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哐的一聲巨響,椅子被他踹的在光潔的地板上滑出去幾米遠,然後狠狠撞在了對面的櫃子上,翻倒在地。
司嘉弈咬着牙在屋裡怒衝衝地來回走了幾步,忽然低咒一聲,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
葵葵頭重腳輕地下了樓。
當她用力推開那扇厚重的大門,寒冷的夜風立刻迎面席捲而來。
葵葵本能地瑟縮了一下,然後挺胸踏進屋外無盡的風雨和黑暗之中。
司嘉弈撐着一把黑傘追出來的時候,葵葵纔剛剛走出去還不到五十米。
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溼透,緊緊貼在皮膚上,勾勒出她纖瘦的身軀。辮子也不知何時散亂下來,溼嗒嗒地垂在身後。
赤着的腳走的分外沉重緩慢,時不時地踉蹌一下,纖瘦的身軀也緊跟着一歪,看的司嘉弈忍不住一陣心驚肉跳,差點按捺不住想衝過去把她抱進懷裡。
可是,他卻狠着心沒有過去,而是在她身後不遠不近地慢慢跟着。
終於,葵葵來到了別墅的大門前,她雙手緊緊抓住鏤花門上的鐵欄,大口地喘着氣。
從別墅到大門才短短的百來米,可是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徹骨的寒意令她忍不住顫抖,雙腳也已經凍到麻木了,剛剛只是機械地邁着步子而已。
她能走到這裡,已經快到極限了……
這時,守門的中年男人從屋裡走出來,看了看扒在門上狼狽不堪的葵葵,急忙走到司嘉弈身邊,微微俯身恭敬地道:“少爺,這位小姐是要離開嗎?”
葵葵忽然回頭,比黑夜還要黑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寒光,盯着守門人啞聲說:“開門!”
守門人愣了愣,回頭看着司嘉弈。
司嘉弈緊盯着門前那道狼狽卻堅定的背影,沉着臉點了點頭。
守門人連忙走回去,打開大門旁邊的一扇小門。
葵葵用手抹了把臉,雙手扶着鐵欄,艱難地走到小門旁邊,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司嘉弈在原地沉默了片刻,邁步跟了過去。
葵葵走出別墅大門,這才發現,這座別墅竟然不是在S城裡,而是在城外的一座半山腰上。
看着眼前蜿蜒而下、看不到盡頭的盤山公路,葵葵的身體忍不住晃了晃。
可是,想到緊跟在身後意圖不明的司嘉弈,葵葵用力咬了咬牙,用盡全力邁開腳步,朝下山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司嘉弈看着她踉踉蹌蹌的背影,心裡控制不住地生出一股怒氣。
分明已經沒有力氣了,卻還在逞強地不停地走着,這個女人還真是固執倔強的讓他抓狂。
哼,他倒要看看,她究竟能撐到什麼時候。
葵葵又往前挪了幾步,忽然膝蓋一軟,撲通一聲坐倒在地。
司嘉弈的心驀地一跳,邁開腿就往她身邊跑,可是跑了兩步又立刻頓住,然後慢悠悠地走了過去。
佇立在葵葵面前,一隻手撐着傘,一隻手悠閒地插在褲袋裡,居高臨下俯視着葵葵,勾起嘴角道:“怎麼了親愛的?怎麼不走了?”
葵葵重重地喘息着,雙手死死地撐在滿是雨水的冰冷的地面上,仰起頭冷冷地看着他,忽然道:“你能送我去火車站嗎?”
司嘉弈聳聳肩膀,“抱歉,不能。”
葵葵強忍着怒氣,道:“司嘉弈,是你帶我來的,難道不該你把我送走嗎?”
司嘉弈眼神冷漠而又倨傲地看着她,“帶你來是因爲我樂意,可是我現在不樂意送你走,你能把小爺我怎樣?”
