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的辦事效率倒也是挺快的，蘇卿前腳剛到家，門鈴就響了。接下來的畫面絕對是蘇卿萬萬想不到的，整整三百萬的現鈔，杜若帥氣十足地戴着墨鏡伸手扣動保險箱快速地將箱口對準茶几，瞬間嘩嘩地紅爺爺啪啪落下。
蘇卿嘴角抽了抽：“你不會轉賬嗎？”
杜若瀟灑地摘下墨鏡，露出一排白亮的牙齒：“會啊。可你有沒有覺得這種出場方式更令人印象深刻嗎？”
“……”深刻你妹。
“拿回去。”蘇卿胸口一陣煩悶，對杜若實在是頭疼，“白斂今晚加班一小時，差不多也該回來了，怎麼多現金，你讓我藏到哪裡？”除非藏到門外，白斂那狗鼻子纔不會聞出這麼大的味來。
“別啊，這麼多現鈔帶在身上來來回回的多不容易啊。”杜若訕訕地揮了揮手，開玩笑，天知道他從銀行取出三百萬時，那些快要將自己生吞活剝的視線有多麼恐怖，他一路提來沒帶個保鏢可是很危險的。
“呃……”三百萬是個大數字，蘇卿沉思了一會兒，“你還是帶回去，比較好。”
“……”杜若悲催地撇了撇嘴，果然，有什麼倒黴的還是他這個當弟的受。
心裡一萬個不樂意，面子上一千個開心，杜若手腳麻利地將一沓沓的現鈔重新放回去，蘇卿也蹲在茶几旁幫忙放着。
“叮——”
蘇卿和杜若的手同時頓了頓，呼吸一窒，目光不期而遇地對上，隨機是更快地將現鈔塞進保險箱裡，門外的門鈴按了三聲，白斂的修養堪稱典範，一般碰上蘇卿在衛生間或是廚房，會耐心等個五分鐘，有時候蘇卿擦着頭髮取笑他說，明明有鑰匙，幹嘛非得等我開門啊？
現在蘇卿才知道，這個惡習，不，是習慣養成得是多麼的好！
草草將三百萬連塞帶拉地塞進去，蘇卿急得原地直打轉，怎麼辦，怎麼辦？箱子放哪裡？又怎麼回答杜若在這裡的原因？
提着保險箱的杜若不以爲然地摸了摸鼻子，相反，難得能見到蘇卿這麼心慌意亂的情景，他倒是喜歡多看看幾眼，等去了百味草屋留個紀念也行。
豎着耳朵聽得蘇卿一聽到門外鑰匙相撞發出的清脆聲時，就徹底地淡定不住了，拿着杜若沒頭腦地暴走。當鑰匙插入門眼裡轉動的一霎那，蘇卿的心一沉，猛地打開一扇門，直接將杜若連帶整個黑色保險箱一起踹了進去。然後，優雅地啪地鎖上門。
白斂神色從容地推門在玄關處換了鞋，蘇卿佯裝鎮定地瞪了瞪眼迎了上去：“今天回來得挺早，不是說要加班一個小時嗎？”
“嗯，想你，所以早點回來。”
越是清冷聲線說出來的情話，更是悱惻。
換做平日蘇卿早就面紅耳赤，兩眼流轉波光，嬌嗔地低頭不去看他。但現下蘇卿的心思完全在儲藏室裡的那盒三百萬身上，嘴上敷衍潦草地嗯啊幾句就沒了。
白斂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深邃的眼眸像是掃描儀將屋子過濾了一邊，不動聲色地彎了彎脣角。
“卿卿，家裡有客人來過了嗎？”
“沒、沒啊。”蘇卿的小臉有些緋紅，
推着白斂的肩膀催促道，“我胃好像又不太舒服了，快去熬藥，乖。”軟糯的語氣帶點哄狗狗的味道，白斂皺了皺眉，目光幽幽地落在蘇卿後面那片鑽出來的光線，扯下領帶和西裝連同公文包交到蘇卿的手裡，“嗯。”
按照蘇卿平時積攢下來的經驗，白斂熬藥通常需要兩個半小時，前半個小時抓藥洗藥和後半個小時火候的準確控制，白斂都是抽不了身離開廚房的。
躡手躡腳地打開儲物間的門，蘇卿愣了愣，燈光通明處，杜若跟個二大爺地坐在一張椅子上翹着二郎腿，腳下是一個黑色的保險箱：“趕緊，滾。”
“蘇卿，我以爲我那裡纔是離星空最近的地方，沒想到哥這兒也有這麼美得一片星子。”
“大冬天的，哪裡會有什麼星子？”蘇卿輕壓着門，流燁的燈光拖進眸子拉出一片淺淺的陰影，走到杜若坐着的椅子旁邊，擡起了頭。
這套公寓是白斂大一開學一段時間租的，莫名地從學校單獨安排的豪華宿舍裡搬了出來。兩年前，白斂一聲不吭地離開之後，帶來了顧小漫，也留下了這套公寓的鑰匙。
她原以爲這只是一間普通的儲物間，儲存着瑣屑多餘的東西，卻不曾真正走進這個被封鎖着的角落深處，擡擡頭，隔着透明玻璃看看頭頂上的那片星空。
“卿姐，你和哥說了什麼話，居然在這裡偷偷弄了這麼一片星光？”杜若眯起眼睛懶散地笑了笑，他可不會真的蠢到以爲那是真的星子。
除卻身邊的這個女人，沒有人可以給哥下這麼厲害的蠱咒。
蘇卿目光閃了閃：“那麼久，誰會記得吶。哎，趕緊走。”
“錢呢？”杜若提了提身邊的保險箱，蘇卿咬脣，“一起帶走。”她猜不到白斂會不會來這裡了。
