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表臉色一沉說:“那不就是明着告知曹操我們不高興此地嗎?若撕破了臉皮,沒有孔明在,我劉家不就是要任人宰割。”
馬超插入說:“創業總是艱難的事,然而一旦確立根基,將可百世不衰,我們眼下固然似是不得以而爲之,然而有可能可因禍得福。到蜀漢開荒一責,就交由我去辦,憑着咱們幾位兄弟一手訓練出來的精兵,馳騁域外固然依然嫌力薄,自保則是有餘,各位稍安勿躁好了。”
劉表斬釘截鐵說:“這事就此決定,再莫三心兩意,然而須保持高度機密,不可泄出去,要不然必以家法處置,絕不放過。”
轉向馬超說:“你去告訴那個畜牲,讓他守秘密,要不然休說我劉表不念父子之情。”
敲門聲響,一名兵丁進來說:“曹丞相召見姑爺!”
大家齊感震驚。
曹操怎麼會要找諸葛亮呢?
諸葛亮、關羽、張飛偕同鐵血精騎,返回洛陽後,馬上趕往丞相,途中碰到數十名衛士,護着一輛車輿在前方慢慢地而行。
諸葛亮不知車內是那個大臣,不情願冒犯搶道,唯有跟在後方,以同等速度前進。
前方爲首的衛士突然間一聲令下,車輿隊避往一旁,還招手讓他們先行。
諸葛亮、關羽二人心裡面大驚,到底誰人那麼客氣有禮,偏是簾幕低垂,看不到車內情形。
張飛最是好事,找着隊尾的秦兵打聽,馳上來小聲說:“是洛陽第一美人無顏女蔡琰!”
諸葛亮回頭望去,心裡面牽起一種奇妙的感覺。
諸葛亮很想先碰上徐庶,先探聽曹操找他何事,則是事與願違。
在書房見到曹操的時候,這個正權傾大漢的人物說:“孔明你怎麼會那麼衝動,未向我請示,居然向皇上建議任董承這不識時務的傢伙任車騎將軍,破壞了我的大計,難道是我走開一陣子都不行嗎?”
諸葛亮早知此瞞他不過,心裡面早有說辭,淺笑着說:“那時皇上要馬上決定選拔,丞相又不知何時歸來,可是孔明這建議則是絕對爲了曹丞相考慮,只有讓漢庭分享權力,才能顯出曹丞相胸襟闊達,不是任用私人之輩。這樣看起來,漢庭誰還敢說曹丞相不是呢?”
曹操微一吃驚,雙目射出咄咄逼人的神光,凝神看了他好一會後,才說:“孔明抗拒了這僅次於我的要職,是不是也爲了這理由呢?”
諸葛亮知他給自己說得有點相信,連忙肯定地點頭說:“曹丞相對我們劉家有如再生父母,個人榮辱算得什麼呢?”
曹操望往屋頂的橫樑,似乎有點兒感動,猛然間說:“我有三個女兒,至少的叫曹無雙,就將她配與你吧!好補替花腰郡主的位置。”
驀地裡,諸葛亮面對着一生人中最艱難的決定。
一旦他肯點頭,曹操將視他爲自己人,可讓他十分容易捱到玄德稱王大禮,正式成爲漢庭之君後,再回過頭來收拾這卑鄙小人,劉家也可保平安無事。
然而也只是這一點頭,他就要聽話地做這大仇人的幫兇,還加之曹無雙這沉重的心理負擔,對深悉內情的月英等更加是十分不公平。
曹操乃三國時期最有野心的梟雄,一定不會做賠本生意。
眼下既除去了以伏壽爲首的亂黨,諸葛亮又得漢帝、皇后寵愛,除之不得,於是收爲己用。這招之爲婿的辦法,真的是高人一等的一着。
諸葛亮把心一橫,跪拜下去,決然說:“曹丞相請收回成命,孔明眼下心如死灰,再不想涉及嫁娶之事,誤了小姐的終生。”
曹操立馬色變,正要迫他的時候,急密的敲門聲傳來,一名兵丁滾進來伏地跪稟說:“丞相大事不好,幽州軍襄賁侯劉虞帶着幷州、司州、涼州、幽州各地割據諸侯聯軍,大破我軍於大河之西,許大將軍敗返雍原,聯軍正兵臨關外。”
此話若晴天霹靂,震得二人忘了僵持着的事,張嘴結舌。
曹操跳了起來,說:“這件事情大爲不好,我要馬上入宮晉宮見皇上。”
望着他的背影,諸葛亮記起月英的預言,沒想到竟然應驗了,也使他躲過了與曹操馬上撕破臉皮的可能。
諸葛亮和關羽等離開相府,不情願在漢朝危機臨頭的時刻,不辭而別,就往劉府馳去,好留在洛陽等候情報。
剛踏入門口,孫乾迎了上來,神色怪異說:“有個自稱是孔明故交的漢子在候着你,他怎知你今天會回來呢?”
