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不知多少機靈人,一看白江雄的態度便已明白幾分,大肆吹捧吳賴。
什麼吳少爺一表人才,什麼吳少爺文武雙全,什麼吳少爺和白大小姐郎才女貌之類充斥耳中。
“孃的,誰要你們吹捧老子了,老子是那樣浮誇的人麼!”要是其他時候,聽到這些“歌功頌德”的話,吳賴必定得意洋洋,此時卻恨不得將這些拍馬屁的傢伙活活掐死。
見他在衆人的稱讚面前“無動於衷”,白江雄更是欣喜。勝不驕敗不餒,老丈人看女婿那是越看越愛,欣慰一笑,然後環視大殿道,“正好,今天當着這麼多長輩的面,就把……”
這時便是傻瓜也知道他要說什麼,白夫人臉色大變,白如雪又是不甘又是無奈,顯得極不情願。
吳賴暗叫要遭,心付絕不能讓他當衆宣佈,神色一急,就要截斷他的話,忽然一個聲音道,“慢着,我還有話說。”
這聲音甚是突兀,立時將白江雄的話打斷。
赫然是姜宏。
衆人皆是一震,心知他在此時截斷白江雄的話大不簡單。再聯想他兒子與白如雪的關係,答案呼之欲出。
白江雄眉頭立時皺了起來,不悅道,“你又要如何?”
姜宏淡淡道,“你何必明知故問?”
白江雄臉色立變。
姜宏似乎沒有看到他的臉色,好整以暇道,“事已至此,我也不拐彎抹角了。令千金與我兒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如今更是情投意合,你們白家和我姜家也算得上門當戶對,所以我今天就當着諸位的面向你們白家提親,希望你能將女兒許配給曦兒。”
大殿內倏地安靜了下來,人人臉臉相覷。
他明知白江雄將要將女兒許配給吳賴,卻在此時提親,那自是在逼白江雄做出抉擇。
白夫人和白如雪均是鬆了口氣,面有喜色。
白江雄臉色又沉了幾分,冷道,“姜兄明知小女與賴兒指腹爲婚,這般做是否太強人所難了!”
姜宏早料到他會反對,一點也不意外,仍是一副淡然模樣道,“你不用急着拒絕,這門親事若是成了,你我兩家親上加親,有利無害。”說着又冷冷盯着吳賴道,“論家世、人品、論武功,這小子哪一點能跟曦兒比,要做出選擇應當不難吧。”
“靠,你誇你龜兒子就算了,幹什麼扯上老子!”見他居然貶低自己,而且還當着這麼多人面向自己的“未婚妻”提親,立時火冒三丈,就要發作。
白江雄突然大笑幾聲,然後冷哼道,“你把白某當成什麼人了,難道要用這種手段來巴結你們姜家!更何況這門親事乃是我和吳大哥生前定下,我絕不會做那背信棄義的小人!”
“老爺!”
“爹!”
見他如此決絕,白夫人和白如雪齊齊色變。
白江雄虎目冷芒大盛,瞪了二人一眼,厲喝道,“不必多言,我是絕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
“你!”見他如此“頑固”,姜宏大感沒面子,惱怒之極。
氣氛一時僵至極點。
這時,姜曦勸道,“爹,姑父,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事好商量,何必動氣。”說着故意頓了頓,話鋒一轉道,“姑父,您反對我和如雪的婚事無非是因爲她已有婚約在身,若是這婚約作廢,又當如何?”
白江雄橫眉冷道,“你什麼意思?”
姜曦淡淡一笑,沒有
回答他,目光倏地轉冷,定格在吳賴身上,冷道,“吳賴,你和表妹根本沒有可能,不若解除婚約,我姜家保證不爲難你,而且絕對不會虧待你。只要你開口,我姜家絕不討價還價。”
他神情倨傲,一副老子窮得只剩下錢的做派。
衆人哪裡還不明白他是要威逼利誘讓吳賴主動解除婚約,那麼白江雄再也沒有反對的理由。
不過這般大庭廣衆下逼迫吳賴,着實有些仗勢欺人了。
說到底吳賴雖然實力突飛猛進,但現下仍是個無權無勢的窮小子一個,即便是有白江雄護着他,又如何能與橫行蜀州城的姜家抗衡。
“他奶奶的,你們欺人太甚!”見姜家父子先是逼白江雄,現在又來迫自己,吳賴胸中怒火滔天,眉毛一揚,寒聲道,“姜家很了不起麼?我偏不解除婚約你又能怎樣!”
他性子極硬,雖然對白如雪根本不敢興趣,但也絕對不會在這種情況受人威脅而窩囊屈服。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反正老子什麼也沒有,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
他有至陽真火傍身,自有拼命的本錢。兔子急了還咬人,更何況以他的個性,逼急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見他並不買賬,姜曦目中寒光霍霍,森冷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以我姜家的實力要收拾你易如反掌,我們姜家絕對不是你能惹得起!”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他也徹底撕下僞裝,直接威脅起吳賴來。
裝比,剛纔不是還人模狗樣,現在就裝不下去了麼?
吳賴豈會受他威脅,冷冷笑道,“你是在威脅本少麼?嘿嘿,本少一身浩然正氣,還就不吃你這套!本少偏不讓你如願,你咬我!”
