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我的天!”特里克毫不掩飾自己對艾琳此時輕盈妙曼的身法的讚歎,繼續用他那自以爲很“可愛”的動作——把四根手指都塞進了嘴裡,然後左右看着,看看是不是有人和他保持一樣的震驚態度。
迪克也很驚訝,他沒有見過艾琳和托馬斯過招,自然也從來沒有把艾琳當成過強悍的女人。在迪克心裡,其實艾琳只是比自己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少女而已,甚至連姐姐這個詞都算不上的,而且還是個很可愛又純真的丫頭;但這一次艾琳從穿上騎馬裝出門到現在,幾乎讓迪克的拜神世界觀突變,心中除了有一位屹立不倒的托馬斯男神之外,又樹立起一座艾琳女神的豐碑來。
“哼,以爲自己是馬戲團的小丑嗎?”紅衣冷豔的凱瑟琳把這句話說的很大聲,然後邁着很優雅的步子來到自己的馬前,並且示意一名隨從幫她把馬拉緊,然後才以一種高雅的姿態,好像慢鏡頭一樣的跨上了馬背。
只是那高雅的動作似乎做的太慢了點,以至於馬都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在凱瑟琳的屁股剛剛捱到馬背上就踏了兩下蹄子,並且一再的打響鼻表示一下抗議的情緒。
威爾士公爵和羅傑斯子爵則是互相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裡都有一種說不出是嫉妒還是貪婪的目光閃過,但又馬上恢復了平靜,都把心底的想法掩藏起來,然後都快速的上馬,準備出發了。
托馬斯這一隊包括特里克、維德和迪克算是十個隨從,另外還有兩個專門負責管理裝備的男僕;威爾士和凱瑟琳這一隊隨從加上僕人有近三十人;而羅傑斯帶來的也有近二十人;這幾隊人馬加起來五、六十人,真算是浩浩蕩蕩的一隻隊伍了。
而因爲之前羅傑斯幾乎挑釁的一句話,賽馬活動自發的在離開莊園之後不久就展開了。最開始就衝在前面的是好勝的羅傑斯,他似乎想要在凱瑟琳面前顯示一下自己的實力和騎術,所以把馬催的飛快。
凱瑟琳則是和她哥哥威爾士在第二梯隊,有意無意的,凱瑟琳的馬總是靠近艾琳正前方這邊,並不時的回頭瞪一下艾琳,好像只要艾琳衝上來,她馬上就會壓制下去,絕不會讓艾琳有一點優勢的。
而艾琳並沒有用全力,加上凱瑟琳一直在她這一側迂迴,所以她的馬總是靠後一段,雖然馬和馬之間不太可能發生“追尾”事故,但如果前面的一方要急剎馬或是急轉彎的話,後面的還是會受到影響的,如果後面的人騎術不佳還可能會摔馬受傷。
托馬斯算是最無爭的一個,始終和艾琳保持在第三梯隊,並且會不時的和身後的特里克交流一下,讓特里克注意照應一下後面落下的那些隨從們。
隨從們並不敢跑到主人前面,而且隨從的馬也顯然沒有那樣的實力,所以就需要時時的留意一下,萬一有人掉隊了,或是運送裝備的馬匹出了問題,肯定是要馬上停下來整頓的。不然,長達十幾天的狩獵活動在沒有裝備和給養的情況下,就等於是一次不要命的冒險。
但是這一隊形在保持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之後,就慢慢的開始發生了變化。首先是那位信心滿滿的羅傑斯子爵的馬吃不住勁兒了,或許是羅傑斯急於求成,所以把馬催的太急了。
