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章羽雖然傷得極重,但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再加上深入敵巢,其中兇險自是不言。
所以他要儘快恢復過來,趕去增援,而且也只有手刃此賊才能發泄他心中的怒火。
若是旁人受了他這麼重的傷,想要短時間內恢復那自是癡人說夢。但他如今臻至煉精四重,煉髒成功,再加之身體本就強悍,恢復起來遠超常人。
當他入定調息之時,五臟六腑生機勃勃,源源不斷產生精氣,自我修復,充養形體。如此這般不過幾個時辰,原本頗爲嚴重的傷勢就徹底穩定下來。
身體恢復,精氣充足,真精精元運轉不休,生成至陽真精,損耗的功力亦得到恢復。
翌日黃昏,他已經恢復了七八成,當即從入定中醒來。
痛打落水狗的時候到了。
吳賴推門而出,落日的餘暉撲面射來,給他的身上鍍上一層絢麗的色彩,腳下的影子則被無限拉長。
遊目四顧,江城,乃至整個白府都異常安靜,在殘日的照耀下,顯得有些淒冷。然而昨夜那場大戰所留下的廢墟仍在,地上已經凝固的暗紅色血液隨處可見,空氣中仍且瀰漫着濃重的血腥味,令人不敢忘記昨夜的慘烈。
“章羽,你的死期到了!”吳賴目視被殘陽燒得通紅的遠空,神色卻異常冰冷,充滿了殘忍的味道。
血債要用血來償!
這時,守在不遠處的三道人影見他出來,欣喜過往,飛奔而至,正是朱會飛、大壯、小黑這三個小子。他們都傷的不輕,所以慕秋蟬沒有帶上他們。
“不愧是江城首屈一指的美男子、真漢子,這才幾個時辰的功夫,吳兄你竟又生龍活虎,了不得!”朱會飛老遠就豎起了大拇指,對吳賴“讚不絕口”
“那還需說,以吳賴哥的身板,那點小傷不痛不癢,算得了什麼。”小黑趕忙附和。
“正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咱們三個雖然及不上吳賴哥,但也恢復得差不多了。”大壯則頗有些自誇的嫌疑道。
“三個傢伙,不就是想讓我帶上你們麼,偏給老子拐彎抹角。”見三個小子一上來又是給自己戴高帽又是自誇,吳賴暗暗好笑,一眼就看穿他們的小伎倆,失笑道,“你們不用多費脣舌了,我是不會讓你們去的,都給我老實呆着養傷。”
三人臉色一變,哪料得吳賴竟如此“睿智”,弄了個措手不及。
大壯立時一急,拍着胸脯道,“吳賴哥,我們已經沒事兒,就帶上我們吧!”
其餘二人一臉懇求。
吳賴何等眼力,豈會看不出他們不過是強撐,絕不宜與人動手,亦知他們是報仇心切,肅然道,“你們想爲死去兄弟族人報仇雪恨的心情我理解,但死的人已經夠多了,我實在不願看到我的好兄弟再出事。所以你們都給我老實留下養傷,報仇的事交給我!”
“吳賴哥!”
三人動容無比,淚眼婆娑,聲已哽咽。
“別他孃的哭哭啼啼,跟個娘們似的。”吳賴拍了拍三人肩膀,這才問道,“慕姑娘有消息傳回來麼?”
朱會飛穩定情緒,然後道,“他們一路追蹤,始終跟在那魔頭後面,一個時辰前派人傳訊說那傢伙逃進了小巫山中,他們正在搜索其蹤跡。”
“小巫山!”吳賴面色一沉,暗叫不妙。
小巫山位於江城東北方向兩百里處,綿延百餘里,山巒衆多,叢林茂密,章羽逃進這茫茫大山中要將之找出來可非易事。
朱會飛看出他的擔心,又道,“你大可放心,清風道長又送了他們一件十分厲害的追蹤法器,那傢伙又身受重傷,肯定逃不了。”
“又是這老神棍,怎麼哪裡都有他。”吳賴白眼一翻,心裡那個無語。不過這老神棍別的本事沒有,製作的法器倒是十分管用,上次的銅鈴鐺就是例子,心下大定。
小黑則憤憤不平道,“我聽說姜曦、江逸、陸嵩這些傢伙也得到消息,往小巫山趕去,慕姑娘剛走不久便已出發了。”
大壯氣惱道,“這些王八犢子,咱們有難的時候就當其縮頭烏龜,現在有便宜撈比誰都跑得快,什麼玩意兒!”
