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着眼前氣勢很足的先鋒小隊,艾琳開始了第一次的實戰部署。當然,現在這些人勉強算是才恢復體力,真的要“作戰”肯定還不行,但搶糧食、運東西應該綽綽有餘了。
但是,作戰時間定在白天還是晚上,讓艾琳有些發愁了。如果是白天那就是強搶,晚上當然算是偷襲;可白天算是光明正大的搶,晚上如果摸進村子,嚇到了睡覺的小孩子怎麼辦?對於這一點,艾琳還是有顧及的。
“艾琳小姐,白天的時候我們去搶東西,那麼一定就會有抵抗啊,雙方都或許會有人受傷的,所以我覺得晚上更合適。”這是馬爾斯的建議,他也參加了小分隊,艾琳讓他做副隊長。
“艾琳小姐,晚上對於我們的行動不便啊,我們沒有太多的油脂可以做火把,而且突然襲擊也會使人造成奮力的反抗,萬一他們被嚇壞了,拼死決鬥怎麼辦?”這是另一個年輕人擔心的事情,艾琳認爲他說的也有道理,狗急跳牆的道理誰都懂。
“好吧,我們的先頭部隊再分成兩隊,前面十六人跟着我進去找東西,後面十二個暫時埋伏起來作爲接應。看到我們的信號就進去幫忙搬東西,我們速戰速決,拿到糧食就走。當然,時間選擇白天了,我們趁早上去突襲,那時候他們剛剛起牀,睡眼惺忪的時候不會有太多反抗的。記住了,別傷人,我們直奔村長亞斯的家就可以了,他家很容易辨認,那個村裡最高大結實的石頭房子就是他家了。至於其他的村民,我想就是搶也搶不到多少東西。”
艾琳見識過亞斯的家,知道亞斯纔是真正的土財主,那個村子等於是他一個人的私有物品了。而且艾琳也有些私心存在,如果不是因爲亞斯暗中有勾結威爾士和庫拉的意思,艾琳絕對不會對他下手的。
把出發的人分爲前、後兩隊,又把接應的信號和撤離的手勢都統一講解了一下,艾琳就決定兩天後天不亮的時候出發,這樣到達亞斯的那個村子的時候,那裡的人們估計剛剛起牀,絕對可以打他們一次措手不及。
“艾琳小姐,您認爲真的可行嗎?”出發的前一天晚上,馬爾斯再次來到了艾琳的帳篷裡,現在艾琳獨自擁有一間很小的帳篷,裡面的東西也都極其簡陋,但艾琳拒絕了更好的安排,她覺得這樣已經很好了,等大家都有房子住了,她再找一間小房子就行了。
“爲什麼不行呢?你也知道,糧食到今天就要吃完了,難道我們真的等着餓死嗎?”
“我是覺得……”馬爾斯似乎露出了一絲爲難的神情,但最後似乎下定了決心才說道:“我覺得這樣對托馬斯大人是不是很不好?畢竟,亞斯的村子現在還是托馬斯大人的領地,而我聽說托馬斯大人其實是一個很好的領主。”
“是的,我知道,托馬斯確實是個很好的領主,也是最好的男人。”艾琳笑的很溫柔,想到了托馬斯,心就不自覺的柔了下來。
“那麼既然是這樣,爲什麼還要先要去亞斯的村子呢?難道不能因爲托馬斯大人的緣故,讓我們放過那個村子嗎?如果只是因爲近的話……”馬爾斯猶豫着,最後說道:“其實我們原來的那個村子和亞斯的村子距離這裡差不多遠,如果說艾琳小姐想要拿到一些糧食和生活必須品的話,我想我們原來的那個村子更合適,畢竟我們很多人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帶什麼東西,我們等於是回去拿自己的東西就行了。”
“馬爾斯,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認爲托馬斯是好人,所以我們應該手下留情是嗎?”看到馬爾斯點點頭,艾琳繼續說道:“我原本是托馬斯的管家,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率先去搶了其他領主的村子,但是唯獨對距離我們最近的村子不做考慮,那麼其他的領主會不會知道我們是因爲托馬斯的緣故?”