加上之前托馬斯曾經說到的:狩獵要用到的馬並不是最適合長途奔襲的,狩獵更看重馬的靈活性和爆發力,這樣可以在短時間就追擊到獵物,所以羅傑斯的那匹馬全力奔跑了這麼久之後步伐有些凌亂,不管羅傑斯再怎麼催促都跑不快了,也就慢慢的掉到了第二梯隊,接着又落後到了托馬斯和艾琳中間。
而凱瑟琳在發現羅傑斯根本沒法衝到第一之後,開始猛勁兒的催馬,想要讓自己衝到前面。她或許認爲之前艾琳的表現已經賺足了大家的眼球,所以這一局她想要讓自己出彩。
凱瑟琳騎的也是一匹白馬,但尾巴和四蹄有些灰色的斑塊,所以跑起來好像是一朵白雲拖着點灰塵的感覺。而艾琳和托馬斯中間夾着羅傑斯,三個人的速度都不是很快,但羅傑斯的馬因爲跑不動了,所以有些左右搖晃,從而也影響了艾琳和托馬斯的速度。
側目看了一眼身側連人帶馬都氣喘吁吁的羅傑斯,艾琳因爲對方那大口的喘氣聲攪的有些心煩。何況這一路上凱瑟琳都是壓制着艾琳的馬,讓艾琳心裡確實憋着一股火,想了一下就對隔着一個的托馬斯叫道:“嗨,托馬斯大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也想要衝到前面去。”
托馬斯也轉頭,看到艾琳那雙神采奕奕的眼睛裡面滿是好勝的火焰,微微考慮了一下就給了艾琳一個明確的答案:“如果你能最後勝利就去吧。”
“明白了。”艾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其實很感謝托馬斯的支持。另外也明白了托馬斯的意思,如果自己有把握一定能贏就去,否則真的沒有必要和凱瑟琳爭。
既然得到了允許,艾琳把手裡的繮繩鬆開一點,然後俯身輕輕的拍了怕馬的脖頸,那是一種安慰、也是一種鼓勵的形式,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磨合之後艾琳對這匹馬的肯定,然後才坐直了身子,對着自己的馬說了聲:“去吧,寶貝,我也相信你。”
於是,這匹棕色帶白色斑塊的馬放開四蹄,向前飛奔而去。而且這匹馬的靈活性確實好,爆發力也夠,才衝了一會兒就已經到了凱瑟琳的後面,兩匹馬只剩下半個身位的距離,一前一後飛快的跑着。
凱瑟琳沒有想到艾琳會一下子就衝了上來,一定要贏的心情令她焦急起來,把身下的白馬狠狠的抽了一鞭子,使得那匹馬嘶鳴了一聲猛的一竄,纔算是將兩匹馬的距離又拉開一點。
但艾琳顯然並沒有太急於超過凱瑟琳,因爲在凱瑟琳身後被壓制了那麼久,艾琳已經熟悉了凱瑟琳馭馬的習慣和路線,所以只是在她身後緊緊跟隨着。不管凱瑟琳再怎麼打馬,艾琳都把自己的節奏調整好,和凱瑟琳保持着一個身位以內的距離,卻一直都沒有發力超過她。
但是在後面看着兩人賽馬的威爾士公爵和托馬斯,包括那個已經跑不動了的羅傑斯都一下就看出,勝負的結果應該已經明瞭了,凱瑟琳被艾琳緊咬住不放,要超過去也只是等待時機而已。
“兩位美人,再向前跑二十英里有一個很急的右轉彎,然後有不到五英里的直路就是你們最後決賽的地方,因爲馬上就到斯蒂芬伯爵的莊園了。”特里克在得到了托馬斯的示意後,向艾琳和凱瑟琳追上一段,然後大聲的宣佈着,因爲怕她們跑的太急到了那個右轉彎的時候應對不暇會發生不必要的事故。
聽到特里克的喊話,凱瑟琳似乎更心急了,整個人都把身子俯下來緊緊的貼着馬背,同時奮力的催馬,就是想要在轉彎之前把艾琳甩掉,這樣一來,過了轉彎的直路只有不到五英里,艾琳再想要追上她就難了。
可後面的艾琳仍舊是不緊不慢,看似跑的並不快,但卻一直沒有被凱瑟琳落下,反而追的凱瑟琳更加的緊張了,就連放馬跑開的節奏都有些亂了。
