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水果,艾琳自然就想到了那些樹林裡的蘋果樹。於是第二天,艾琳就和孩子們再次來到了那個小樹林。艾琳知道那裡一共有七棵蘋果樹,雖然這幾次他們已經摘了一些,但樹上還有很多蘋果沒有熟透,估計這幾天熟了正好可以趕上下一次的集市。
不過艾琳這次來可不僅僅是想要摘蘋果的,她是想要研究一下蘋果種植的問題。如果能夠讓斯托特神父試着也種植一些,並且做一些改良的話,結出來的蘋果應該會更好。
而且艾琳相信斯托特神父有這樣的能力,因爲他種出來的蔬菜都比其他人種的高產,而且個頭也大。在這樣沒有化肥的年代裡,斯托特神父算是一個相當厲害的“農業技術員”了。
圍着那些蘋果樹轉了兩圈,艾琳感覺如果直接用蘋果種子種植的成活率不會高,所以她想試試插條的方法。不過艾琳可不懂得這些,也不知道什麼樣的枝條能夠成活,索性乾脆折了很大一枝,打算拿回去讓斯托特神父試試。
“艾琳姐姐,這樣不是很不好的行爲嗎?我們能吃到蘋果,要對蘋果樹抱有感恩的心啊,如果你把它們折損的話,以後不再結蘋果了怎麼辦?”跟着艾琳一起來的還有威廉和尼魯,他們看到艾琳的舉動大吃了一驚。
“不,不是,我只是希望咱們教會的後院也可以種幾棵蘋果樹而已,現在把枝條拿回去,讓斯托特神父試試能不能插條種植,這樣過兩年我們院子裡就有蘋果樹了。”艾琳看看自己手裡很粗大的枝條,總體感覺認爲這是個可行的計劃。
“哦,但願能行。”威廉更相信蘋果樹是上帝的恩典,是自己從地上長出來的,艾琳姐姐的想法貌似是在違背上帝的意思啊。
“好吧,我們總是要試試的對吧,起碼我們要努力的做一些事情,困難也是暫時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相信我吧。”艾琳說着,一邊把樹上熟了的蘋果摘下來。
可是這次再來,艾琳發現樹上的熟蘋果少了好多,貌似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別人也在摘蘋果?不過如果是這樣他們也沒有辦法,畢竟這些蘋果樹也不是屬於艾琳他們的。除非自己種的,那就想要多少都行了。
艾琳正想着,忽然聽到樹林外面有嘈雜人聲,而且好像是匆忙的向這邊跑來的。
“?”艾琳和威廉、尼魯對視了一眼,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爲什麼聽起來這麼的匆忙。可還沒等他們明白過來,就聽到有人大聲的喊起來:“快,他們還在裡面,抓住他們,這些賊。”
“賊?”這個詞讓艾琳心裡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但又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看看籃子裡的蘋果,再看看威廉,問他:“你知道這片樹林是哪位男爵、子爵、還是什麼公爵、伯爵的領地嗎?”