“艾琳小姐,你的意思是,故意要這樣做的?”馬爾斯雖然比較憨直,但並不是沒有腦子的,艾琳才一說出原因,就已經想到了種種的可能。
艾琳考慮的沒錯,就是因爲她從托馬斯那裡來,那麼今後她做的事情很有可能都會被人誤會和托馬斯有關。尤其是這樣過激的行爲,更會讓其他領主認爲是不是托馬斯暗中唆使艾琳去各處鬧事的。可如果最先被搶的反而是托馬斯領地的村子,那麼就等於向外宣佈和托馬斯已經劃清界限了,以後的事情也一定不會牽連到托馬斯的身上了。
艾琳只是聳了聳肩膀沒有說話,現在自己都打算做強盜了,還能和托馬斯有什麼關係呢?她原本和托馬斯之間也是有着一條深深的鴻溝的,在愛爾蘭無法逾越,當托馬斯回到英國之後會更加艱難。那麼不如現在就把界限劃分的更加清楚一些吧,總比將來剪不斷、理還亂要好的多。
“好吧,我明白了。”馬爾斯明白了艾琳的意思,鬆了口氣,轉身走出了帳篷。
這一夜艾琳睡的很好,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她自己就起來了。現在艾琳的生物鐘調整的很好,自控能力也變強了;尤其是當她睡前告訴自己要早早起來的時候,多半不用人來叫醒,她到了大致時間就可以自然的醒過來。
艾琳仍舊換上一身利落的男裝,把一頭黑髮在兩邊耳畔綁成了兩條辮子,乍一看有點小可愛,但那一身凌厲的氣勢和犀利的眼神讓艾琳看起來颯爽英姿,完全沒有半點的嬌弱。
當艾琳走出營帳的時候,已經有炊煙升了起來,中央一口大鍋裡煮着稀飯,艾琳知道那是剩下的最後一點糧食了。煮飯的婦人看到艾琳走過來忙盛了一碗送到了艾琳的手裡。艾琳看了一眼,碗裡的粥還是很稠的,可見最近十天他們的伙食確實有所改善;可是今天之後呢?
“吃飯,早飯之後馬上出發。”艾琳看了一眼其他圍在大鍋旁邊已經準備好出發的小分隊,把手裡的稀飯當作酒一樣喝了下去。只是……
“呼呼……燙,好燙哦。”艾琳喝粥的時候很有氣勢,喝進去之後眼淚都要下來了,手裡的碗都直接摔在了地上,捂着嘴巴幾乎跳起老高,真燙啊,那可是剛剛煮好的一碗粥呢。
“呃!艾琳小姐……”副隊長馬爾斯看着艾琳眉頭抽了抽,手裡的碗也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讓他那麼有氣勢的喝下這碗稀飯,他確實做不到,艾琳小姐確實有魄力,夠資格做他們的頭兒了。
“出……出發!”艾琳的舌頭有些不利索,但這完全不妨礙她繼續發號施令。
距離亞斯的村子並不是很遠,只是現在他們都沒有馬,步行過去大概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艾琳計劃是速戰速決,最好趕在午飯之前回來。當然,如果順利的話,他們搶到了馬車就可以更快的回來了。
所有小分隊的人都有一根木棒做武器,而且木棒被艾琳吩咐都削成了棒球棒的形狀,那是艾琳所知的最有氣勢、攻防兼備的好武器。沒有刀和矛那麼血腥,但殺傷力可是一點不弱的,如果夠氣力掄起來也能橫掃一大片了。
不到三十人的小隊,行動能力上還是不錯的,很緊湊。一直到了亞斯的那個村子外面一英里的地方,艾琳揮手示意分成兩隊,前隊繼續跟着她前行,後隊就可以留下準備接應了。艾琳跳下了馬,把馬留在了這裡,帶着那十六個人向村子潛行過去。
