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兮驚訝地睜大了眼眸……
他們兩人貼得太近了,他那濃黑的睫毛清晰可見,擾動得她的心不由得一顫?她盡力躲閃着,這時候就顯得車廂中的地方太小,她竟是逃無可逃。
他一隻手便控制了她的兩隻手,一陣狂烈的磋/磨/熱/吻,仿若要將他的深情都狠狠地展現出來,叫她莫名的心浮氣躁!
“放開我……”她含糊不清的嗚咽中夾雜着不甘,她側過臉言道:“你…你身上都是橘子花的味道!霰”
他愣住了,薄薄的脣停留在她的脣角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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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眸中含着怨恨,繼續說道:“你…你身上都是橘子花的味道!”都是慕容婕妤的味道詢!
她討厭這些,討厭他身邊這些層出不窮的女子!
皇帝黯然,緩緩地起身,離開了她……
蘇離兮拉起了褪落到肩膀上的衣衫,遮擋住那一片雪白的肌膚,她迅速整理好衣裳,捋了捋額前的亂髮!這裡不能再待下去了,對她來說太危險了。
蘇離兮側身,用一隻手快速擊打着車廂,對着輦車外面叫道:“停車、停車、我要下車!”
外面的太監們愣了一下,眼睛齊齊看向了大宮女昶菁,等待她的示意。昶菁思索片刻,便點點頭,即然皇帝沒有出聲阻止,那便是默許了!
輦車停下不動……
蘇離兮推開車門,準備跳下車。她剛剛邁出了一隻腳,卻發現自己的裙子被人扯住了?她回頭,看到他的一隻手,悄悄扯住她裙子的一角兒。
他正眼巴巴的看着她,那一雙沉似濃墨的眼眸中,沒有了往日的傲居和囂張……
她驚訝地發現,他的眼眸裡竟然寫滿了祈求之意?
此時的皇帝,就像是一個孩子,他低聲地言道:“離兮,給朕一次機會……”
蘇離兮的心在瞬間柔軟一下,她閉上微微張大的嘴。
她咬牙,狠心拽回自己的裙子,不再看他一眼兒,麻利地從車上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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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窗外的雪光,柔和一片,映襯着屋子裡面明朗而清爽!
蘇離兮看着桌子上的一堆禮物,這是昨天慕容婕妤賞她的。現在看起來是如此的刺眼?慕容妹妹已經不是在安國公府中的那個單純可愛的小女孩了。
蘇離兮想不到慕容君梧對自己的誤會這般深?並且,婕妤的性格爲何如此怪異,兩個人好好說話間,突然就會變了臉?真是一個小孩子愛笑、愛哭、愛鬧那善變的心性嗎?
這些禮物該如何處理,丟在櫃子的角落中發黴吧!總之,她是不會使用的。她收拾好東西,正準備往角落中丟。
“御/前八品宮舞伎,蘇離兮接旨……”門外,傳來了一個太監清亮轉彎的聲音!
蘇離兮有了片刻的失神,紈絝又想幹什麼?
昨天不是已經都說清楚了嗎?既然不能放她出宮,便兩不相干,各人過各人的日子。她沒有攀龍附鳳的心思,決計不會去敷衍他所謂的愛,成爲他衆多女人中的一個。
“舞伎蘇離兮接旨……”那太監繼續叫喊着.
蘇離兮不敢再怠慢,推開門走出去,跪在太監面前:“奴婢蘇離兮恭候聖意!”
太監瞟了她一下,高聲說道:“傳皇上口諭…舞伎蘇離兮身體已然康復了,能在玉梅園到處溜達,又能去福禧宮閒逛,能跳會蹦的,就不要繼續裝病來白白浪費宮裡的糧食了。即日起,到御前伴駕獻舞,恪守盡職,莫要偷懶耍滑!”
聽着、聽着,蘇離兮鬱悶,紈絝皇帝又開始折騰了!
太監說道:“蘇離兮,你還不快快謝恩!”
蘇離兮按着規矩叩首:“謝皇上隆恩!”
太監擠出一張笑臉:“蘇八品,你的好運氣來,聖上寬厚,不計較你打碎瓷碗的事情了,又給你機會在御前獻舞,快點去妝扮一下吧,咱家就在門外等你!”
“是!……”她從地上爬起來……
齊八品和張八品跑進來,一臉的喜色:“哎呦呦,蘇妹妹的機遇來了!”
“怎麼樣,姐姐們沒有預料錯吧?你昨天才剛去拜訪了婕妤娘娘,今天皇上就想起你來啦!”