“不知道。”威廉搖着頭,對於領地的問題並不瞭解。
可尼魯卻皺了皺眉頭,疑惑的告訴艾琳:“也許,這一帶是庫拉先生的。但具體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
“庫拉是誰?”艾琳根本沒有聽過這麼個名字,如果說是現代,貌似有個動畫片裡的大壞蛋是這麼個名字。
“一個大莊園主啊。天啊,如果真的是庫拉先生的……”威廉才說了一半,就聽到樹林外面的人聲散開了,聽那些腳步的方向好像是準備包抄的,還沒等艾琳和尼魯再有什麼問題,威廉一把抓住尼魯對艾琳吼着:“快跑呀。”
“呃……”艾琳嚥下一口唾沫,感覺這件事情有些離譜了,但才一閃神的功夫,威廉已經拉着尼魯跑出老遠了。
“等我呀。”艾琳一隻手拉過還在低頭吃草的花花,一隻手提起剛纔摘的蘋果,也跟着飛快的逃開了。
“快點,在那邊,他們要逃走了。”外面的人已經向裡面衝了進來,只是不過包圍圈還沒有合攏,艾琳和威廉他們就衝了出去。
但對方顯然不甘心讓艾琳他們就這麼跑掉,自然是一路緊追着,起碼十幾個人向着艾琳他們追了過來,還一邊大喊着:“站住,你們這些偷蘋果的賊。”
“威廉,尼魯,上馬,上馬。”艾琳回頭看一眼飛快追過來的人,又看看瘦小的威廉和尼魯,再加上自己最近也清瘦了許多,估計他們騎馬跑一段應該不會對花花造成太大的傷害。
等到三個人都上了馬,那些人幾乎要抓到花花的馬尾了。艾琳忙催着花花快速的跑了開來,但因爲匆忙,剛剛艾琳跑路時候都提着的蘋果還是忘在了地上。
“站住,站住。庫拉先生是不會放過你們的。”那些人再快也快不過馬,只能站在那裡吼着,但艾琳他們總算是沒有被抓到了。
“呼……不是說應該沒事嗎?爲什麼突然變成庫拉先生的領地呢?”艾琳看看那些因爲追不上只好大聲威脅、叫罵的追兵,不知道之前來這裡多少次都沒問題,爲什麼這一次卻不行了。
“但願他們不知道我們是誰吧。”現在雖然跑掉了,可威廉倒是擔心那位庫拉大人別因爲幾個蘋果追到教會去,那樣就會給斯托特神父帶來麻煩的。
“不會,不會,抓不到就沒有證據。就算真的找到我們,我們不承認就好啦,反正蘋果又不會說話。”艾琳摸摸威廉的頭,讓他和尼魯都能夠安心一點。
而且艾琳和威廉、尼魯約定好,他們三人誰也不能把今天的事情透露出去,而且就算真的被找到了也絕對不能承認,那樣就不會有問題了。只是艾琳當時還不知道事情有多麼的複雜和棘手,還以爲只要賴帳就好了。
“噓……記得呦,別說我們去樹林了,就說……就說我們是去了尼魯家裡,看他媽媽去了哈。”進城之後,艾琳向威廉和尼魯擺擺手,告訴他們千萬不要把今天被人家當小偷的事情說出去。
可威廉卻搖頭說:“不行,我們是上帝的兒女,不能夠說謊的。”
“剛剛不是說好了,如果那個什麼庫拉先生找到了也不承認嗎?現在只是出於善意不想讓斯托特神父擔心而已,不是說謊啦。”艾琳不知道,原來威廉還是個這麼誠實信奉上帝的孩子。
“那不一樣,我們約定是庫拉大人找來了不承認、不做表態而已;我們不是胡亂編其他理由就不是說謊。但現在說是去尼魯家就是說謊。”威廉顯然有自己的一套標準,這確實令艾琳頭疼。
想了一下,艾琳正好妥協,而且她知道讓小孩子說謊也確實不是好事,只好告訴威廉:“如果斯托特神父問起來,我就說去樹林了好吧。但是後面的事情我們不說,總不是說謊吧。”
“這個不算。”威廉點了點頭。
“唉……”艾琳感覺這個小鬼頭真是難搞,不過也挺好騙的。斯托特神父當然不會知道他們被人追的事情,自然也不會問起來了。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來到教堂門口,艾琳才注意到門口多了一匹馬,看起來很眼熟。只是微微一想,艾琳就知道那是誰的馬了。
“迪克,迪克,是你來了嗎?”艾琳想起那是迪克的馬,心裡一喜,一路叫着向教堂裡跑去了。
“艾琳,你真的在這裡。”迪克聽到艾琳的聲音就跑了出來,滿心歡喜的撲過來,將艾琳擁抱進了懷裡。
“哈哈,你好了沒有?肩膀的傷還疼嗎?”因爲迪克太高了,艾琳被迪克擁抱着要擡起頭才能看到他那張帥氣的臉。迪克還是那麼瘦,但那張帥氣的瓜子臉還真是養眼啊。
“好了,好了。你看看,一點都不疼了。”迪克一隻手還搭在艾琳的肩膀上,那隻原本受傷的手臂來回屈伸着,很用力的甩了兩下來表示他已經完全好了。
“我很抱歉,沒有和你們說一聲就離開了。”艾琳的神采黯然下來,如果說離開莊園有什麼不捨,那就是維德一家了,他們給予自己的是照顧和溫馨,那是一種家的感覺,讓艾琳很難忘。
“是啊,你真是個壞蛋,居然都不說一聲就走了。當米爾跑來告訴我,說你去過她那裡的時候,我就猜到你是因爲那個叫克爾麗娜的朋友了。不過我到處也找不到你,着實擔心了很久呢。”
“那你現在是怎麼找到我的?”艾琳不覺得自己是藏起來了,可是這裡距離莊園畢竟有些遠了,迪克能找來難道是偶然?
