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忍冬正了正頭上的軍帽,故作一臉嚴肅地說:“你不是想明天就領證嗎?我讓我的副隊鄧斌把領證需要的材料送了過來,你跟我下去拿一下,順便跟人家說聲謝謝,人這大老遠兒頂風冒雨來的。”
夏晴深想了想,點頭說:“等我換件衣服。”
“不用不用,又不是外人,這樣就挺好,時間緊迫,拿了那些資料還要趕去你單位蓋章的,就別羅哩羅嗦了。”其實樑忍冬心裡想說的是,她身上的那身睡衣寬寬大大的把人遮得嚴絲不露的正好啊,要是換了裙子什麼的還不得被那幫小狼崽子用眼神給吃了,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夏晴深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最終還是跟着他一起出了門。
剛走出公寓樓的玻璃門,夏晴深便被樓前的那輛超大綠色悍馬給震住了,更加令她震驚的是悍馬車前面整整齊齊一溜兒排開的七八個身穿叢林迷彩作訓服、臉上塗着油彩手上拿着槍械昂首挺胸軍姿颯爽、眼神火辣辣地注視着她的戰士。
饒是夏晴深自小就在部隊大院兒裡來去自如,也跟着外公和舅舅去部隊玩兒過好幾次,所以見過這樣子的大兵們也是數不勝數,可是在大街上見到這種陣仗還真是頭一回,不由得就頓住了腳步,疑惑地看向身邊的樑忍冬。
樑忍冬卻沒有看她,自然無比地牽起她的小手握在掌心,繃着一張黑臉帶着她從容沉穩地走下臺階,走到那一排朝着他偷偷擠眉弄眼的戰士面前。
天上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涼爽的清風帶着清新的泥土氣息撲面而來。
副隊長鄧斌挺拔地站在隊列的前面吆喝了一聲“立正”,戰士們頓時整齊劃一地從跨立姿勢啪的一聲雙腿併攏身體繃得筆直,好似一排鋼槍紋絲不動地插在那裡。
鄧斌這才小跑兩步站定在樑忍冬面前,唰的一個及其標準的軍禮大聲道:“報告隊長,一中隊副隊長鄧斌帶領一中隊全體隊員集合完畢,請指示。”
樑忍冬微微頜首,掃了一眼他的隊員們,輕咳兩聲沉聲說:“全體都有,稍息。”
那幾個戰士隨着他的口令再次跨立而站,一個個眼神炯炯毫不掩飾地好奇而又興奮地望着夏晴深。
樑忍冬用眼神狠狠颳了他們一眼,然後回頭沒好氣地看着鄧斌。
一路生死與共的默契讓鄧斌立刻心領神會,尷尬地咧咧嘴小聲地說:“老大,我也沒辦法啊,姜隊找我的時候我正帶着弟兄們在野外拉練呢,結果大夥兒聽說我要來給你送結婚材料,就都吵着要來見見嫂子……”
說到這兒,鄧斌朝夏晴深立正站好敬了一個軍禮,笑呵呵地說:“嫂子你好,我是一中隊副隊長鄧斌。”
夏晴深被鄧斌這聲熱乎乎的嫂子叫的小臉通紅,不好意思地撩了一下耳邊的長髮,輕輕點頭說:“鄧副隊長,你好。”
她的話音剛落下,就見對面的那排戰士突然齊刷刷地喊道:“嫂子好!”
那個整齊嘹亮,那個如雷貫耳,不但驚了夏晴深一跳,也惹得路過的幾個行人都停了下來朝這邊好奇地張望,看到這些個臉塗油彩荷槍實彈的軍人,又都有些緊張不安地不敢靠近,只是遠遠地觀望着,低聲議論着。
樑忍冬看了看那些路人,忍不住朝他的那些兵崽子低吼道:“都給老子閉嘴!還嫌不夠惹眼不是?”
特戰隊屬於高度保密單位,像他們這樣拎着槍光天化日出現在城市的大街上是絕對不允許的,如果被有心人看到還不定會惹出什麼麻煩,所以樑忍冬纔會這麼生氣,真是恨不得出現一條地縫兒把他們一個個都塞進去。
看着那幫熊孩子們一個個老老實實地閉緊了嘴巴,樑忍冬這才忍着怒氣朝鄧斌伸出手,“我要的那些資料呢?”
鄧斌趕忙把手裡的兩個塑料的資料袋遞給樑忍冬,一邊還喜滋滋地說:“姜隊說了,他在軍隊呆了十幾年了,也就見過你這麼一個特例,結婚報告都不用打,就把結婚材料都給你準備好了。”
樑忍冬接過來之後看了看,然後賞了鄧斌一個白眼,微微眯起眼睛嚴肅地說:“廢話少說,你趕緊的把人給我帶回去,要是出了什麼岔子,你跟我就等着背處分吧。”
鄧斌眼神一閃,急忙認真地說:“我明白了,我這就帶他們回去。”
樑忍冬卻又突然看了一眼夏晴深說:“夏夏,結婚申請材料蓋章簽字什麼的跑來跑去很麻煩,不如我讓鄧斌留下來開我那輛吉普送你去,然後讓鄧斌直接把材料送回特戰隊,明天早上八點,你拿着戶口本和身份證在民政局門口等我,好嗎?”
夏晴深本不想麻煩鄧斌,鄧斌卻立刻保證一定會完成任務,夏晴深想了想也只好答應了。
於是,樑忍冬跟夏晴深鄧斌兩人又交代了幾句之後,便親自開着悍馬帶着那幫兵崽子們飛快地離開了。
一路上,開着車的樑忍冬耳朵根兒就沒有清靜過。
“隊長,嫂子她看上去年紀很小啊,夠結婚年齡了嗎?”
“是啊是啊,我看嫂子比我還要小呢……”
“喂喂!你們倆什麼意思啊?不夠年齡能跟咱隊長領證嗎?就不興咱嫂子長得年輕嗎?不過隊長,嫂子她可真是漂亮啊,比那些女明星還要漂亮好多倍呢。”
“切!咱們老大也不差啊,比那些男明星們帥多了,跟嫂子絕對般配!”
“嘿嘿!老大,俺真是佩服你啊,相親才兩天立馬就要結婚,嫂子肯定是太喜歡你了怕你跑了是吧?所以先把結婚證領了省的你變心。”
“不過老大,一會兒回到特戰隊你可要小心了,程軍醫已經知道這件事了,我們來之前看見她哭着從姜隊的辦公室跑了出來,說是要去找你問個清楚呢。”
“唉,其實程軍醫也挺不錯的啊,又漂亮又溫柔,也不知道老大你怎麼就是不喜歡人家呢?人家姑娘可是癡心等了你好幾年了……”
樑忍冬終於忍無可忍地猛地一個急剎車,握着方向盤冷冷地道:“都給老子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