“定是那婕妤娘娘在聖上面前,替你美言了……”
“蘇妹妹千萬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好好跳舞,爭取得到嘉獎。”
齊八品熱情地來幫蘇離兮化妝,張八品負責挑選衣服和首飾!蘇離兮扭不過她們兩個人,更不忍心拒絕她們的好意,只能坐在梳妝檯前受擺弄。
“蘇妹妹記得了,姐姐們曾經與你說過的事情。等你回來以後,咱們三個人一起合作,排演三人舞蹈,給皇上獻舞哦!”
“是啊,我期待這支三人舞蹈很久了,心中早已經設想好了絕美的動作與隊形。等獻舞的時候,決計
讓皇上驚/豔不已,比那三生湖的湖中仙還要令人驚歎!”
蘇離兮動動嘴脣兒,沒有說道。如何的天熙朝,個個以模仿‘湖中仙’爲榮。一時之間,舞樂風氣大增,從來不曾有人懷疑過,那湖中仙是假的!
齊八品充滿了嚮往:“指不定,皇上喜歡咱們的歌舞,御前宮舞伎就我們幾個人,一定要相互幫助呀!”
蘇離兮一陣兒無語。相處一段時間了,她們兩個人並不算是什麼壞心眼。不過,小女子的通病都有,自私、八卦,多事……
“蘇妹妹別驚訝,這兩年少了些。前幾年的時候,皇上可不是喜歡看我們御前舞伎們一起跳舞嗎?當年,我們四個御/前舞伎都…歐陽八品就是那個時候傷了身子…”
“呵呵……”張八品笑道:“好了、好了,別耽誤蘇妹妹的時間了。”
經過齊八品、張八品兩個人的積極裝扮,不多時,原本一臉倦怠的蘇離兮被她們弄得煥然一新。果然,宮舞伎們平日裡閒得沒事就是喜歡研究這個,個個都是妝扮高手。
蘇離兮站起來,一身流彩暗花雲錦的長裙襖子,曼妙的腰肢在長衣下若隱若現,烏密的髮簪上是杏花輕步搖,光潔的額上貼着淡紫色花瓣綻放的花鈿,襯得她的眉眼愈加美麗。
蘇離兮輕輕擡起雲袖看看,便顯露出那如白藕的玉腕,上面套着一隻羊脂白玉的鐲子。
她遲疑地說道:“張姐姐將如此貴重的鐲子借給我?若是碰壞了什麼辦?”
“嗨,這算什麼呀,咱們姐妹情深,一隻鐲子何足掛齒!不過,話說回來,蘇妹妹你的貴重首飾實在是太少了,竟挑不出一件像樣點的!”
“蘇妹妹才進宮不久,等以後侍寢多了,自然想要什麼樣的首飾都有!”
“蘇妹妹,你可一定要爲咱們清平樂宮的舞伎們爭個顏面呀!”
“等離兮晚上回來,就將立刻鐲子還給姐姐!”
“不急、呵呵!”張八品連連搖手笑道。
蘇離兮行禮告辭,在兩位八品羨慕地眼神中,蘇離兮走出了院子,居然還有一定青布小轎子在等着她?轎子前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昶蕞姐姐?……”蘇離兮驚喜地說道!
立刻,她又不好意思地低頭。上一次,她欺騙了這善良的兄妹兩個,聽說他們因爲失職而捱了鞭刑!蘇離兮實在是有愧於她。
昶蕞笑道:“八品直接喚我的名字便好,千萬不可再稱呼什麼姐姐,沒得折殺了奴婢的身份!”
蘇離兮歉意地說道:“上一次……”
昶蕞擡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八品莫要再提!九爺命令我們將那件事都忘記,誰都不許再提。從今以後,奴婢就是您最貼身的宮女了!”
蘇離兮錯愕,有些不敢相信。以她的品級,似乎不夠格擁有自己的貼身侍奉宮女。按照宮規,舞伎們到了正七品,就會配有兩個宮婢貼身侍奉。並且,這位昶蕞宮女可不簡單,大宮女昶菁的堂妹妹,又是紈絝皇帝的暗衛!
紈絝皇帝究竟是個什麼意思?派身負武功的昶蕞來監視她?還是真心的照料她?或者兩者兼顧?她以後若是想出逃,難比登天了。
昶蕞似乎看懂了蘇離兮的遲疑:“蘇八品不要想那麼多了,昶蕞以後定然會對您盡心盡意,請上轎子吧!”
昶蕞掀開了轎布簾子,蘇離兮滿懷心事的上了轎子!