“哈？”杜若頓時凌亂了，嚇得脣抖索起來，“萬一、萬一被哥正好撞見了怎麼辦？”要是被誤會有姦情腫麼破？
“哪裡有那麼多的萬一？等等……”蘇卿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來望着他，“你什麼時候開的燈？”
“你把我給推進來的時候唄。烏漆麻黑的，你都不知道有多恐怖？”面對蘇卿陡然沉下來的目光，杜若也是委屈受傷地縮到角落裡，“其實，我怕黑嘛。”
蘇卿嘴角抽了抽，曲着的手指關節咯吱咯吱響，杜若也意識到壞事了，心虛地笑了笑，雙腿打軟：“那啥，姐，親姐，有事好商量嘛。”
“30分。”
“啥意思？”杜若蒙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咕嚕咕嚕轉，蘇卿幽幽嘆了聲，語氣僵冷，面色和目光卻異樣地柔和，“30分又15秒。”
“意思是，我們被發現了。”
“……”
蘇卿緩緩拉開了門，一道細細地長影映了進來，杜若忍不住誹謗，我去，沒事連影子都整的那麼帥。
“抱歉，剛開始沒對你說實話。”白斂一向都是有禮貌有修養有素質的惡人，蘇卿首先低頭認錯，杜若有些反應不過來，指到被蘇卿纖細地手指涼涼地一戳，“他是主犯。”
喂喂，能別這麼主次不分好不好？會死人的哎！
“哥，我和卿姐之間絕對是清白的。”杜若悲哀地想要撞牆，估計跳進日本海都洗不清他的冤屈了。
白斂環着胸，目光無人：“我不相信你。”
杜若：“……”
白斂居高臨下：“但我相信我女人的眼光。”
蘇卿有些華麗麗地囧了一下。
“噶，難道卿姐不會看中別的男人？”杜若不怕死地問了一句，白斂立馬殺過去一道冷光，“放心，她的偏青光我會徹底根治拔除掉的。”
蘇卿徹底華麗麗地囧住了，心裡是說不出地好笑和甜蜜，以及一絲淡到可以粗心忽略的傷感。
可她，天生註定就是心思細膩之人。
偏青光，他還是很在乎自己和許思遠的那段過往呢……
白斂從不是那般小心眼的人，對於蘇卿和杜若私下裡的“苟且”勾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放了杜若四肢健全、頭腦活路地離開了，只不過，蘇卿默默地在心裡爲自己默哀了一下，白斂扣下了那隻黑色的保險箱。
憑白斂的頭腦，一眼就能估摸出裡面的東西，想此，蘇卿也不打算有任何隱瞞：“我招了，裡面向杜若借的三百萬。”
白斂的眉宇皺了皺，略顯驚訝：“爲什麼不和我借？”
“那個……那個，你有聽說過十個雞蛋不要放在一個籃子裡面的故事嗎？”蘇卿怕他誤會，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個意思相近的故事，好像說得是投資風險的問題，但好歹和金錢沾點邊。
“面對我，你會有壓力？”白斂若有所思地看向面前耳根子紅通的人兒，將她扣在自己的懷裡，蘇卿只覺得壓迫感更強，頭皮麻了麻，“嗯，壓力很大。”
比如現在。
“不是不想向你借錢，是不能。”
蘇卿鑽出白斂的懷裡，低着頭入神地盯着茶几上的一盆綠蘿：“任何男女之間的關係，扯上了金錢，大概都會變得不透明吧。”
被金色鍍上的透明水晶，即使陽光還是可以穿透，卻已經不單純了，因爲，水晶有了死角。
“可我，很感謝你欠我的三百萬吶。”
白斂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透明笑意來，眼神也飄忽不定。
一句話，蘇卿的心沒由來地沉了沉。
將錢如約拿給白思涵的時候，蘇卿特特打電話讓她來接自己。三百萬可不是個小數字，萬一再因爲三百萬惹來禍端，就更加不好了。白思涵基於這點，也特麼人道地點了點頭：“好，來回100，已經是友情價了。”
蘇卿突然有種想要將手機摔到她臉上的衝動。
還是那輛騷包的法拉利，蘇卿一上車就將箱子遞了過去：“喏，三百萬，自己點點。”
“必須的。”白思涵鎮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蘇卿淡淡地撇了撇嘴，白思涵這個女人，真的是不瘋錢不成魔：“隨你，按時還清就好。”
“我記得我有和你說過吧，我家的事？蘇卿，能聊聊你的嗎？”白思涵打開車上的音樂，傷感的音符瞬間充斥着不大的車間，“你什麼時候喜歡聽動漫裡的歌曲了？”
天空之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