只一會兒的功夫,艾琳和凱瑟琳都看到了前面的右轉彎,但是出乎兩人的意料,那個彎兒比她們想象中的更急一些,幾乎是形成一個直角的有彎,而且路兩邊都是綠色平原,沒有任何的參照物。
如果賽過馬或是在高速公路上開過快車的人都應該知道,當速度快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快速的急轉彎對於心臟和血管的壓力都很大,幾乎會讓人有一種心臟驟停和腦血管要崩裂的感覺。
而沒有參照物則會混淆人的視覺,讓你沒法準確的測量出開始入彎的最佳距離,太早或是太晚都非常的危險;騎手隨着馬一起奔馳、顛簸,視線本來就極爲不準確了,現在又滿眼都是綠色,那種對於心臟和大腦的衝擊之外,視覺神經和感覺神經都處於極度的緊繃狀態,簡直是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刻。
凱瑟琳雖然一直保持的領先,但是在看到這樣的急轉彎的時候也不由得放慢了速度,並且在入彎前把角度拉大,以便緩衝一下對心臟的負荷,和馬本身的傾斜角度。
而艾琳的馬恰恰就在凱瑟琳減速,並且到達彎角的地方趕了上來。在內側擠出一個極小的角度,幾乎沒有放慢速度就直接衝了過去。
這是一個極爲驚險的動作,因爲馬不會向賽車那樣突然打方向盤就轉彎,馬也需要一個重心和協調時間,可艾琳就恰恰是在這個極短的時間裡,駕馭着她剛剛騎上不久的馬衝過了那個彎角,並且一下子就衝到了前面。
“天那!”發出驚呼的不只是凱瑟琳,就連兩人身後遠處的幾位勳爵大人和特里克都在看到艾琳那驚險一幕的時候叫出了聲。
“托馬斯,太驚人了,我想你做這個動作的時候都會有所顧忌吧。”威爾士在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之後才轉向托馬斯。在他們這些男人看來都是一個極爲乖張的動作,沒想到艾琳竟然完成的如此漂亮。
“是的,很險。”托馬斯的語氣雖然平靜,但心卻從剛纔到現在都在不規則的狂跳着。他確實沒有想到艾琳居然會冒這樣的險,甚至讓托馬斯有些後悔,不該說出讓艾琳一定要贏的話來。
但無疑的,艾琳的這一次超越是完美而成功的。如果她太早趕上來,當然不必經歷那樣兇險的彎道超越,但和凱瑟琳之間的拉鋸戰無疑會給兩個人和兩匹馬都造成壓力。
而現在,這一次完美超越之後就將凱瑟琳之前做的一切努力都壓制了,同時也讓凱瑟琳的氣焰頓時消散了許多,那樣的動作在凱瑟琳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放慢了速度,知道自己沒法再趕上艾琳了。
在距離莊園還有一段路的時候,艾琳拉馬停了下來,並且從馬上跳下來,拍拍馬的腦門,就好象在關心老朋友一樣,然後拉着馬慢慢的往前走,讓馬從一路的緊張疲憊中放鬆下來。
而後面的人也陸續趕了上來,不約而同的在艾琳的前後都停住了馬。
“艾琳小姐,你那招真是……哦,上帝,太可怕了。”特里克盡其所能的誇大其辭,他的口氣就好象艾琳剛剛做了一個無保險繩的空中飛人一樣。
“還好,因爲花花和配合,我也沒有想到它的爆發力這麼好。”又是愛憐的摸摸自己這匹花馬的皮毛,艾琳很滿意托馬斯的眼光,這匹馬確實不錯,自己很稱心。
“呃,它的名字是佛羅倫薩,不是花花。”特里克的表情開始像是便秘了,他沒想到艾琳小姐長的可愛漂亮,騎術精湛,可是起名字卻這麼的幽默。