“江逸,這小子也去了,他想幹什麼!”吳賴心頭一震,眉頭大皺。
江家和章羽狼狽爲奸,他可不相信江逸是去“降妖伏魔”的,說不定是想殺人滅口,亦或是有什麼更大的陰謀詭計。
但不管如何這都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他心憂慕秋蟬等人安危,心下焦急,哪裡還有心思多言,當即令人備馬,準備趕往小巫山。就這等待的這當間,他忽又響起一事,問道,“你們三個有沒有瞧見過彤兒小姐?”昨夜那般激戰,卻一直都沒看到過她,當時實在太亂無暇顧及,現在纔想起來。
三人齊齊搖頭,表示不知。
“這妮子到底跑到哪去了?”吳賴心下暗暗奇怪,倒也不擔心她的安危,畢竟是化氣境強者,可老子還厲害有什麼好值得擔心的。
這時馬已備好,臨行前,朱會飛又取出一個羅盤樣的東西,說是清風老道留下的追蹤法器,藉此可以找到慕秋蟬他們。
“這老神棍搞什麼鬼,怎麼不自己給我?”吳賴心下嘀咕,卻也無暇多想,收下羅盤,翻身上馬,往府外疾馳而去。
一路上,無數正在清理廢墟的白家人見他策馬狂奔,顯然知道他要去幹什麼,紛紛投來崇敬的目光。
吳賴對此自然是大爲享受,只可惜馬兒跑得太快,白府又太小,以至於他還沒過足癮便已出府去了。
日薄西山,殘陽如血,將疾馳在道上的一人一馬的影子拉得奇長。
半個時辰後,當最後一絲陽光沉入地平線下,夜幕終於徹底降臨。
不過這並未影響馬兒的速度,因爲這種馬經過特殊的馴化,黑夜對它們沒有任何影響,而且身體異常強壯,日行千里不在話下。
此時早已出城五十餘里,四下均是荒郊野嶺,人煙罕見,道上除了馬蹄聲便沒有第二種聲音,令人覺得天地間好像只剩下自己,異常壓抑。山巒樹木,影影綽綽,不時間又有狼嚎獸吼傳來,膽小者恐怕已經嚇得膽戰心驚。
不過吳賴什麼陣勢沒見過,豈會懼怕,
又擔心慕秋蟬他們遇到什麼變故,故而一刻也不曾停歇,策馬狂奔,直朝小巫山方向而去。
越往東北方深入,地勢越發險峻,峰巒起伏,山勢越來越高,道路卻是越來越狹窄崎嶇,饒是這日行千里的駿馬也不得不放緩速度。
饒是如此,馬背上的吳賴仍覺得異常顛簸,好似處身與大海之中,隨着浪潮起起伏伏,身不由己,忍不住抱怨,“他孃的,要是能飛就好了,也不用遭這種罪。”
修爲到了化氣境,便可御氣凌空,達到真氣化形的境界更可直接以真氣模擬飛鳥翔空,當真妙不可言。而且還有人將蠻荒中的飛禽靈獸加以馴養,從而成爲載人飛行的坐騎,那速度更是風馳電掣,絕非人可比。不過能馴養這等靈獸者無不是數一數二的高門大族亦或是雄霸一方的勢力宗門,小小的江城卻沒有這等實力的勢力。
對於吳賴來說,這些都不是他現下能奢求的,也只能想想而已。
其實以他的身體,這點顛簸根本算不了什麼,只不過夜裡獨自趕路,若是不胡思亂想,那實在也太壓抑了。
他的思緒又回到章羽身上。
此人一身武功邪異之極,又能豢養妖靈,驅使妖怪,肯定不是一般人,身後說不定還有更大的勢力。這樣的人物和江家勾結在一起,難道僅僅是爲了幫助江家奪得江城麼?
顯然不可能。
小小一個江城,既不繁華也不是軍事重鎮,根本沒有多少油水可撈。
一定還有其他什麼東西吸引着這魔頭,而且東西很有可能就在白家,否則他不可能動用那般多的妖物來圍攻白家。
念及此,他心頭一震,突然間想到姜家父子極有可能也是衝此而來。
姜曦明顯對白如雪絕對不是他孃的狗屁真愛,不過是想利用白如雪得到那東西。而白江雄想必也是看穿其狼子野心,這才堅決不肯答應這門婚事。而且說不定當年白夫人下嫁江城也是打着同樣的算盤,否則以那女人的高傲,怎麼可能嫁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彈丸小城來。
一通百通,將整件事情最關鍵一環想通之後,之前種種不合理之處都變得合理起來,他整個人的思路也更加開闊。
“到底是什麼好寶貝,居然吸引來這麼多狂蜂浪蝶。”這麼多人爲此物而來,就連吳賴也十分好奇,心下癢癢,“要不老子也施展美男計,將白如雪騙到手來,這寶貝就是囊中之物了。嘿嘿,以咱爺們才貌和手段,要泡個妞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只不過這樣也太禽獸了一點,而且也太對不起白叔叔了。”
他即便是再無恥,也不可能做出這等事來,不過是在心裡想想,打法一下這無聊而漫長的時間。
東西再好也是別人,自己當真這麼做了,那可真是禽獸不如了。
而且他深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這種玩意兒在手裡就是燙手山芋,絕非什麼好事。
不過這條思路一旦打開,便如洪水氾濫、星火燎原,難以抑制,他一路上都在胡亂猜測那東西到底是何物,自然不可能有什麼結果。
三個時辰後,小巫山赫然在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