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喪屍佔領的南界鎮上空一片陰霾,血腥氣夾雜着血肉腐爛的味道隨着流動的空氣衝擊着她的鼻腔,勾起一陣噁心。仲晚忍住乾嘔的*,看着南界鎮外築起的高高防線。這樣的防線只能擋住沒有智能的初階喪屍們,剛剛那個灰影很輕鬆地就掠過去了。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還有,好想吐。
“仲晚?”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她轉頭看去,見確實是司承川才放下心來。南界鎮、南海鎮和桐城在三角形的三個點上,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正是南海鎮和桐城前往南界鎮的交會處。看來他是剛到桐城就趕來南界鎮這邊瞭解情況了,倒是比她還着急。
司承川也是同樣的想法,沒有去詢問她爲什麼在這兒,見她臉色有些不對忙上前問:“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受傷了嗎?”
“沒……”一搖頭,一直強壓下的噁心感反彈般地衝上來,仲晚話都沒說完轉身蹲下就吐。到了南海鎮還沒來得及吃東西,這會兒肚子裡都是空的,只能一直乾嘔着。
好不容易噁心感消退,仲晚自己用水系異能漱了口,起身拉着他有些虛弱地:“先回去再說,我聞不了這個味道。”
她垂危的樣子他見過不止一次,但吐成這樣還是第一次見。無措之餘免不了心疼,哪裡捨得她這幅虛弱的樣子走回去。輕柔地把人橫抱在懷裡:“我送你回去。”
仲晚的視線越過他的肩頭看向身後越來越遠的南界鎮,防線變成橫豎交錯的網格,分割了南界鎮的大門……對了,那個不對勁的地方!這種防禦對於高階喪屍來說並不算什麼,隨便就能毀掉的東西,爲什麼還這麼完好地放在這裡?怕開戰麼?總覺得有些奇怪。
雖然存有疑惑,但她實在不想再聞到這股味了。以前訓練的時候什麼都忍受過了,但人類腐爛屍體的味道,她確實是第一次領教。也許是今天狀態不好,過幾天再來試試。這麼想着,她也就安心地窩在司承川的懷裡。
司承川他們是開着車來的,只是南界鎮內的喪屍對汽車的轟鳴聲比較敏感,就停在了遠處。
回到南海鎮,胡世名看着從外面回來臉色微微泛白的仲晚,驚詫地看看樓上又看看她:“齊營長,這是怎麼了?您什麼時候出去的?”
“有人藏在我房間裡,我追出去了一趟。他進了南界鎮,很有可能是高階喪屍,你通知軍部的兄弟加強警戒,自己也小心點。”仲晚快速地交待完,不理他呆愣的圓臉,直接從空間裡把興老頭提了出來。知道她房裡進了高階喪屍,司承川今天是絕對不會走的了,但桐城不能沒有人守着,有興老頭在那兒,她能稍微放心一些。起碼真出了事,和駐守的異能者一起拖延到他們趕到是沒有問題的。
興老頭保持着脫上衣的姿勢,轉頭見情況不對趕緊地放了下來:“不是說明天嗎?我這剛準備洗澡呢。”
仲晚和他解釋了兩句,把人扔給了承川帶來的司機,小兩口一起上了樓。
剛進門,司承川就皺着眉頭問:“到底怎麼回事?”
仲晚帶他來到客房,指着窗戶道:“我不知道他們想要做什麼,似乎一開始就沒打算和我交手,我發現的時候他正在準備悄悄離開。”
“看清樣子了嗎?”
“沒有,穿着灰色的衣服,全身上下都裹得很嚴實。”仲晚回憶道:“但是看身形,應該是個男人。”
司承川伸手抓着她的肩:“你一個人我不放心,起碼每天晚上我得過來陪你,不許反對。”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才讓興老頭過去替你守着,只是要幸苦他幾天了。”兩人離開客房,仲晚繼續道:“那個高階喪屍究竟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這裡似乎只有一些必備的生活用品,南海鎮除了位置靠近喪屍城,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寶貝就更不用說了,有也不會在這兒。”
司承川搖頭:“我也覺得喪屍城的行爲有些奇怪,我問過了,南界鎮徹底變成喪屍城之後就變得異常的安靜。從來沒有初階喪屍出來過,似乎有高階喪屍在裡面控制住了局面。”
仲晚也反覆想過這個問題:“會不會是他們現在不想開戰呢?”
