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的觀衆席上,從一陣驚呼,轉向了難得地靜默。即使在演武場這種地方,這個程度的對決也是難以見到的,猜測之餘,衆人都不禁摒住了呼吸,用自己所能看清的極限關注着場上的動向。
不過此時,說是場上卻是大恰當了。原本的比武臺,早已化成了齏粉,只餘下一個亂七八糟的深坑。
縢川沒有想到老頭的真正實力遠遠超出了他的預判,先前運用異能直接幹掉他的打算算是落空了。這麼多個回合下來,二人居然是誰也奈何不了誰。可是縢川心裡清楚,他已經支撐不了多久。
這個所謂安全的方法,其實有着非常大的限制性,力量也好,時間也好,都比不上齊仲晚那種毀滅性用法。只是他的異能等級和能量強過齊仲晚太多,才能用極少的異能發揮出這樣的效果。可是這樣的情況再維持下去,他會內傷,行動力一旦下降,便會露出破綻。
除非,孤注一擲。
身形微頓,感受着緩緩注入筋脈的異能,和身體快要被洶涌能量撕裂的痛苦。咬牙忍住,持續地讓異能在筋脈中流淌。比這痛百倍他也忍過來了,十三歲那年被司璋的人幾乎逼到絕境時,他便是這樣殺了他們,撿回了一條命。
老頭見他速度頓減,旋身踏空追擊而去,手中不知何時多出的短劍刺向縢川。眼看要觸到他心口,卻見得他突睜雙目,滿眼血絲的赤紅。無盡的能量像是從上而下的崩塌泥流,向他碾來,老頭神色劇變,想要回退,卻已經來不及了。
老頭胸前衣帛皆盡碎裂,縢川的刀停在他的胸口,刀尖上還掛着一盒香粉。空氣中瀰漫着淡藍色的粉塵,還帶着清淡的香氣。
“前輩,你輸了。”
老頭帶着面具也難掩無奈地氣憤和痛心,指着縢川“你你你”地說不出話來。這小子真是瘋了,爲了一個他拿着毫無用處的東西,連命都不要。看他臉色白的!老頭哼哼着把剩下的斗篷往身前一包,轉身離開了演武場。
屏幕上,縢川正背對着鏡頭,齊仲晚並看不見他的臉色。勝負即分,獎品也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給他,自有人帶着縢川下場。
直到有人帶着她去了那邊的休息室,仲晚纔看到他連嘴脣都蒼白的,正在仰頭喝藥。見着她來了,指了指身邊道:“坐這兒,玉像他們一會兒就送來。”
等仲晚坐在他身邊,他才靠着她的身子低聲道:“拿到東西立刻丟進空間,他們會帶我們從別的通道離開,找車回清雅。我可能……”
仲晚等了半天也沒聽到下文,偏頭看去,縢川已經倒在她肩頭失去了知覺。騙子,什麼安全的方法,明明還是受傷了。
等到演武場的墨綠斗篷把玉像拿來,仲晚看也沒看地丟進空間,扶着縢川跟着來人去往特殊通道。通道出口是個不引人注目的窄巷,把兩人的斗篷和麪具扔在巷道,找了個車往清雅小築趕去。
……
演武場的地下三層,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坐在單人沙發上,西裝筆挺板寸頭,一雙鷹眼饒有興味地盯着眼前的大屏幕。
身後傳來敲門聲,男人的手指在扶手上輕敲,大屏幕的右下角出現了門口的狀況。見是自己的親信,男人按動桌上的按鈕,打開了身後的門。
“那三個人的身份查到了?”
“贏走玉像的那人叫縢川,他的搭檔叫齊仲晚,都是軍部的人。至於那個老頭,只知道叫興老頭,不清楚身份。”
“軍部的人?要是軍部也盯上了齊家,可真是不好辦吶。你們跟的時候小心些,別被發現了。”
“是。”
男人見他還站在身後不走,皺眉問:“怎麼?還有事?”