衆人聞言一震,均大爲佩服吳賴的硬氣,此時仍敢和姜家對着幹。不過事情鬧到這個份兒上,只怕是難以善了,也不禁替他捏了把汗。
姜曦見他軟硬不吃,惱火之極,惡狠狠道,“好,你最好不要後悔!”
吳賴不屑一笑,理也懶得理他,同時心裡也暗暗奇怪。
姜家父子威逼利誘,手段可謂無所不用其極,拼了命也要娶到白如雪,難道僅僅是因爲那所謂的狗屁愛情麼?
他不信。
這種大家族出身的人向來薄情寡義,更何況因一個女人和徹底白家徹底決裂也絕對不是明智之舉。再怎麼說,白家也是江城第一大家族,雖不及姜家,但也絕對是一股不可小視的力量。
再聯想白江雄的的難言之隱,他可以肯定事情絕非表面那麼簡單。
就在他心潮起伏之際,姜宏徹底失去了耐心,盯着白江雄冷哼道,“白江雄,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到底是答不答應!”他這話無疑是下了最後通牒,白江雄若不答應,兩家就將徹底撕破臉皮。
還不得白江雄答話,白夫人就焦急如焚道,“老爺,難道你就如此狠心,眼睜睜將自己的親生骨肉推入火坑!”
白如雪銀牙一咬,強硬道,“爹,不論如何,女兒也絕不會嫁給吳賴!”
“家主,請您三思,莫要因小失大!”白家內亦有不少人出面求情。
一時間,大殿內亂成一團,猶如菜市場。
白進父子在旁冷笑旁觀,似乎對這一切早有預料。
“你們!”白江雄臉色難看之極,對他們怒目而視,氣惱萬分。
其餘人則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做派,在
旁看熱鬧。甚至恐怕有些人還巴不得白家和姜家鬧翻,正好坐收漁翁之利。
看着眼前這一幕,吳賴突然心寒之極。
不論自己多麼努力的修煉,不斷的變強,爲白家做多少事,在這些人眼裡不過仍是個無權無勢的窮小子,他們打心底仍是看不起自己。自己說到底永遠都是一個外人。平時便也罷了,一旦如眼下這般關乎白家切身利益,他們會毫不猶豫犧牲自己。
而且今天之事擺明就是白夫人母女和姜家父子策劃好的,一開始準備借白楓之手除去自己,現在又軟硬兼施來逼迫白江雄。
手段之卑劣,令人髮指。
吳賴心頭怒火狂燒,心想,“他嗎的,一羣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東西,老子偏和你們死磕到底,看你們能怎樣!”但轉念一想,“老子光棍一根啥也不怕,可卻將白叔叔逼到了風口浪尖。”
以白江雄的性格勢必不會妥協,如此一來,姜家必定打擊報復,白家內部也必定反對聲四起,只怕會落得個衆叛親離。
想起三年來白江雄對自己的照顧,吳賴心頭一痛,如何忍心看到這一幕。
罷了罷了,反正老子心裡已有了彤兒,對什麼狗屁大小姐不感興趣,不如趁此機會將所有問題解決了,然後離開白家。
他素來果斷,立時有了定計。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間。
“哈哈哈!”
驀地裡,一陣淒涼憤怒的長笑震徹大殿,立時將殿內嘈雜的聲音壓了下去。
衆人渾身一震,錯愕的看着吳賴。
笑聲倏止,吳賴面無表情,目光不含絲毫感情環視衆人,然後冷冰冰的從白夫人、白如雪、姜宏、姜曦等人身上掃過,傲然道,“老子知道你們看不起老子,覺得老子配不上堂堂白家大小姐,更沒有資格和家世顯赫的姜家少爺相提並論。無所謂,反正你們這些自以爲了不起的高門望族在老子眼裡連屁也不是!”
被他掃視者皆臉色一變。
吳賴冷冷一笑,然後盯着姜家父子,狂傲道,“依老子的性子,是絕對不會跟你們這種仗勢欺人的東西妥協。可是老子不忍心看白叔叔爲難,所以老子就給你一個機會!”
“賴兒!”白江雄虎目含淚,雄軀劇顫,只覺喉頭哽咽,竟不知說什麼。
餘人愕然,顯然沒料到他對白江雄感情如此之深。
“白叔叔你不必多言,就當是我最後一次報答你的恩情吧。”吳賴淡然一笑,目光倏地變冷,再次盯着姜曦,大聲道,“三個月之後,江城秋獵,你若是有種就來參加!只要你能奪得魁首,本少二話不說,立刻解除與白如雪的婚約。你若是輸了,就給老子滾出江城,永遠不得與她見面。怎樣,你可有膽接受!”
“秋獵!”衆人又是一驚,若是他們沒有記錯,吳賴與陸嵩也是約戰於此。
事實上,這正是吳賴經過深思熟慮做出的決定。他自付有實力奪得魁首,而且秋獵不比擂臺,他有些見不得人的底牌也可盡情施展,正好將陸嵩和姜曦一併解決,也算是完成了對白江雄的承諾。
然後他就會和白彤兒表明心跡,再決定去向。
不過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再留在江城。
白江雄見他一臉決絕,目中滿是心寒意冷,情知他去意已決,自己卻根本無法挽留,心如刀絞。
就在這時,姜曦冷冷笑道,“好,我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