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力抽回自己的手,她瞪着他,冷下了臉,眼神中滿是惱意。
慕郗城倒也不介意,他說,“時汕小姐,我們之前談過,想必你應該很清楚我想要什麼。”
時汕沉默着,沒有迴應。
注意到這期間她一直在用消毒紙巾擦手,慕郗城微不可聞地蹙了眉。
消毒紙巾用了一張,再用第二張,當她正準備開腔迴應的時候,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抱歉。”她接過電話,有意別過臉,卻在聽到消息後,整個人面色死白,“好,我馬上趕過去。”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在顫抖。
慌亂地起身,手機掉在地上也不自知,更不要說想起來要和自己約出來的人道別。
六月的天,說變臉就變臉,她跑出茶樓的時候早已經下了很久的雨,盛夏的大暴雨。冷又寒。
茶樓外有人跑到這兒暫且避雨,而有個女孩子想到沒想,毫不含糊地一頭扎進了雨裡。
連環車禍,當場死亡。
一通電話就八個字,卻足以要了時汕的命。
陸時逸出事,車禍發生在西郊的高架,從來處事不驚冷靜的她,此時卻笨到連打出租車這樣的事情都忘了。
瓢潑大雨,澆地她全身都溼透了,就那麼一口氣跑出了很遠,她纔想到打車,一上車時汕整個人神情都是恍惚的,她以爲自己很鎮定實際上她在顫抖,抑制不住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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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還在肆虐,噼裡啪啦地砸在車窗上,出租車後一輛勞斯萊斯緊隨其後。
明明不太遠的車程,變得無比漫長煎熬。
西郊高架發生連環車禍,短暫封路,要想抵達還有一段距離,時汕慌慌張張給了司機前就開始向外跑,肩頭的傷口在雨水的肆虐中,再次滲出了鮮血。
大雨中,章遠給慕郗城撐了一把傘,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雨水裡,前面的女子已經跑沒了影,速度可想而知。
她跑得那麼快,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力氣,雨天路滑,猝不及防中她摔倒了,磕破了膝蓋,那麼深的傷口,她像是沒有知覺不怕疼的機器人站起來繼續跑。
事故現場,警車的警鈴和120急救的交織在一起,鮮血被大雨衝散了滿地都是,血流成河,時汕滿眼的鮮血,連天上下得雨她都覺得是血紅色的。
一起車禍,一連很多人遭難。
除去送到醫院的,就是當場死亡的,耳邊有人在大哭,時汕聽不清。
有警員打着傘過來,給這個站在毀壞奔馳前出神的人撐傘,“您就是姜小姐吧?這輛奔馳GL的車主。”
她只是就這麼站着,沒出聲,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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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軸轉到10多天以前。
時汕抱着一堆醫書從書店出來,看到停在外面的銀灰色跑車格外吸引人。
尤其是,車主還是一個帥哥,回頭率可想而知。
三三兩兩的女人從時汕身邊走過,議論紛紛的,目光聚焦在不遠處的男人身上,更有人已經商量着要如何過去搭訕。
可,就在這個時候,帥哥在衆目睽睽下走到一個女孩子面前,說,“走吧,回家。”說罷,還親暱地摸了摸女子的臉。
相比帥哥,女孩子穿得普通無比,寬鬆的襯衣牛仔褲帶一頂貝雷帽遮了臉,遠看簡直沒姿色到底。
灰姑娘和白馬王子?
切!對這樣的情侶組合,看客都心表唏噓,可憐了一個帥哥。
只是,旁人的心思完全沒有打擾到兩個人,帥哥打開車門讓女子上車,紳士的姿態讓一衆旁觀女又覺得心碎了幾分。
陸時逸上車,見時汕蹙眉懷裡的書還是緊抱着沒有放下的意思。
“怎麼了?”伸手摘到她頭頂的帽子,濃密捲曲的長髮鬆散地傾瀉而下。
看他就要接她手裡的書,時汕擰眉,“s’arrêter.”(法語:停)
“嗯?”
“新車有化學味道,別染了我的書。”說吧,她就開始將書一本本放進手袋裡。
陸時逸看着她簡直哭笑不得,他自以爲這款車女孩子都會喜歡的,沒想到剛買了就遭她嫌棄。
左手握着方向盤開車,右手摸索到她的手,握緊,再鬆開。
時汕攤開手,掌心裡就多了一把車鑰匙,“給你的。”他笑道。
她卻搖搖頭,“海城市路段我不熟,要它也沒用。”
他想想覺得她說得也對,“那好,暫且我幫你保管着,等以後認清了路再給你。”
她戲謔,“現在你只能勉爲其難地給我當車伕了,陸司機。”
“榮幸之至。”
他說完後,兩個人開始一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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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姐,您是這輛奔馳GL的車主嗎?死者陸就是駕駛這輛車出了事故。”
瓢潑大雨中,警官的沾着冷氣的殘酷判決生生將時汕扯回了現實中。
10多天前,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陸時逸買車填了她的信息她成了這輛奔馳GL的車主;10多天後的今天,這輛車和給她買車的人一起奔向了地獄。
眼前的女孩不說話,也沒反應,警官只好道,“姜小姐,如果您是這輛車的車主,請跟我們到警局一趟,死者當場死亡,也和該車的剎車制動出現問題有關。”
陸家,接到警局電話的人是幺女陸蕪,沒確定前沒敢告訴家裡的父母就慌張趕了過來。
她走過去摟住時汕的肩膀,當場死亡慘烈,還沒來得及將屍體送去醫院。法醫讓認領,陸蕪看血肉模糊的臉,完全無法辨別出是自己的長兄。然而,就在這時一直沒什麼反應的時汕,“啊——”地一聲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