“老大,恕屬下無理,齊家玉像是兄弟們拿命賺回來的,您爲什麼要把它當成獎品送出去?”
“嗯……獎品?”男人站起身轉到沙發背面靠着,和屬下面對面道:“應該稱之爲誘餌更合適。”
“誘餌?您是說,齊家可能還有人活着?可是當年的圍剿,應該是一個不剩了。”
男人擺擺手:“凡事無絕對,作爲當年最強大的刺客家族,要一夕之間消失得乾乾淨淨,可不容易。再者,這玉像在我們手中這麼久,也沒有弄清它怎麼個用法。自己不會的東西,自然要請教別人,還有誰比齊家人更適合的。我就不信,他們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祖師玉像,落到別人手中。”
另一邊。
興老頭一出演武場便很好地掩藏了行跡,以防意外又在鬧區兜了幾圈,換了幾身衣服,這纔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一進家門,便有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撲到他跟前:“興爺爺你回來啦,我的絲藍花粉呢?”
興老頭這纔想起被那個小子一刀砍壞的粉盒,鬱悶地把破了個洞的粉盒扔給她,裝作沒看見她不高興的小臉,問道:“藍丫頭,你秋奶奶在哪兒?”
藍丫頭用全身表達着自己的不痛快,也不理他,扭身就走。
“嘖,這丫頭越來越沒規矩。”興老頭抱怨了兩句,想着這時間小秋應該在廚房,便自己走去了。
秋奶奶看他滿臉沉重地進來,忙停了手問:“外面出了什麼事?”
“祖師玉像,出現了。”
……
齊仲晚把縢川扶到清昀的房間安頓着,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奇怪,明明喝了藥以後他的體溫是正常的,怎麼一路上反而燙得厲害。扶到清昀的房間,把他扔在牀上,縢川哼了一聲睜開眼,臉色由蒼白變成潮紅。
“醒了?你發燒了,等等。”仲晚拿了條溼毛巾,像仲宇小時候生病那樣,輕柔地敷在他的額頭:“你是不是傷的很重,還要別的藥嗎,我去幫你找。”
縢川微睜着眼,看着她靠近的臉,喉頭幹得像要冒出火來。臉邊是她的手輕柔地捧着用清水給他降溫,常日拿刀的右手有些粗糙,卻冰涼柔軟,很舒服。把她放在自己臉上的手拽在手心,縢川眼中眸光一暗,突然用力把坐在牀沿的齊仲晚扯倒在胸前,抱着人旋身一轉,順勢死死壓住了她另一隻手。
“縢川,你做什麼?”
他低頭看着她被驚呆的臉,勾脣笑得邪魅:“做這個地方該做的事。”
這裡……是青樓啊喂!
“你瘋了?唔……”
他不由分說的吻下。瘋了?也許吧。鬼知道他今天怎麼這麼控制不住,以前只是想嚐嚐這雙脣的味道,今天卻是全身都在叫囂着。是因爲受了傷,所以連自制力都出了問題?不過,管它是爲什麼!
現在他只知道,他對她,確實不只是夥伴而已。
在他吻下來的那一刻,仲晚的腦袋裡就只剩下了四個字:初吻,沒了。然後便是他越來越火熱的攻勢,和脣齒間的纏綿。不知道從哪一秒開始,連那四個字都沒有了。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被男人親,還是法式深吻,齊董事長表示有些吃不消。
但是……原來接吻真的是會缺氧的麼?第一次知道呢。
感覺到懷裡僵硬的身體漸漸柔軟下來,縢川放開了手上的鉗制微微擡起頭。手輕撫過她微微閉着的眼,蹭了蹭她的鼻子,輕聲呢喃着:“仲晚。”
“嗯?”聽到他叫自己名字,齊仲晚停止運轉的腦袋老實答道。
縢川好笑地看着她怔愣的表情,手繞到頸後托起,重新堵住了她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