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江雄來到陣前,掃了這百餘精英弟子一眼,虎目裡掠過一絲複雜之色,這才朗聲道,“多餘的話我也不多說,你們都是我白家的中流砥柱,如今到了考驗你們的時候。希望爾等奮勇殺妖,爲族爭光,我絕不會吝嗇賞賜。”
吼!
衆人的情緒立時被調動起來,爆發震天吼聲。
一羣熱血青年,最易受什麼家族榮譽、建功立業感染,更何況還有重賞,簡直就是名利雙收,叫他們如何不興奮。
就連吳賴手下隊員也不例外。
唯有吳賴與妖靈數度交手,領教過妖靈的兇殘,心知降妖伏魔不是耍嘴皮子喊口號,靠的是實力、鮮血甚至是生命,其中的兇險更不是這些未經世事的年輕人能想象。
這就是未真正上過戰場的新兵和見慣了鮮血的老兵之間的差別。
他心知肚明,這百餘精英子弟恐怕有不少人會喪命,只是他不是神,管不了所有人,只能盡全力保護自己手下的人。
“嘿,我他孃的什麼時候也變得悲天憫人起來了。”吳賴心下苦笑。
白江雄手一按,將衆人的吼聲壓下去,這才肅然道,“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一個整體,就是一同戰鬥的袍澤,誰要是膽敢出賣自家人,不管他是什麼身份,我絕不輕饒!”
衆皆默然,心裡卻跟明鏡似的。
白江雄這番話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很顯然是在警告姜曦、白楓莫要對吳賴做出出格的事。
“嘿嘿,想要陰我,老子都是陰人的祖宗。”吳賴豈會不知白江雄言中深意,心下冷然,不以爲意。
他非是第一天出來混了,想要陰他的人多了去了,卻也沒見誰能在他手下討到便宜。他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爲白江雄的一席警告會讓那些心懷鬼胎的人罷手,不過他們最好不要撞到他的槍口上,否則他不介意用些“兇殘”的手段給他們長點記性。
白江雄見他眉宇間毫無懼色,心知他“詭計多端”應當不會吃什麼大虧,也就放下心來來,繼而道,“五名隊長上前,領取追妖法器。”
吳賴對這法器甚是好奇,聞言第一個屁顛屁顛上去,搓着手嘿笑道,“白叔叔,有什麼好東西關照。”
其餘四人這才上前。
這種時候他居然還能嬉皮笑臉,好似剛纔對他的警示之言都成了耳旁風,白江雄又是好氣好笑,橫了他一眼沒有理會,衝着身後一個捧着木盒的僕從遞了個眼色。
僕從將木盒遞上前來。
看來那所謂的法器就在這木盒裡面了。
在所有人無比好奇的目光中,白江雄將木盒打開,亮出裡面事物。
結果大失所望,原來是五個銅鈴鐺,而且做工極其粗糙,就是那種在鐵匠鋪隨便一抓一大把的貨色,看不出任何特異之處。
衆皆愕然。
“這就是法器,我怎麼越看越像狗脖子身上掛的銅鈴鐺……”吳賴惡寒不已,忍不住道,“那個……白叔叔,你確定這東西有用?人命關天,你可不要跟我開玩笑啊。”
白江雄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莫要小看這法器,它能偵測到方圓數十丈內的妖氣且發出響聲示警。”
“有這麼厲害?”吳賴分明是不信,嘿然道,“不過話說把這玩意兒掛在身上,自己走路它也會響
個不停吧?”
衆人先是一愣,旋即捧腹大笑。
白江雄也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笑罵道,“就你成天理由多,要就要,不要滾蛋!”
老實說,以他的神識自然能覺察到周圍的妖靈,這法器還真排不上多少用場。不過不要白不要,白江雄也應該不會拿假貨出來糊弄人,當即趕緊抓起一個銅鈴鐺揣進懷裡,那模樣好似生怕白江雄突然反悔似的。
衆人見他那滑稽誇張的動作,又是一陣鬨笑。
經他這麼一鬧,先前肅然氣氛,蕩然無存。
發完法器和信號彈,天色也徹底沉了下來,白江雄也不多言,讓衆人出發。
百餘人氣勢高昂,出府去了。
望着這浩浩蕩蕩的隊伍,隨行而來的白家長輩均露出欣慰得意之色,放眼江城也只有白家能擁有這許多青年高手。
唯獨白江雄面無喜色,因爲他知道這些年輕人恐怕有不少人永遠都無法再回來。可是爲了將妖魔一網打盡,他不能心軟。
總是要有犧牲的。
出得白府,夜色降臨,一輪圓月緩緩升起,灑下清冷的月光,秋夜的寒意絲絲透體而來,有些陰森。
本該是華燈初上的時候,城裡卻是家家閉門鎖戶,感受不到半點生氣。
若不是這百餘名青年高手行走在街道上的腳步聲和交談聲,只怕要讓人以爲置身鬼蜮。
“他孃的,怎麼右眼皮老是跳個不停。”不知怎麼的,吳賴總是覺得心裡有些惴惴不安,老是覺得今夜將有大事發生。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他雖然不是迷信的人,可是在這種環境下,心境仍然難免受到影響。