小轎子一路晃晃悠悠地向皇帝寢宮走去,剛剛到了大殿石階下面的時候……
蘇離兮聽到外面有太監呵斥道:“讓開、讓開,你們這些尋常舞伎都讓一讓,這可是皇上身邊的御/前舞伎,讓路!”
一隻手打開了布簾子:“蘇八品,請您下轎,挪動尊步吧!”
蘇離兮提着紗裙下了轎子,看到不遠處站着兩排宮舞伎們,大概就是今天輪值獻舞的舞組吧?也不知道是哪一個組?
等她看到領頭的舞伎時,蘇離兮不由愣住了,居然是老熟人季馨子舞伎。她猛然間想起來了,三個月的懲罰期限已經過去,所以金盞舞組能夠重新爲皇帝獻舞了。
那一排舞伎用羨慕又嫉妒的目光看着蘇離兮,心中百味俱全。
領路的太監叫道:“看什麼看,這位蘇八品是皇上身邊的御前舞伎,還不過來見禮!”
季馨子心裡酸溜溜的,卻也只能走過來見禮,彆扭地說道:“金盞舞組衆位宮舞伎,見過蘇八品!”
清平樂宮裡等級森嚴,差了一個級別,便是尊卑有別。季馨子原本見到害她降級的蘇離兮,心頭恨意濃濃,卻也不敢當衆以下犯上。
衆位宮舞伎紛紛躬身行禮,蘇離兮一眼掃過去,季馨子、張晴晴、酈飛煙、符靜蕭、周萍兒……
這些人裡面,動手打過她的、罵過她的、羞辱過她、指使她做粗活的人、都在呀!可是如今,她們卻要對她卑躬屈膝?不過短短几個月的功夫,她們就來了一個大逆轉。
怪不得人人都想要晉
升。見到蘇離兮冷冷的目光刺過來,有些宮舞伎的心裡開始害怕了,回想自己曾經對蘇八品的粗魯廝打,不由暗暗擔憂。
她們紛紛低下頭去不敢與蘇離兮對視。若是被她記恨上了故意找茬,只怕會被人打殘廢了!高品級舞伎欺負低等舞伎的事情,時有發生。
那一位至今仍舊沒有品級的符靜蕭更是害怕,半蹲着的膝蓋微微顫抖着,她曾經出賣過蘇離兮和酈飛煙,爲了一個小小的雞蛋,害得她們被衆人暴打一頓。
酈飛煙悄悄瞄了蘇離兮一眼,露出一個俏皮的微笑,袖子下面的手,翹起一個大拇指,似乎在誇獎她。
蘇離兮迴應了酈飛煙一個微笑,對其他女子置之不理,轉身上了臺階,昶蕞與幾名太監緊緊跟隨其後。她不是個壞心腸的女子,雖然不會惡毒地去報復那些舞伎,但也不願意虛僞地應酬她們。
等蘇離兮走遠了,衆位舞伎才站直了身體!
“好大的架子!哼……”
“誰叫人家有手段,新鮮的獻媚點子層出不窮。不過短短半年的時間,就晉級到了八品!”
“不是說打碎了御用的物品,已經失寵了嗎?怎麼又嘚瑟起來了?”
“唉,我說酈飛煙,你與她不是最好的姐妹嗎?你們都是水韻坊一起長大的童舞伎,如今人家得勢了,怎麼也不見她提攜提攜你?進宮半年多了,你還是一個處/子,丟不丟人?”
酈飛煙仰起小臉:“不勞姐姐們費心思,我們家離兮妹妹早就答應我了,一定會將我舉薦給皇上。她受傷兩個月,這不才纔來侍奉,姐姐們就瞧好吧!”
符靜蕭斜斜撇嘴:“你就吹牛吧!我看蘇離兮早就將你丟到腦後了,她好不容易得寵,豈會推薦你來分了她的寵?豬腦袋……”
“呸呸……符靜蕭你個烏鴉嘴。”酈飛煙說道:“我們家離兮妹妹最最良善,定然不會虧待了我!用不了多久,我酈飛煙也會成爲皇上的御/前舞伎!”
“都閉嘴吧!……”季馨子沉着臉出來說道:“你們還有完沒完?這是什麼地方、紫宸殿!你們當這裡是清平樂宮,可以胡亂打諢說嘴。走吧,好好獻藝,纔是正道,別老想着走什麼歪門邪道!”