諸葛亮心裡面大驚,獨自到偏廳去見這不速之客。
那人帶着遮陽的竹帽,背門而坐,身量高頎,透着一種神秘的味道。
背影確實有些眼熟,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是什麼人。
那人聽到足音,依然沒有回頭。
諸葛亮在他的對面坐下,入目是滿腮的鬚髯,卻看不到被竹帽遮着的兩眼。
他正要打探的時候,這怪人慢慢地挪開竹笠。
諸葛亮看得瞠目結舌,震驚說:“侯爺!”
白馬長史公孫瓚固然以鬚髯掩飾了“如花玉容”,眉毛也加濃了,可是那對招牌鳳目,依然使諸葛亮一眼就認了他出來。
二人對視了一會後,白馬長史公孫瓚微微一笑說:“管兄果然是惦念舊情的人,沒有忘記故人。”
諸葛亮若笑說:“終瞞你不過。”
白馬長史公孫瓚談笑自如說:“管神算哪會那麼糊里糊塗地死掉,諸葛亮更不會徹底沒出過手就溜回洛陽,我還特別命人到東吳印證這件事情,剛好真的管神算全族被夷狄殺害,其他人或會以爲那是疑兵之計,然而我卻曉得真的管神算確已死了。假的管神算依然在洛陽風流快活。要不然顏如玉也不會溜回洛陽會她的相公了。”
諸葛亮只好默認說:“那麼事情白馬長史都知道了?”
白馬長史公孫瓚說:“哪會不清楚呢?我正因漢軍敗北,纔要急急忙忙地趕來。”
諸葛亮仰天長嘆說:“貂蟬好嗎?”
白馬長史公孫瓚現出一縷苦澀的笑意,由懷中掏出一隻晶瑩通透的玉鐲,輕聲說:“這是貂蟬託我交你之物,以示她對你的愛永不變,永恆如玉,只是限於環境,又不願令你矛盾,才忍心不到洛陽來尋你,盼望你能明白她的苦心。”
諸葛亮將玉鐲緊握手裡,心如絞痛。好一會後,才沉聲說:“侯爺到此處,有什麼貴幹呢?”
白馬長史公孫瓚仰天長嘆說:“還不是爲了被囚禁在洛陽作質子的我方世子劉穎,這一趟曹兵大敗,漢庭一定會遷怒於他,要殺之泄憤。我們老頭子最愛此子,妾身唯有冒死營救。”
諸葛亮這時纔想起戰敗國求和的時候,都以皇室的人作質子爲抵押品,不由得頭昏腦脹起來,說:“侯爺想我諸葛亮怎麼幫忙。”
白馬長史公孫瓚說:“眼下漢帝和曹操都對諸葛兄寵信有加,一旦諸葛兄能美言幾句,有可能可保世子劉穎一命。”
諸葛亮斬釘截鐵說:“侯爺稍安勿躁,衝着我們的友誼,我無論如何也會全力以赴。”
口上固然是那麼說,然而想起曹操越來越顯然的專橫暴戾,確實是半分把握都沒有。
白馬長史公孫瓚馬上大喜過望,正要感謝的時候,孫乾進來說:“皇上召孔明進宮議事。”
諸葛亮長身而起,改口說:“先生就請留在此處,等候消息吧。”
又向孫乾說了幾句要他照顧客人的話後,急急忙忙地進宮去了。
漢宮的宮衛將軍夏侯雄破天荒第一次在宮門候他,將他領向後宮漢帝了結公務的內廷去,立場非常客氣,使他有點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