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沒有禮拜天成羣出去逛街的習慣,費錢還費力,不如躲宿舍裡打牌來得自在。
“咚咚咚”溫柔的敲門聲音。
大蔥衝着門口喊道:“誰啊?沒上鎖。”
門推開了,一女生怯生生地站在門口。
“梅雪?”我一驚,“你怎麼上我們宿舍來了?”
“我知道你休息天晚起,早飯中飯並一頓,我剛外面回來,給你帶了個煎餅,還熱着呢。”說完,梅雪將煎餅遞了過來。
我瞅了瞅哥幾個,這幾個傢伙也正蔫呆呆地瞅着我。
嘯海打破沉寂:“梅雪是吧,曉俊常提到你。”
“大家好,我是外貿941的梅雪,顧曉俊是我的同鄉。”
大灰也說:“上次你找曉俊,還讓我帶口信來着,還記得我嗎?”說完,這廝還不要臉的往上湊了湊。
“嗯嗯,謝謝你。”
大蔥看着我手裡的煎餅,說:“就一個啊?六個人怎麼分啊?”
梅雪尷尬地一笑:“那我出去再買。”
我一把拉住梅雪:“你可真實在,甭理他。”
大蔥呵呵一陣傻笑:“我開玩笑的,別介意啊梅雪。”
我給梅雪逐一作了介紹。
“這位是嘯海,喜歡嘚吧幾句酸詞,鬼點子壞心眼特多,以後遇上得留神;他叫斃狗,別看他戴着副眼鏡,斯斯文文的,內心卻是異常騷動,一樣得提防;大灰,見了美女就邁不動步,你要稍微給他點機會,他就敢公然調戲;這位沒徹底發育成功的叫小祝子,有強烈想成爲流氓隊伍中佼佼者的願望。”說完,我轉向最後一個大蔥。
大蔥嚇得一屁股從座位上彈起來,嘴都歪了,跟中風了似的:“我說曉……曉俊,你可想好了再說,別滿嘴放炮。”
我摁着大蔥的肩讓他坐下:“稍安勿躁啊大蔥,穩當點,瞧你這德性,讓女孩子笑話。”
大蔥輕輕咳嗽了一聲,整了整衣服,擺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
我繞着大蔥轉了三圈,強忍着笑說:“梅雪,這可是個人物啊,掐訣唸咒,算卦看相,測八字看風水,那能耐海了去了。”
梅雪一捂嘴:“那呆在這裡豈不埋沒了?”
嘯海插嘴道:“這叫大隱隱於市。”
我接着說:“這位大蔥道長學問還挺大,上知五百載,下料一千年,姜子牙轉世也不過如此。”
大蔥撓着頭一陣傻笑:“曉俊,差不多就得了,我他媽都不好意思了。”
梅雪走近一步,瞪着眼看着大蔥:“這麼牛啊?這不成半仙之體了嗎?”
“仙?不不,大蔥目前充其量就是隻妖。他能耐是挺大的,學的多學的雜,可這些都沒用在正道上。”我說完把大夥都逗樂了,當然除了大蔥。
大蔥見我突然話峰一轉,緊攥着拳頭,額頭青筋暴起,要不是有梅雪在這而我,這小子早就撲上來玩命了。
“你們繼續打牌吧,我回宿舍了。”
“那行,以後有空再來。”我也沒留她,看出了她呆在男生宿舍不太自在。
梅雪一走,大夥也沒了打牌的興致。
大蔥第一個說話:“長得還真不錯,斯斯文文的。曉俊,你真就從來沒動過心?哥們我可不信。”
我白了一眼大蔥:“我和梅雪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就這點關係,什麼動心不動心的。”
大灰隨後說:“還這夠貼心的,早飯都給送來,看得寡人直眼饞哦。”
斃狗也嘮叨:“曉俊,這姑娘對你可絕對不一般啊。初三重讀一年考咱學校,爲的就是和你在一起,這得下多大的本錢?何況還是打小一塊長大的,知根知底,你可不能負了人家。”
“這事還真他媽夠爲難的,我說曉俊,咱都知道你心裡邊只裝着鄒怡,可梅雪這兒你也得處理好了。”
我一抱拳:“多謝各位,小生自有分寸。”
大蔥修煉兼修氣功的消息在班裡不脛而走,被我們五個人一加渲染,稱其差不多已經具備了半仙之體,班裡的女生更是深信不疑。
大蔥也是順竿往上爬,又買來了據他說是看手相,看風水,測八字之類最最最高級版的那些江湖騙術的書來裝門面。
那一日在教室裡,大蔥也不管人家願意不願意,硬是抓着前座太保小妹的手,給她看手相算命,說超準。
大蔥瞅了一會,指着愛情線說:“你看,這條愛情線在你掌緣之處非常淺,說明在現階段,在你感情的初始階段,你內心對待這份感情不置可否,拿不定主意,一直處於猶豫,彷徨,糾結之中無法自拔。對方很木訥,或者你給的信號不夠強烈,總之你沒有收到反饋的信息。有時候你也覺得對這個人的情感似有似無,可能有時會突然出現那麼一點點衝動,但不會因此在你心裡掀起太大的漣漪。貧道所料如何?”