“是特里克管家,他說過來給斯托特神父送東西,看到了你,還說讓我把這個給你送來,說你會喜歡的。”迪克說完,從隨身的一個手工羊皮包裡掏出一條圍巾來,就是那條細羊毛的手工圍巾。
“這……”艾琳看着那條圍巾有些發懵,不過那確實是昨天集市的時候她想要卻不捨得的。可是特里克爲什麼知道?自己明明沒有看到他呀。
幾個小女孩早看到艾琳和一個很好看的大哥哥擁抱着說話,又看到了大哥哥送給艾琳姐姐一條圍巾,就更好奇的圍了過來,對艾琳說着:“艾琳姐姐,這個真漂亮。”
“呵呵,是啊,我也很喜歡,可這個我不能收。”真不知道特里克管家在搞什麼鬼,不過他知道了自己在這裡,是不是另一個人也知道了?艾琳忍不住眼前浮現一出一張堪稱美豔的臉,那笑容更是無比的魅惑。
只不過那個人身上的香味兒讓艾琳更難忘,她知道那樣的托馬斯或許纔是真正的一面,畢竟一箇中世紀的貴族過那樣紙醉金迷的生活很正常,可她就是覺得討厭。又或是,艾琳才發現自己一定要離開的理由,那就是不想要看到那樣的托馬斯。
“爲什麼不要?這是我買下來的,我從特里克管家那裡買下來的。”迪克從艾琳的手裡拿過那條羊毛圍巾,抖開像是披肩一樣圍在了艾琳的身上。然後又把她的一頭長髮輕輕的從圍巾裡提出來,幫她捋順了。
不得不說,艾琳那細膩白嫩的皮膚配上那彩色的羊毛圍巾真的很合適,而且把她略顯消瘦的臉龐襯托的更有生氣了。
艾琳問迪克:“你買的?你從哪裡買的,特里克管家嗎?”
“沒錯,特里克管家答應我用一年的工錢來買這條圍巾,他說你一定會喜歡的。”迪克回答的很認真,而且認爲特里克管家說的沒錯,艾琳帶上這條圍巾真漂亮。
“你一年的工錢是多少?”艾琳有種不好的預感,特里克這個傢伙不但不靠譜,還有點黑心。
“三個銀幣。”迪克笑了一下。但馬上就感覺頭上一黑,艾琳把那條圍巾直接扔在了他的頭上,吼着:“你瘋了,這樣的東西別說三個銀幣,一個銀幣都不值。它換不了一袋麪粉,所以一點用處都沒有。”
“艾琳……”迪克楞了,把圍巾從頭上扯下來,愣愣的看着艾琳,不明白她爲什麼突然發這麼大的火?“艾琳,我覺得你帶着很好看。只要你喜歡,別說是三個銀幣,就算是……”
“行了,給我,我找特里克管家去。”艾琳一邊把圍巾折起來一邊往外走。
她就知道迪克給特里克騙了,只是沒想到那個傢伙這麼黑心,居然讓迪克爲了一條圍巾就白乾一年。如果讓迪克自己去找特里克,他肯定會選擇說服自己把這條圍巾留下,所以艾琳決定她自己去找更合適。
“艾琳,別這樣。”迪克馬上追過去,想要攔住艾琳。
“爲什麼不?我寧願你把這三個銀幣捐給教會,也不想要讓那個黑心的傢伙賺去。哼,也許資本主義奴隸主們就是靠着這樣發家的,都是一樣的黑心。”艾琳不由分說的往外走着,卻差點撞到剛剛進門的斯托特神父。
看着艾琳風風火火的樣子,斯托特神父不解的問着:“怎麼了,艾琳?”