衆人這纔不說話,收斂了胡思亂想,檢查自己的衣裳與妝容。她們已經三個月沒有機會面聖了,今天的機會難得,一定要拿出最好的舞蹈獻給聖上。
衆位舞伎來到紫宸殿外恭候,心中默默回憶着新進編排的幾個舞蹈,也不知道皇上會先點那一個舞蹈來欣賞?爲了拿出最高的舞蹈水平,大家沒日沒夜的辛苦練習,勞累好一段時間。
衆女伸長了脖子,翹首以待,只等那宣旨的太監出來召喚她們進殿。
不多時,一個太監出來傳話:“皇上出來啦,正在用早膳,準備宣舞了……”
季馨子滿臉笑容地迎上去:“謝謝公公親自來知會,奴婢們早就備好了,有一個最最適合早膳時觀賞的舞蹈,名字叫做《林間翠鳥》……”
“停!……”
那太監斜斜瞪了她一眼:“季九品,你是越來越多嘴了,怪不得降了你的品級!還讓不讓咱家說話了?哦,皇上想看什麼舞蹈,還要你一個小小的九品來做主?”
季馨子不由後退一步:“不敢、不敢,今天的舞蹈名冊子早就報上去了,不知皇上想先欣賞哪一舞?還請公公指教,奴婢們也好早做準備。”
那太監瞄着她冷哼一聲,對着一旁的偏殿高聲叫道:“皇上有旨,宣御/前宮舞伎蘇八品,即時進殿獻舞……”
“是!”一個小太監回答到:“蘇八品正在偏廳飲茶歇息呢,奴才這就去請蘇八品出來!”
小太監一溜煙兒跑進了偏廳……
季馨子頭暈一下,差點兒站不住腳!
是啦,她怎麼就差點忘記了,今天還有一位御/前舞伎蘇八品在紫宸殿候着呢。不過,人家是御/前,自然不能像她們這些普通宮舞伎這般、站在殿外乾等着!
人家、有專門的地方休息呢!可以一邊喝茶、一邊等候宣召。
金盞舞組的宮舞伎們,臉色都變了。這可如何是好,她們都等了三個多月了,纔有這麼一個機會獻舞,難不成,要被蘇離兮那個狐狸/精給搶走了!
符靜蕭走到季馨子身邊問道,苦着臉問道:“季姐姐,皇上忘記我們了?皇上不會整一天都宣蘇八品的舞蹈吧?那我們精心準備的四個舞蹈怎麼辦?”
“烏鴉嘴!……”其她幾個舞伎低聲呵斥她:“皇上一天都欣賞同一個舞伎的舞蹈,難道看不會膩味了?哼,頂多欣賞她一、兩支舞便罷了。我們還有的是機會表現自己!”
“噢……”符靜蕭怯生生地退後,不敢再胡言亂語了。
季馨子陰沉着臉,莫不作聲,心中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蘇離兮在宮女的帶領下,漫步走出休息的偏廳!
季馨子帶着宮舞伎們後退兩步行禮,心中的恨意越發濃厚了
。她們半蹲着身子,手指尖兒掐在手中裡生生作痛。
只有酈飛煙暗暗得意,離兮妹妹越得寵越好,她雖然失去一個獻羣舞的機會,將來卻可以被離兮妹妹舉薦給皇上。到那個時候,她何愁沒有單獨向皇上獻舞的機會,只怕侍寢也沒有問題。
酈飛煙自信自己的舞蹈技藝,以及容貌與身材都比蘇離兮優異。從在水韻坊之時,大家一起做童舞伎便看出來了,人人都誇她是最優秀的童舞伎!她現在缺乏的,只是一個機遇!
蘇離兮發現紫宸殿的太監宮女們兒,都對她熱情了許多,言語和態度之中,甚至多了一份的恭敬之意,再不像以前的冷嘲熱諷了。
她有所不知,紫宸殿的太監和宮女們個個都是人精,大家見到皇上居然將昶蕞宮女賞給蘇離兮了,心裡當然就明白了幾分。
昶氏兄妹,個個武功高強、來去無蹤、神秘莫測。
他們全部都是皇帝的貼身死士,是天熙皇族的世代家奴。
昶氏家族傳承幾代人,代代相傳,以冷血殺手而聞名天下。他們只爲楊氏皇族的皇帝本人賣命。除了皇帝、他們不用聽從任何人的指令,包括皇太后與未來皇后。
以昶菁大宮女爲代表,在整個天熙宮裡的宮女們,那是屈指可數的高等地位,除了皇太后身邊的貼身大宮女王憐兒,誰也不及昶菁的地位。人人見了她都要禮讓三分,就連那些普通的妃妾們見了昶菁,也要笑臉相迎。
今天早上,皇上一個命令,居然將昶家老十九的昶蕞給了舞伎蘇離兮?衆人心中暗暗猜測着,新一代的御前紅舞伎,就要新鮮出爐了,大家好好提着心眼兒侍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