太保沒有表態:“少囉嗦,接着說。”
“旁邊一條短線橫梗在你的這條愛情線上,說明另有一人向你主動出擊。這兩股勢力的延伸段幾乎一樣粗細,說明什麼?說明你又在搖擺。要命的是你中意的那個人似乎就在伸手可及之處。這誰啊這是?”
大蔥說完朝我們幾個男生一一掃描了一下,把太保嚇了個華容失色,懷春的少女就怕別人捅破她的心事。
太保羞紅着臉把手抽回去:“我不算了,不算了。”
學***小楊甩着長長的小辮走過來也要大蔥給看看。
大蔥掰着人家粉嫩的小手說這條生命線怎麼怎麼,這條事業線又如何如何。最後看到健康線,大蔥像是找着寶藏一般,低下頭湊近了仔細看,那臉差不多就快碰上人家手心了。
同桌的我看得真真切切,只待小楊一聲呼救:“非禮啊!”我便揪住大蔥後脖領拖往保衛科,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即便有同室之情,此時在正義和美色的化學作用下也要大義滅親。可惜小楊始終沒喊,可嘆這小女子不可教也。
大蔥煞有介事地搖搖頭,接着又面色凝重地嘆了口氣。喲,好傢伙,把小楊嚇得差點就哭了。
大蔥擡起頭,說:“你這幾天是不是不方便啊?”
“啊?什麼?沒什麼不方便啊?”小楊被問得一愣一愣的。
大蔥急得直撓後腦勺,隨後道:“非逼着我說粗話。得,豁出去了。你最近是不是來‘那個’了?”
小楊驚道:“你怎麼......”話說了半句就停住了。只見小楊兩頰緋紅,快速地抽回右手,白了大蔥一眼:“神經!”
小祝子坐一旁看老半天了,一臉疑惑,盯着大蔥道:“大蔥,什麼‘那個’啊?究竟‘哪個’啊?”
大蔥一臉不屑地說道:“小屁孩,你懂什麼?喏,我這有本連環畫,蹲一邊看去。”
“去你的。”小祝子推了大蔥一把。
就小楊那半句話和她隨後的神情,大家就知道大蔥又露臉了。
隨後幾日這個:“大師,教我幾手。”,那個:“前輩,你看我這回考試能不能過關?”之類的。
那段時間大蔥在班裡的人氣急劇飆升,尤其在女生中間,對他的崇拜更是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後來我們幾個才知道,當天看手相之前的體育課上,沒跑步的一大溜女生中小楊也在其列,被大蔥瞧見了,這傢伙的賊眼真是雪亮,正好藉此坑蒙拐騙,欺騙了一大幫純潔少女的心,這個挨千刀的。
當晚臥談會上,斃狗說:“大蔥,你現在在女生中的人氣很高啊,這些個無知少女被你唬得都一愣一愣的。有相中的沒?趕緊出手,趁她們還在迷糊期,一準拿下。”
大蔥說:“貧道刻苦修行,成績斐然,卻也無法左右這紅塵之事,罷罷罷!”
“怎麼還叫上爹了?”小祝子冷不丁一句。
“只能說小惠惠不相信手相這玩意,大蔥你換個目標吧。”
嘯海接着說:“ 我喜歡的女孩要像黛玉一樣有才氣,寶釵一樣懂事,可卿一樣漂亮,湘雲一樣豪爽, 李紈一樣忠貞,探春一樣能幹,鳳姐一樣精明,還要像元春一樣有福氣。但我不喜歡女孩像黛玉一樣弱不禁風,寶釵一樣自私自利,可卿一樣風流薄命,湘雲一樣不通世務,迎春一樣呆頭呆腦,惜春一樣心灰意冷,妙玉一樣矯柔造作。靠,說來說去,這不就是小美嗎?”
“那鄒怡好像有一段時間沒信了,曉俊。”
我心頭一凜,是啊,暑假收到一封信之後就沒消息了,她不知道還好嗎?
“大灰,楊翠霞之後你怎麼就沒動靜了?是在醞釀籌備下一次邪惡的愛情呢還是已經徹底斷了念想了?”大蔥問。
小祝子回答道:“咱大灰是相中書記吳了,我暗中觀察好些日子了。”
嘯海道:“據我長期的觀察,書記吳心裡只有中國共產黨,根本沒咱大灰。要不這樣大灰,你爭取早日入黨吧,只有這樣你可能還有一線希望。”
大灰哭喪着臉:“還有沒有別的法啊?這太苛刻了。我一向劣跡斑斑,從不貪污腐化,也不公款吃喝,更沒調戲民間少婦長女,這麼多入黨的條件我一條都挨不上,入的哪門子黨嘛。”
這一晚居然聊到了凌晨兩點多,一個個都哈欠連連,困得不行了。
嘯海說:“最後一個問題,如果碰到一個陌生的漂亮女生,怎麼搭訕?上去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大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啥也別說了,咱們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