“斯托特神父,您回來的正好,我想要問問,特里克管家昨天來了?他經常來嗎?”艾琳不知道斯托特神父知道多少,反正特里克來這裡或許不是偶然的。
“特里克每個月的一號都會給教會送糧食的,那是托馬斯大人對教會的捐助。而且現在教會開辦了學堂,托馬斯大人希望更多的孩子們可以識字,所以每個月又增加了二十人份的糧食,昨天特里克管家正好送過來。”
斯托特神父就知道瞞不住,而且作爲神職人員,他是不可以說謊的。如果艾琳繼續問,他甚至會告訴她,昨天托馬斯男爵大人也來了,還說是來看艾琳的。
“切,原來這裡是他資助的,還算他幹了點好事。”艾琳的反應竟然讓斯托特神父出乎意料,艾琳並沒有因爲知道了這是托馬斯大人資助的教會有什麼特別的想法,也沒有負氣而走。
“好吧,迪克,謝謝你的心意,我知道剛剛過激了,但這個我現在不需要,真的。看看這些可愛的孩子吧,他們更需要的是事物和衣服,還有一些生活的必須品。”
艾琳拍了拍迪克的肩膀,然後拉着他向外走去:“你是跟我一起去城堡還是先回莊園?我去把你的工錢要回來。”
艾琳先騎上了馬,把手裡的圍巾向迪克揚了揚,再次說了聲:“謝謝你,迪克,你的心意我知道。”
“我……我還是回莊園吧。艾琳,請允許我經常來看你好嗎?”迪克看着艾琳手裡的圍巾,覺得有些可惜,也有那麼點失落。但他更明白艾琳的心意,她真是太善良了。
“好的,我會在這裡等你的。”艾琳向迪克笑一笑,拉着馬跑了出去。
“等下,艾琳,我……”看着艾琳走了,迪克向要追上去卻又猶豫不決,當他準備催馬的時候,才發現艾琳已經遠去了,只留下一路的塵土還在飛揚着。
“小夥子,要不要進來喝杯咖啡?”看着迪克還愣愣的沒有離開,斯托特神父對迪克發出了邀請。
“哦,不,謝謝你,斯托特神父,我想我還是應該回莊園了。”迪克現在沒什麼心思喝咖啡,催着馬也離開了。
“我煮的咖啡不錯,埃米莉嬸嬸做的飯也挺好的,可爲什麼這個小夥子和托馬斯大人都不喜歡留下來呢。”斯托特神父聳聳肩膀,感覺應該還是艾琳的問題吧。
托馬斯正在書房整理翻看着今年預計收成的報表。秋天了,按照常理那些農戶應該開始交租了,可是看形勢並不樂觀。如果交租問題不解決,那明年去英國採購糧食的計劃也要受到影響了,那就會有很多人餓肚子,或許因此還會有些小股的反抗和掠奪,一系列的問題都很棘手啊。
托馬斯正在撓頭想着辦法,特里克敲門走了進來:“托馬斯大人,艾琳小姐來了。您要不要下去看看?”
“艾琳!”托馬斯一愣,他沒想到艾琳會突然來,但馬上就瞪着特里克:“你究竟對迪克說了什麼?”
“哦,沒有,上帝作證,我只是讓迪克把圍巾送給艾琳小姐而已,我說艾琳小姐會喜歡的。但是……”特里克轉着眼珠,在考慮着要不要把事情完全告訴托馬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