葵葵咬了咬脣,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後雙手用力想爬起來,可是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而且剛一用力,眼前就開始發白暈眩。
試了幾次,都沒能站起來,反倒累得直喘粗氣,胃裡一陣劇烈地翻涌,忍不住低下頭去幹嘔起來。
司嘉弈暗自嘆了口氣,緩緩蹲在她面前,伸手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慢悠悠地道:“薇啦,別逞強了,跟我回去,等你病好了,你想去哪我就送你去哪,這樣總行了吧?”
感覺胃裡好受了些,葵葵伸手抹了抹臉上的雨水,然後再一次努力試着站起來。
這次,她終於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可是沒走兩步,就又跌坐在地上。
可是她咬着牙再爬起來,走兩步又跌倒,再爬起來再走再跌倒……
就這樣反覆了幾次,司嘉弈再也控制不住地爆發了。
他猛地甩開手裡的雨傘,大步走到她身邊,雙手緊緊抓住葵葵的肩膀,把她從地上提了起來,瞪着她怒吼道:“向暖歌!我他|媽|的是豺狼虎豹還是怪獸啊?跟我在一起就讓你那麼反感嗎?你|他|媽的情願把自己往死裡折磨,都不願跟我回去嗎?啊?向暖歌!你就是個十足的傻瓜!笨蛋!你以爲霍斯恆還會回來嗎?你以爲你們還能在一起嗎?我告訴你,你做夢去吧!”
葵葵滿是雨水的臉龐,沉靜的沒有一絲表情,雙眼烏黑如墨,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司嘉弈咬牙切齒地瞪着她,忽然伸手輕鬆地將她攔腰抱起,一把扛在肩上,然後轉身朝別墅快步地走了回去。
葵葵頭朝下趴在他肩上,腦袋裡頓時暈沉沉的難受至極,她擡起雙手狠狠地捶打着他結實的後背,啞着嗓子大聲道:“司嘉弈!你放開我!放開我……”
可是她的捶打和掙扎,對於身高快一米九、肌肉健碩的司嘉弈來說,根本就像是撓癢癢一般。
很快,司嘉弈便扛着葵葵走進了大門。
眼看着別墅就在眼前,可是司嘉弈突然發現,葵葵的掙扎和捶打越來越無力,呼喊聲也越來越弱。
最後,一切都消失了,她的身體一動不動地趴在他的肩上。
司嘉弈心頭不由得一跳,急忙邁開長腿奔跑起來,扛着葵葵三兩步跨上別墅樓前的臺階,推開房門走進明亮溫暖的客廳。
直直地走到沙發前,把葵葵小心地放在沙發上。
葵葵的身體立刻軟軟地倒在了沙發上,雙眼緊閉,蒼白的臉上,有兩抹不正常的紅暈。
司嘉弈急忙蹲在沙發邊,伸手探到她的鼻下,只覺得氣息滾燙沉重而又紊亂。
他又摸了摸她的額頭,竟然也是滾燙的。
司嘉弈急忙起身走到電話旁,拿起電話快速地撥了一個號碼……
私人醫生趕到的時候,司嘉弈正坐在沙發上,懷裡抱着用毯子裹得嚴嚴實實的葵葵。他的手裡還拿着一個冰袋,在葵葵的額頭上不停地滾動着。
他已經讓保姆給葵葵又換了一身衣服,可是葵葵雖然渾身滾燙,身體卻始終不停地顫抖着。所以,他只能用毯子把她包裹起來,緊緊抱在懷裡。
醫生讓司嘉弈把葵葵平放到沙發上,然後立刻給葵葵做了檢查,司嘉弈在一旁緊張地注視着。
片刻之後,醫生回頭對司嘉弈沉聲道:“威廉,她高燒不退,已經引起了併發症,需要立刻送醫院治療。”
司嘉弈立刻毫不猶豫地點頭,“好!我們現在就走!”
說着,司嘉弈彎下腰,用毯子把葵葵仔細地裹緊,然後抱起昏迷不醒的葵葵,跟着醫生朝門外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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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遠在大洋彼岸的霍斯恆,也正在忍受着無盡的煎熬。——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