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和塵選擇單方面跟盧森絕交十分鐘。
直到上了回去的車，盧森才後知後覺新結交的好友不搭理自己了，連忙低頭道歉：“我嘴欠，不該開這種玩笑，你別不理我。”
沈和塵這才朝他冷冷看過去，態度前所未有的認真，“糾正一下，是不該開跟姜老師有關的玩笑。”
盧森有些咋舌，扭頭就看到宿衣和錢丫丫正爭先恐後去坐姜令曦旁邊的位置。
錢丫丫慢了一步沒搶到，這才一臉不甘心地坐到了兩人前面，還要轉着身子扭過去。
不由默然。
他其實有點不好意思承認，一開始在得知這個節目上還有兩個演員的時候，他心裡很不以爲意。
既然是演員那就乖乖待在劇組演戲，跑來這種專業性的節目上湊什麼熱鬧，要是表現不好說不定還得讓他們去配合這兩個人。
要不然雙方差距太大總歸不好看。
現在節目已經錄製了兩天，他本來以爲的景淮會比姜令曦表現得更出色一些，事實卻是啪啪打臉。
景淮翻車翻得猝不及防，甚至都已經被老爺子給蓋棺定論能力差勁，反倒是他一開始最不看好的姜令曦，卻是一匹十足的黑馬。
不光把同爲演員的景淮給壓制得黯淡無光，就連他們這些專業學畫的，在那幅《碧波萬象》前也輸得心服口服。
再想想之前的自以爲，可真是臉疼又彆扭。
跟沈和塵開的那個小玩笑也是覺得姜令曦這人確實人美能力還強，很難讓人不喜歡，卻沒想到一下子開大發了，差點被絕交。
這會現在再看宿衣和錢丫丫的做派，老實說，他心裡其實是有點羨慕的。
“我錯了，求原諒！”
這話他朝沈和塵說得有些大聲，也不知道坐在後面的那人在聽錢丫丫嘰嘰喳喳說話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他這句話。
“宿衣你居然已經加上姜姐姐聯繫方式了，不行，我也要！”
姜令曦看着舉到面前的小兔子外殼手機，擡眸對上座椅上方小姑娘眼巴巴的期待目光，只好默默掏出手機。
錢丫丫心想事成後頓時眉開眼笑，一邊改備註一邊小聲嘀咕：“姜姐姐你設置的名字和暱稱都好簡單啊，都是一個‘曦’。等等，頭像上的這個曦是你自己用毛筆寫的嗎？”
“嗯。”
姜令曦點了下頭，就對上錢丫丫又亮了好幾倍的眼睛。
“我，我，我……”
“別我了，車要開了，轉過身，坐好。”
錢丫丫伸手往自己嘴巴上拍了下，怎麼關鍵時候這嘴就笨起來了。
但在對上面前這雙眼睛後，不知怎麼的就乖乖轉身給自己扣好了安全帶。
盧森收回豎起來的耳朵，掏出手機點開添加好友界面，試探地輸入‘XI’，點擊搜索。
一下子就彈出來密密麻麻用這兩個字母命名的。
他在琳琅滿目各種各樣的頭像裡翻啊翻，眼睛都快看花了總算找到那個用毛筆字寫的‘曦’，下意識點了申請好友驗證。
聽見後面的座位消息提示音響起，頓時心跳漏掉一個節拍。
但等了片刻，並沒有驗證通過的提示。
心下又不由苦笑一聲。
也是，誰會無緣無故通過一個陌生人的好友申請啊。
在陌生人消息輸入界面流連了幾秒鐘，他最後還是把‘我是盧森’這四個字點了刪除。
*
車子已經啓動了快三分鐘，總算有人後知後覺發現，“好像還有人沒上車！”
其他人：“……”
哦，沒有景淮。
對上衆人看過來的目光，陳維文輕咳一聲：“景老師臨時有事，所以就不跟咱們的車一塊走了。”
衆人頓時瞭然點點頭。
上午被張老先生批評得那麼慘，不就是有偶像包袱麼，他們懂！
於是再沒人提，就連錢丫丫都只是抿抿脣低下頭。
景淮的書和畫她現在都已經見到了，懷疑的種子也在心裡默默生根發芽。
以他現場表現出來的水平，到底是怎麼被選上節目的呢？
她不敢往下想！
“陳導，等回去是不是就可以解散了？”
“可以，”陳維文笑眯眯地點點頭，“不過，明天是節目錄制最後一天，原本是安排在室外進行的，但天氣預報有雨，爲了諸位和點評官還有一些特別的觀衆考慮，改成在室內錄製了。你們要是沒什麼急事，回去之後可以去錄製廳轉一轉，也好提前做下準備。”
衆人：“……”
莫名有種不詳的預感。
他們現在已經對面前這位陳導的笑容免疫了，笑得越可親就越沒什麼好事！
“要不，看看再回去？”
“反正我回去也沒什麼事。”
……
電視臺其中一間錄製廳。
在出外景的嘉賓們結束錄製後，點評官們的工作也隨之宣告結束。
不過還沒等他們離開，就被請到了這裡。
五個人面前分別擺着一個看起來像是護眼儀一樣的高科技產品。
李婉萱拿起來看了看，她對這種高科技產品沒什麼瞭解，也沒看出這是做什麼用的，“這是什麼？”
PD上前一步正要講解。
“這是VR眼鏡，”徐青媚把產品拿在手裡隨意把玩了下，“全名是虛擬現實3D全景眼鏡，戴上就可以看到一些設置好的場景，就像是身臨其境一樣。”
李婉萱聽完皺着眉點點頭，“這東西跟咱們這個節目有關係嗎？”
“是這樣的李先生，”PD看了徐青媚一眼，解釋道，“因爲明天有雨，原本在室外的錄製改成室內了，這些VR眼鏡還是徐老師得到贊助商同意友情提供的，戴上後就像是真的置身室外一樣。這次請幾位老師過來，就是想請幾位挑選幾個場景好用於明天的錄製。這麼一來也算是傳統與高科技的結合了。”
李婉萱雖然對傳統和高科技結合的說法不怎麼感冒，但也清楚下雨確實是不可抗力，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忙，總不能爲了下雨暫停錄製，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那就試試吧。”
徐青媚正要戴上，餘光瞥見沈雲卿拿着VR眼鏡有些生疏的動作，“沈先生是不是不會用，我幫你！”
說着就要伸出手去。
沈雲卿側身一躲，“不必。”
說完動作生疏但又準確地戴上了。
徐青媚氣不順得忍不住閉了閉眼，這是第幾次拒絕她了？
真是個不解風情的木頭！
要不是覺得這樣還挺有趣……
李婉萱在石老的幫助下也戴上了手裡的VR眼鏡，只不過剛切換到第一個場景，她堅持了沒幾秒鐘，就連忙擺手，“不行不行，我頭暈！”
石老就在她旁邊站着，見狀連忙幫她摘下來。
李婉萱在丈夫搬過來的椅子上坐下，臉色有些發白，喝了口水後緩緩道：“老了老了，適應不了你們這年輕人的東西，你們選吧，這次我就不參與了。”
徐青媚戴着眼鏡還遊刃有餘，聞聲笑道：“第一次用這個確實會有些不適，沈先生和另外兩位老師呢，還好嗎？”說着把頭轉向其中一邊。
等了片刻，她等到兩聲‘還好’的回覆，愣是沒有聽見最想聽見的那一道聲音。
姜令曦從門外進來，一眼就看到了那張在室內明亮燈光映照下看上去有些發白的臉，昔日這人生病時的狀態侵入腦海，她拂去鬢邊髮絲上雨珠的動作就是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