“從有高階喪屍攻擊南界鎮開始,政府應該已經做了開戰的準備,只是他們現在還找不到讓人類傷亡最小化的方法。可是喪屍城現在在等什麼?謀劃什麼?我們也完全不知道。不得不說,政府對喪屍城的控制是有限的。這麼多年看上去是喪屍城處在了弱勢偏居一隅,其實喪屍和人類誰也沒有把我輕易滅了誰,這些年的和平是無奈而爲。”司承川說着嚴肅起來:“現在喪屍城突然發難,肯定是有什麼變故打破了這個平衡,要麼是他們的生存環境遭到了極大的威脅,要麼是他們可以用最小的代價殲滅人類。”
仲晚認真地聽着,突然胃裡又升起一股噁心感,捂着嘴衝進了衛生間。司承川跟在她身後,輕輕拍着她的背。等她吐完纔想起了什麼似的,擔心的臉舒展成期待的笑意:“老婆,你是不是懷孕了?”
仲晚一愣:“沒這麼巧吧?異能者哪有這麼容易懷孕的?”
“嗯嗯,明天去找個醫生看看就知道了。”剛剛還嚴肅着分析喪屍城動向的男人變得笑呵呵地,起身優雅地捲起袖子:“我去拿點食材,給你們做飯吃。”
“你們?”慢半拍的女人傻傻地問。
“老婆和孩子。”他傾身吻了吻她的眉心,笑得幸福非常:“等我會兒。”
仲晚起身洗了手在客廳裡坐着,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肚子上方,真的……有孩子了?
……
南界鎮內,是一派儼然有序的景象。
雙眼呆滯的喪屍們像機器人一般緩慢又整齊地行走在街道上,似乎在朝着某一個方向進發。兩個穿着長袖外套的男人走在隊伍的最後面,除了皮膚有些青白,他們看上去倒是和常人無異,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天。
“就他們這速度,什麼時候才能把這南界鎮裡的肉塊清理乾淨?”說的人打了個哈欠:“老子都連續加班好幾天了,累死人。”
另一人撇着嘴道:“你就知足吧,嫌慢啊,你自己來啊。”
“老子纔不幹!又髒又臭,他們也真吃得下去。”
“切,說得你沒幹過這種事似的,等他們進化出了神志,自然就會要求高了。”
“嘿,你還別說,我這幾十年都沒有試過統領初階喪屍的感受了。當初我們多威風,嘿,老子手底下當初也是有不少人的,都特麼死光了。”
“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提那個幹什麼。”
“你就不想再過那種日子?現在有南界鎮這些初階喪屍,說不定以後沒有人類只有喪屍了。”
“嗨,誰知道大人們是怎麼想的……我反正不管這些,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
“你這人,就是沒有一點雄心。”
一行人離開的角落裡,一個灰色的身影閃了出來,看了他們一會兒,轉頭走向另一個方向。南界鎮的中心,一棟十層高的建築頂端,有一個隱沒在黑暗中的身影。灰色身影幾個跳躍間攀上了樓頂,走到那人面前低下頭。
“大人,我回來了。”
黑暗中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見到他們派來的人了?”
“是,見到了鎮守南海鎮的齊仲晚。走的時候被她發現了,一路追到了南界鎮,司承川那邊還沒來得及潛入。”
“灰石,你覺得,她是喪屍嗎?”
“依我看,不像。”灰石擡頭道:“大人,雖然外界有傳言,但屬下認爲不可信。否則身爲喪屍,她爲什麼一直不來喪屍城,反而幾十年來都隱藏在人類世界裡,現在更是嫁給了人類。”
大人開始沉默,似乎是在想些什麼,過了許久纔開口問:“你覺得南界鎮還有多久能夠整理好?”
“初階喪屍行動緩慢,恐怕還要幾天。”
“那些低階喪屍,有沒有把初階喪屍和零階喪屍當作食物的想法?”
灰石想了想道:“那倒是沒有,畢竟他們很久沒有過當統領的癮了。不過有些新生喪屍的父母倒是提過這件事,希望能給孩子吞噬一些零階來提升等階,但我已經照您的意思拒絕了。”
“嗯!”大人這回的語氣帶了讚賞:“我們不能再吞噬同類了,否則這世界上終究只會剩下一個喪屍,那樣的永生又有什麼意思。”他頓了頓:“我要回喪屍城和其它幾位大人商量下一步的行動,這裡你看着,還有齊仲晚那邊你多留意,明白嗎?”
“是,大人。”
灰石看了看已經空無一人的樓頂,取下了包着腦袋的灰布,裡面是一張很書生氣的臉。他坐在樓頂的邊緣,風吹得身上的灰布衣服鼓鼓囊囊的。這裡很像他還是人類的時候生活的小城,可惜,也被人類的血肉弄得髒兮兮的,就像很多年前一樣。很奇怪的感覺呢,當時身爲人類發抖的自己,和現在身爲喪屍平靜的自己。
灰石晃着腳在樓頂哼着自己從來都沒記清歌詞的曲調,那是他當人類時經常聽的歌。
明天的任務更重啊,看着南界鎮,還有那個齊仲晚,那個女人可不好監視啊,一不小心連命都沒了。他可是速度變異,在整個喪屍城裡,除了大人們,就屬他最快了。好險沒被她追上……明天,算了,還是後天再去看看好了,他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