“我有命名的權利嗎?托馬斯大人?”艾琳沒有理會特里克,而是擡頭問向了正在對着自己淺笑的托馬斯。她現在真是看不出托馬斯的心情,也不知道自己贏了他是不是高興。
“當然,如果花花本身沒有什麼意見的話,那就是可以的。”托馬斯把嘴角的笑容拉大,在給予艾琳肯定的同時,也傳遞了另一個信息,艾琳擁有命名權的同時,這匹馬也有了一位新的主人。
“哼,真的好像是馬戲團的猴子一樣,大概只有猴子那種動物纔會去做那麼危險的動作。”凱瑟琳的馬也在周圍轉着圈,但輸了必定也要討些嘴上的便宜就是了。
“凱瑟琳,你的馬長勁兒真足,你在我心裡是最美的,也是最棒的。”羅傑斯倒是不失機會的向凱瑟琳獻媚,這次賽馬羅傑斯和凱瑟琳一樣都是輸家。雖然可以說羅傑斯是輸給了自己,但不能不說,就算他堅持到最後的彎角,也未必就能做出比艾琳更漂亮的超越來。
“看,前面是斯蒂芬伯爵的隊伍,他好像已經向我們這邊來了。”威爾士則是最圓滑的一個,在這一的氣氛下,已經開始打量周圍並且緩解氣氛了。
衆人都向着莊園看過去,果然裡面有一隊人馬跑了出來,前後二十幾個人,中間商一位頭髮花白的老男人,發福的身子配上一件棕褐色的騎馬裝,讓他看上去有些像是一隻可愛的樹袋熊,騎在馬上的他很矮,那高高的馬頭幾乎將他整個人遮住了。
“哈哈,威爾士公爵,我已經等不及出發了,沒有請你去我的莊園坐坐,你應該不會介意吧。”那個老男人的聲音很渾厚,聽起來還是中氣十足的,當他的馬跑到近前艾琳纔看清,這個老頭起碼有六十歲了,但紅光滿面的很有精神。
而且這老頭的長相也挺滑稽,圓圓胖胖的臉上長着一顆大草莓似的紅鼻子頭;眼睛十分的小,小的好像兩顆黑豆子一樣,但那一笑就幾乎看不到的眼睛裡閃着晶亮的光,一看就知道是個精明的老頭。
“當然不介意,斯蒂芬伯爵大人,您可是這片土地上最有資歷的一位了,能和您一起去狩獵是我們的榮幸,所以我們也都等不及要出發呢。”威爾士則是極力的客套着。
雖然在爵位上威爾士公爵要比斯蒂芬伯爵大,但實際上斯蒂芬伯爵可是愛爾蘭國王的一位堂叔,是真正貴族中的貴族。而且斯蒂芬伯爵的兩個哥哥都是親王,由此可見他們整個家族都是不容小視的,所以對於這位爵位不高的老頭,威爾士還是要儘可能的更客氣一些。
“哈哈,那我們就出發吧,真沒想到我這麼一把年紀了,還能和你們這些年輕人一起去狩獵,我怕半路上哮喘病發作,你們就要擡着我的屍體回來了。”斯蒂芬老頭看起來挺滑稽,說話也很幽默,起碼不怕那些生老病死的顧忌,拿自己開着玩笑。
衆人都是附和着“哈哈”大笑起來,氣氛也頓時活躍了不少。就連冷麪冰山似的凱瑟琳也開始陪着笑臉,並且故作親密又關心的問着:“斯蒂芬叔叔,你的寶貝婭莎小姐怎麼沒有一起來呢,我特別的想她呢。”
“婭莎怕騎馬辛苦啊,沒有你那麼有活力,擔心走兩天的路就要腿疼了,又怕樹林裡蟲子多,所以連莊園都沒有來,還是留在城堡裡。”斯蒂芬伯爵說着,自然而然的就看到了唯一牽着馬站在地上的艾琳,頓時就被她黑髮黑瞳吸引了,大聲的問着:“喂,漂亮的東方娃娃,你叫什麼名字?”
“斯蒂芬伯爵大人,您好,我叫艾琳。”因爲是站着,但是沒有穿裙子,所以艾琳只是鞠躬行禮,態度大方而淡定,絲毫沒有一點因爲自己身份或是在衆位勳爵面前而慌了神。
“哦,真是個可愛的姑娘。威爾士,這又是你新的一位心肝寶貝嗎?”斯蒂芬伯爵竟突然問向了威爾士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