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當天,天還沒怎麼透亮,大蔥就早早地起了,站在窗口,嘴裡唸唸有詞。雖沒聽清楚,但也能猜個大概,八成是“天靈靈,地靈靈”之類的。
大灰揉着眼睛說:“大蔥,你他孃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又搞什麼封建迷信活動?我要上公檢法舉報你。”
大蔥不搭理他,直到把一套流程做完才恢復人樣。隨後往牀上一躺,手枕着頭:“嘯海,曉俊,昨晚書看得怎麼樣啊?”
斃狗撲哧一笑:“這倆貨都沒戲。曉俊還想有心思念書嗎?那心早飛去大洋彼岸了。自從鄒怡寫信說讓他去接機,你再看看曉俊,整天美得跟得道成仙似的;嘯海已經被小美那種像霧像雨又像風的態度折磨得連《白鹿原》都不看了,還能有什麼蹦頭?”
嘯海噌一下從牀上彈起來:“我現在心裡就惦記着小尹,以後別再扯什麼小美了,讓咱家小尹聽見了傷感情。”
“我無所謂,大不了暑假回來補考。” 我一副泰山崩於前我自巋然不動的神情。
大灰說:“要不怎麼都說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呢?考試都滿不在乎。”
“要是鄒怡跟我說她這次回來後就不去美國了,別說考試,輟學我都願意。再過兩年,中專文憑還有個鳥用,人家要問起,倒不如直接說文盲來得乾脆。”
小祝子接着說:“這次考試放哪?”
“不是階梯教室就是食堂。”
“階梯教室間距小,捱得近,容易作弊。擱食堂我他媽就徹底歇菜了。”嘯海說。
考試還真就在食堂,因爲這裡幅員遼闊,人均面積佔有量大大提高,作弊的機率就大大降低了。
哪個孫子想出來的損招,靠!
有道是天無絕人之路,又道是吉人自有天相,坐我前面的居然是斃狗!再說第一門考數學,那可是斃狗的超強項,班裡無人能出其右。
我今天算是燒了高香,祖墳冒青煙了,菩薩保佑,佛祖顯靈。哎呀我的青天大老爺,我可遇上親人了。此時此刻斃狗看起來是那麼和藹可親、人模狗樣。(詞不達意,足見我此時的興奮勁)
藉着發試卷那陣嘈雜的聲音做掩護,我交待斃狗:“斃狗,等會選擇題ABCD,你摁一下圓珠筆就是A,兩下就是B,知道沒?”
“叫我什麼?”斃狗開始發飆。
“嘿,這孫子牛上了嘿。”我心裡一陣暗罵,好你個斃狗,等過了這河,我就把你這橋給拆了。此時識時務者爲俊傑,且忍他一陣,“雷哥,剛纔的話聽清楚沒?”
“要被逮着,可別把老子供出來。”
“知道,我又不是甫志高,哪那麼容易招供。”
考試時間約摸過了一半,監考的警惕性也慢慢放鬆,是時候開始行動了。我輕輕咳嗽了一聲,斃狗心領神會。以前只知道狗的嗅覺特別靈,沒想到咱這斃狗聽覺也這麼靈,還能分辨是不是主人的聲音,簡直比楊戩的哮天犬還他媽神。
第一題斃狗摁了兩下,那就是B。停頓了片刻,斃狗又摁了三下,那是C。一切很順利,可到第七題就不對了,這孫子一連摁了6下,答案就ABCD四個,這叫我如何下筆?斃狗還在那不停地往下摁......
不敢發出聲音提醒斃狗,正抓耳撓腮找不着北的時候,猛然發現右前方兩點鐘方向的大灰也在那摁圓珠筆,身後坐的是嘯海。嘿,竄線了!
嘯海估計也是讓斃狗的圓珠筆聲音給搞暈了,正四下裡掃描。最後將目光落在斃狗和我的組合身上。我與嘯海四目相對,頓時心領神會,兩軍在井岡山順利會師了!
有人提前交卷了,又是一陣嘈雜。機會是稍縱即逝的,我當機立斷,壓低聲音道:“換B計劃。直接將卷子從你胳肢窩往下拖。”
斃狗沒有將他的手臂儘量舒展開,只留了條不怎麼寬的空間給我。不過已經足夠了,就是靠着這條並不寬敞的羊腸小道,邁向了我考試成功的康莊大道!
中午在宿舍休息的時候,我們就開始備戰下午的英語考試。
“斃狗,英語考試再沿用上午那招恐怕不行了。”我有點犯難。
斃狗說:“咋的啦?”
“你那英文字寫得跟盤山公路似的,誰看得懂啊?”我突然靈機一動,“噯,斃狗,英語試卷你估計多少時間能做完?”
“頂多半小時。”
我一拍大腿:“妥了!考試時間90分鐘,你做兩份綽綽有餘啊。果然是天上神犬,不服有罪啊!”
斃狗有點犯暈:“你打什麼主意呢?”
“到時你的試卷上寫我的名字,我的寫你的,我的試卷一字不動。半小時後試卷互換,你趕緊再做一份。大灰和嘯海組合也是這樣操作。”
“靠!這能行嘛?監考那孫子盯得可緊了。”
“我有辦法!”隨後我把大灰,嘯海,斃狗叫到一塊,圍成一圈低聲耳語了幾句。
大蔥在邊上看得急了:“我說曉俊,你缺德啊,有什麼竅門怎麼還揹着我和小祝子,搞小團體啊?”
我轉過身:“大蔥,你要體諒我和嘯海,好不容易抽個好籤,坐大樹後面,得充分利用。咱商量的是作弊的天機,少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安全。”
嘯海拍着大蔥的肩,說:“你早上不是做法了嘛,有太上老君護體,你還怕個鳥啊?”
大蔥抖擻了一下精神:“呃,那……是自然。”
小祝子眨巴着眼睛:“那我呢?”
“你前面坐的是駱駝,他那英語跟你也算有得一拼,信他還不如信自己。”大灰的話也不知道是鼓勵還是安慰。
下午考場,老位置,老組合。
試卷一到手,斃狗就開始奮筆疾書。監考老師站講臺上就像瞭望臺上的哨兵一樣,兩眼不停地左右掃描。
我趴在桌面,圓珠筆當***,對準監考的腦門--“砰!”
約摸半小時後,斃狗衝斜對面的嘯海點了點頭。
嘯海噌棱一下站起身:“報告!”
監考老師快步走過去:“有什麼事情?”
“我,我有點尿急,我上趟廁所行嗎?”
監考老師一臉嚴肅:“考場紀律你們班主任沒跟你們交待嗎?坐下!”
趁着這機會,我和斃狗順利交接兩國文書。
監考的離開嘯海的座位,開始在走道里巡視。
走到我邊上,看到已答題完畢,讚許地點點頭。
隨後又負着手走到斃狗邊上:“這位同學,注意速度。”
斃狗把頭點得跟雞啄小米似的。
又過五分鐘,大灰衝我做了個“ok”的手勢,我心領神會,高高舉起右臂。
監考老師走過來:“你又有什麼事啊?”
“我現在交卷可以嗎?”
“你走上來交卷就行了,舉什麼手啊?”
“老師,我怕這麼早交卷會影響到其他同學,誘發焦躁情緒。”
“你說完了嗎?說完了可以出去了。”
“好的,老師。”
嘯海和大灰也順利交接了。
走過嘯海身邊,這賤人衝我得意地傻樂,還給了我一個大拇哥作爲褒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