天已經亮了,村子裡有了炊煙,艾琳並沒有讓人分散的意思,而是直接帶着人摸到了亞斯的那棟石頭房子前面。院子前的狗看到了這對氣勢洶洶的人,先叫了起來。
“誰呀?”問話的是亞斯的老婆。同時屋裡也傳來了亞斯那暴跳如雷的吼聲:“該死的狗,別吵了。”
艾琳揮了一下手,馬上有兩個人過去把亞斯家院子的大門用手裡的棒子敲爛了。那條狗仍然在呲着牙狂吠着,把拴狗的鏈子扯的“嘩啦啦”響,差一點就要咬到衝在前面的人。有人過去一棒子打在狗頭上,估計今天晚上有一頓狗肉吃了。
聽到聲音不善,大門纔打開,亞斯的老婆探出頭來看了一眼,嚇的一聲尖叫,就已經被艾琳一把扯住了頭髮,隨手推到了一邊,大聲的告誡她:“我們餓了,要借點糧食,你叫也沒有用,告訴我們糧倉在哪兒就行,拿了就會走的。”
亞斯的老婆倒在地上原本還在殺豬似的叫,聽到艾琳的呵斥聲楞了一下,隨即縮到了牆邊,指了指屋後面的一個糧囤子。
“去吧,動作要快。”艾琳對身邊的人使了一個眼色,馬上就有人向後面跑了過去。而艾琳卻沒有去找糧食,而是一腳將門踢開,大步走進了屋裡。
亞斯這時候才從裡屋跑了出來,身上的衣服還沒有扣好,原本老狐狸一樣精明的眼睛還帶着眼屎,一看就是還沒有睡醒的模樣。不過,即使這樣子,亞斯還是看到了站在屋裡的艾琳。
“你!”亞斯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面前站着的這個少女是艾琳,不過也只是微微一愣之下,就很輕蔑的“切”了一聲,說道:“你不過是托馬斯的情婦而已,你來做什麼?托馬斯讓你對付我的嗎?我已經是庫拉先生的人了,我……”
“啪”的一聲,亞斯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艾琳的巴掌就已經扇到了亞斯的臉上,艾琳厲聲的呵斥着:“你聽清楚,我叫艾琳,不是誰的情婦,今天的事情也和托馬斯沒有任何的關係。”
“沒關係?”亞斯給艾琳一個巴掌打楞了,但馬上就回過神來,瞪起了狐狸般的眼睛,對艾琳說道:“那你是來做什麼的?搶糧食?還是托馬斯讓你來報復的?”
“我說了,和托馬斯沒有關係,我代表自己,代表自由。我領地的人們餓了,哪裡有糧食我們就到哪裡去借而已。就這麼簡單。”艾琳說完,燦爛的笑了一下,隨即眼神一瞄,看到了牆上掛着的一把劍來。
那是一把“十字劍”,是那種西方用來裝飾房間的那種劍而已。艾琳一步跳過去,伸手就抓了過來,拉開劍鞘看了一眼,沒有開刃也沒有劍鋒,只有一個劍尖還算鋒利。
“你幹什麼?”亞斯看到艾琳竟然抓過了一把劍,心裡多少有了一絲懼意,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亞斯,你聽過羅傑斯子爵嗎?他曾經說過和你查不多的話,說我是托馬斯的情婦,而當時我對他做的事情,我想他會一輩子都記住我的。而你沒有爵位,待遇一定不應該高過羅傑斯子爵吧。”
艾琳說完,手裡的“十字劍”就揮了出去,亞斯一愣之下已經被砸重了肩膀,身子一矮就撲倒在了地上。而艾琳並沒有立刻停手的意思,手裡的劍尖向下一劃……
“啊!”亞斯的慘叫聲傳來,艾琳丟下了手裡沾染了血跡的劍,邁開步子從門口走了出去。
“艾琳小姐……”一個和艾琳同來的隊員揹着兩袋子糧食,卻聽到了屋裡傳來的慘叫聲,一臉疑惑和恐懼的看着從屋裡走出來的艾琳。