“今晚巡夜還是小心爲妙,免得陰溝裡翻船了。”至此他完全收起“輕輕鬆鬆打怪撿便宜”的遊戲之心。
雖說今晚是第一次巡夜,按理說應該不會有什麼特別的危險,但還是小心爲妙,畢竟他還肩負着手下隊員的安危。
餘人情緒卻完全不受這陰冷的秋夜影響,一個個興高采烈,談笑風生,想的都是如此斬妖除魔,建功立業。
吳賴手下衆人亦不例外。
“咱們人數雖少,卻也不能輸給其他四隊。”朱會飛興沖沖道。
“有吳賴哥在,咱們怎麼可能輸給他們。”大壯信心滿滿。
“嘿嘿,咱們一定能在吳賴哥的帶領下殺得妖靈落花流水,讓他們瞧瞧咱們絕對不是什麼歪瓜裂棗!”小黑昂然道。
餘人紛紛附和,氣勢高昂,彷彿殺妖就是件切瓜砍菜般簡單,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其中的兇險。
吳賴見這羣小子如此輕敵,遲早要吃大虧,必須給他們敲一敲警鐘,當即怒哼一聲,倏地駐足不前,冷冷掃視他們。
隊員們皆是一愣,在他冷厲的目光下不得不停下來,一臉愕然。
他冷冷道,“我勸你們最好是收起這些愚蠢的念頭,否則真正和妖靈交上手,你們連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我們不至於如此不濟吧?”底下有人不服氣,低聲嘟囔道。
聲音雖不大但又如何能逃得過吳賴的耳朵,冷冷掃了說話那人一眼,寒聲道,“你們以爲我是故意嚇唬你們麼?我告訴你們,妖靈實力最差也相當於人類煉精境高手,而且可吸食人之元氣,你們有誰自認可以
輕易將之誅殺!而且這些妖靈還不止一隻,而是成百上千!”
孃的,還敢跟本隊長頂嘴了,不給你們來點猛的,本少這隊長的威嚴何在。
他見過的妖靈也就十多頭,哪有什麼成百上千,不過是嚇唬嚇唬這羣小子。
隊員們均嚇了一跳,顯然沒想到妖靈如此厲害。
小黑鬼精一個,知他定是已有因對之策,趕忙問道,“吳賴哥,你足智多謀,智計百出,肯定已經有良機妙策了。”
“馬屁精!”吳賴暗暗笑罵一聲,表面卻一本正經道,“硬拼肯定是不明智,所以咱們的策略就是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跑不過就求救。具體來說就是羣毆落單的,見勢不妙就閃,難以脫身就發信號彈求救。反正我們的宗旨只有一個,專撿便宜,絕不赴險。”
一口氣將自己的“妙計”說話,他臉上滿是得意,連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機智。
“這也太窩囊了吧……”衆人臉臉相覷,顯然並不如何認同。
其餘隊的隊員聞言更是不屑一顧,只是沒有說出口罷了。
“窩囊?”吳賴冷冷一笑,面無表情道,“我卻不覺得!明知打不過還要去送死那不是英雄,那是傻帽!我告訴你們,妖殺不完,功勞也力不完,可是你們的性命只有一條,那纔是你們最寶貴的。我寧願寸功不立,也絕不想看到你們眼睜睜死在我的面前!”
他的聲音擲地有聲,更震撼人心。
“吳賴哥,隊長!”
隊員們全都被他這席話深深震動,亦是方自此時才體會到他的良苦用心,一個個淚眼婆娑看着他,想要說什麼卻只覺嗓子眼有什麼堵着,什麼也說不出來。
若是換了其他人,恐怕想的只是如何搶功勞,哪裡會去在意手下人的死活。也只有他將隊員都當成自家兄弟,纔將他們的生命放在第一位。
將心比心,他們又如何能不動容萬分。
“汗,你們要不要這樣煽情,弄得老子怪難爲情的。”吳賴難得老臉一紅,老大不好意思。他自認不是什麼高尚得了不起的人,只是數度經歷生死知道生命的寶貴,纔有感而發。
他受不了這種氣氛,嘿嘿一笑,轉移話題道,“不過你們放心,只要聽我指揮,肯定有肉吃!”
這倒不是誇海口,以咱爺們的實力和智慧,太多的不敢保證,帶着兄弟們獵殺個幾頭甚至十來頭妖靈還是沒問題的。
當然,前提是要碰上。
“是,隊長!”衆隊員哪有說不的道理,一個個肅容無比,齊聲表示要服從命令聽指揮。
這一刻,吳賴完全樹立起了隊長的威嚴,絕無一人會質疑他的命令。
聽着着隊員們發自內心的聲音,吳賴也是意氣風發,頗有種當將軍說一不二的派頭,雖然他這個“將軍”手下也只有區區九個人而已,不過他卻一點兒也不在意。
麻雀再小那也是肉,隊伍再小那也是領導。
他越想越來勁兒,掃了隊員們一眼,正想趁熱打鐵再“勉勵”幾句時,忽然雙瞳一縮,心下震愕,“不是隻有九個人,哪裡又多冒出來一個?”
下面赫然有十個人。
他雙目一凜,銳利的目光立時就落到最後那個縮頭縮腦、身材瘦弱的小子身上,更是錯愕,“怎麼是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