蹙了蹙眉,迅速換好衣服,簡單裝扮了一下便出了門。
“爹爹。”
房間裡,越王正沉着臉站在窗前,冬日的夜裡,寒風凜冽刺骨,冷風從敞開的窗子裡灌入,將整個房間的寒氣都帶走,只留下了滿室的冰寒。
程洛音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看向站在窗口處的越王,她抿了抿脣,心下有些不安。
壓下亂七八糟的念頭,她走到窗口處,伸手將兩扇窗戶關上,又撥弄了一下炭火,看着火苗躥起,她鬆了口氣:“爹爹,這麼冷的天,您開着窗戶站在窗口,不怕生病嗎?”
她對於今天白天發生的事絕口不提,越王驀地轉過身來,如出鞘的利刃一般的眸子上下打量着這個女兒,眸中閃過猶豫之色。
片刻後,他閉上眼睛,壓下了心底的掙扎,沉聲問道:“音兒,今天的事情,和你有沒有關係?”
不安的預感也應驗了,饒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程洛音撥弄炭火的手還是忍不住頓了一下。
事到臨頭,她反倒鎮定了下來。
她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麼不對,當然,立場交換一下,站到越王的立場上看一下,她也不覺得越王的質問有什麼不對。
挺起腰板,她轉身,心平氣和地看向越王,淡淡道:“沒有關係如何,有關係,爹爹又準備將我怎麼樣?扭送京兆府嗎?”
越王目光復雜地看着眼前的女兒,從決定發問的那一刻起,他就設想過無數次這個女兒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激動的,歇斯底里地反問,或者如同普通女子那樣一哭二鬧三上吊,祈求他的原諒?
然而,他設想過無數種場景,卻唯獨沒有想過她會這樣平靜,平靜到讓他開始覺得心慌:“那是你的嫡母和你的嫡姐!音兒,你如此設計她們,有想過我們越王府的顏面嗎?”
“嫡母和嫡姐?”
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程洛音勾脣微笑着,不惱怒也不歇斯底里,仍舊是一派平靜的神色:“爹爹,這麼多年來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我想您應該已經瞭解到了。如果她們真的有將我當作過親人,哪怕只有一秒,我也不會如此絕情!”
深吸了口氣,越王臉上的神色依舊凝重:“音兒,能給我一個理由嗎?除了這些,翻出那些陳年舊賬來,你真的沒有別的理由了嗎?”
大踏步上前,他雙手抓住程洛音的肩膀,用力搖晃着:“除了你的嫡母和嫡姐,這個府中你是不是還在恨着誰?你的奶奶?你的二姐?甚至是……我?”
對於這個女兒,他是真的疼進了骨子裡,然而因爲他的疏忽和對柳氏等人的過分信任,卻害的她吃了那麼多苦。他不怕她報復,卻怕她對自己這個父親沒有愛,只有恨。
程洛音看懂了他的擔憂與掙扎,嘆了口氣:“爹爹,我從來不曾恨過你。”
這話是真的,不論是她還是原主,對越王從來都沒有過恨:“只是,在內心裡,我會爲我娘鳴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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