“沒事,給他一點教訓而已,放心,我沒有殺人的嗜好。”艾琳說完看了一眼後面陸續揹着糧食袋子跑過來的隊員,指了指一邊拴着的驢子:“找一輛平板車,把驢子套上,我們快走。”
“哦,是啊,快走。”那些扛着糧食的人馬上反應過來,看了做強盜也需要業務熟練啊,靠力氣揹着東西亂跑還是不行的,要看準周圍的形式,找到一些可以利用的工具,多拿、快跑。
“你……你們……,你們拿了糧食就走吧,別殺我。”亞斯的老婆還縮在門口的牆邊,自從聽到裡面亞斯的慘叫之後就哆嗦成一團,不住的求饒着。
“去把你們家的衣服和布料收拾出來,給我帶回去,要快,我數到二十,必需拿過來。”艾琳用腳尖踢了一下亞斯的老婆,趁着手下人忙着套驢車的時候對她發號着事令。
“是,是。”亞斯的老婆乖乖的點頭,半爬半跑的摔進門去,向着爬在地上的亞斯看了一眼,就飛快的往後面跑去了。
艾琳大聲的開始數數,而那個女人在艾琳數到十五的時候就提着一個大布包跑了回來。
“行了,我們走了。”艾琳把那個包袱接過來往驢車上一扔,招呼着手下人快速的離開了。
只留下亞斯的老婆哆哆嗦嗦的在門口看着艾琳遠去,這纔想起了還爬在屋裡的亞斯。不知道他傷到了哪裡,傷的有多嚴重,尖叫一聲跑進屋把亞斯扶了起來。
“這……這是……”亞斯的老婆看着亞斯臉上血淋淋的那個記號,就愣住了。
那是艾琳用劍尖在亞斯的整張臉上劃出的三條血痕,一條左斜、一條右斜,加上中間的一條短橫,分明的寫出了一個大大的“A”字。
“她……她說這是自由的意思,也是……也是她艾琳的縮寫。”亞斯忍着臉上的疼痛,嘶啞着喉嚨大聲的吼着。這個女人的手真狠,那三條血痕都劃的很深,從左邊臉頰到右邊眉毛,左右上下貫穿了亞斯的一整張臉,而且就算將來好了之後,也一定會留下那個“A”字的傷疤了。
帶着一驢車的糧食衝出村子的時候,艾琳遇到了一小股力量的抵抗。那是原本給亞斯做打手的幾個人,只不過亞斯平時對那些人並不好,把他們都餓的面黃肌瘦的,所以實戰能力根本不強。
加上現在艾琳手下的這一小隊人已經是大有收穫,心情正爽、氣勢正盛,所以根本沒把那幾個人放在眼裡,三下五除二就那幾個人打倒在地,不過並沒有重傷他們,只是嚇唬了一下丟在了一邊。
另外還有兩個人斷後,順手又拎了亞斯家後院的兩隻雞和一隻鵝,一行人算是滿載而歸了。
而留在一英里外的副隊長馬爾斯原本一直替艾琳和裡面的人捏着一把汗,現在看到驢車和那些個東西都忍不住有些興奮,迎上來的時候臉上也都有了笑容。
“哈哈,今天算是小有收穫,我們回去清點一下戰利品。然後……”艾琳俏皮的對着馬爾斯擠擠眼睛,小聲的說道:“然後我們去偵查一下情況,把附近的幾個村子都摸摸底,然後一個個的去大幹一場。”
“艾琳小姐,你……”馬爾斯的臉微微一抽,但是看着這些個糧食和一大包的衣服,又忍不住軟了下來,嘆了口氣。
“別這樣馬爾斯,我們不是天生的強盜,但我們是代表正義和自由的強者。我給亞斯的臉上留了一個記號。同樣也會把那個代表自由的記號刻在所有爲富不仁的人臉上,讓他們想到那個A字就會想起我。”
艾琳說着這句話的時候,眼裡閃着一種氣勢。可馬爾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竟然覺得艾琳的眼睛裡好像還有些水汽浮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