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殿內被花籽他們搞得烏煙瘴氣, 亂七八糟,邱長老有些心疼,是心疼門人, 還是心疼這大殿, 有些說不清, 道不明。
勉身過來, 想當個和事佬, “掌門,少門主,許是當年你們有些什麼誤會, 大家說開了……”話未完,就被其和打斷。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
“邱長老, 你且退下, 若是我有個萬一……門內還需你操持。”其道恆伸手製止了邱長老的想要到他身邊的動作。
他閉目沉思了一會兒, 嘆了口氣,像是做了個重要決斷, 緩緩開口。
“其和,這本就是你我二人之間的恩怨,與青雲派一衆無關,當年你父是我殺的,你……也是我下的手。”
退在一邊的邱長老之前已經猜想到了一些, 沒想到的是上任掌門也是他殺的……他素來有些膽小怕事, 聽到這內幕, 如若其道恆今日不死, 他是不是會被滅口……
邱長老陷入了恐慌中, 一衆門人清醒的,紛紛躺在地上裝死。
“爲什麼?”其和恨聲道, 父親一直待他不薄,門內大小事都與他相商,很是尊重他。
從小就教導其和要敬重他這個叔叔,怎料父親最終卻死在自己最看重的弟弟手上。
其道恆深深凝視與他,目光復雜,內心哀嘆掙扎,真真是逃不過命運的作弄。
“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你不該回來!”
其和滿面的不可置信,他的這位叔叔到如今絲毫沒有悔改。
“我不該回來?不該回來拆穿你的罪行嗎!天理昭昭,你所做的事難道就不該被世人所知嗎!”
其道恆面對其和對他的擲地有聲的痛斥,依然不爲所動,面上平靜無波瀾。
花籽仔仔細細的認真辨別着兩人臉上的神態,按她與其和這段時間的相處,其和應該不會騙人,這其道恆也已經承認他犯下的罪行。
但是這其道恆未免也太理直氣壯了吧?從最初的震驚,氣憤,到現時的鎮定。花籽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心中透着幾分疑慮。
她偷偷看了眼玄北,只見他輕輕鬆鬆的,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哎,偷瞄被逮住了!她趕緊看向別處,眼珠子亂轉,轉着轉着又回到了原點。
玄北一直在遠處等着她,給了她一個如沐春風的安撫笑容,似乎在告訴她,別急。
“我與你父的恩怨,三言兩語解釋不清,但是我當年也是真心待你的。”其道恆被困住,動彈不得。
不然花籽總覺得他會慈愛的走到其和麪前,擁着其和入懷,痛聲流涕。
花籽搖了搖頭,把自己這個想法從腦中揮走。
其道恆這是要用念舊情的同情招數花籽急,看不懂,就像畫本里的故事,她好想知道結局般急切。
玄北不知道花籽的小腦袋瓜裡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只是看她的小表情一會糾結,一會恍然,一會懊惱的。
晃晃腦袋,擰擰眉,噘着嘴,目不轉睛的在其和與其道恆之間來回掃視。
小模樣生動極了,嗯,這個寶貝是他的。
這邊的其和的忍耐已經達到極致,“休要跟我提往日!”
就是因爲往日的疼愛歷歷在目,纔會更加讓人怨恨,不解!這種情感不斷的折磨着他,剛開始時,他日夜不能寐,怎麼也不願意相信那個同父親一般疼愛他的叔父竟然是殺父仇人,最終也將毒手伸向了他!
“不提也罷,你速速與這幾位道友下山離開吧!”其道恆見其和的樣子,也知道說不清了,不過見他身邊的年輕公子深不可測,他也放心了一二,出言勸其離開。
“憑什麼!”其和握着的劍越發震動,手心被他指甲摳出的血,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花籽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個其道恆怎麼像換了個人她的思緒在發散,難道他也跟謝雲嫣一般,身體裡住着兩靈魂或者他殺其和父親和其和也是被什麼魔給控制了?
她好興奮,感覺自己找到了真相!火速拉着雙梨,悄悄的把自己的想法說與她聽,這句句在理,雙梨也被她帶歪了,越發的看其道恆像!
小毛球睜着大眼,聽着花籽說話,看着雙梨不斷點頭,糾結了一番,還是出言打斷,“可是這個人的神魂很完整啊?”
花籽一愣,尬笑,“我也就是猜猜!”
其道恆像是很有難言之隱,吞吞吐吐的不想開口。
其和只想上前,一劍了結了他,從此他也與他恩怨兩了,可是,公子一直讓他等一等,還要等什麼,他不明白,有些哀怨的看着玄北。
玄北對上其和的眼神,淡淡瞥視,其和慫的縮了回去。
摸出了扇子,公子搖了搖,“其掌門,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顧慮實話與你說,我們確實是白虎大人的使者,我等奉命前來探查當年青雲派的其道遠掌門死因,順便去看看七星觀老祖出了神罰牢後的生活。”
玄北說的輕描淡寫,其道恆卻是聽的汗如雨下,心慌意亂。
他果真不是普通人,連老祖被關過神罰牢的事都知道,聽他的語氣,絲毫不將老祖放在眼裡,或許,他們真的就是白虎大人的使者……
花籽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神罰牢了,心中莫名有絲牽引,總是想要去往那裡一探究竟。
小毛球頭頭趴在雙梨耳邊,“主人,神罰牢很恐怖的!裡面關了好多好多壞東西!”
“你見過?”花籽與雙梨同聲開口。
小毛球搖搖頭,“是主人跟我說的呀!”
雙梨:我這個主人不知道!
花籽:……就你主人知道的多。
其道恆抖聲,“人是我殺的!道友大可將我壓至白虎大人那裡審判!”
玄北睥睨,“噢……”語音上調。
“也可以,到時搜魂一番,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
他也有些不耐煩了,耗在這裡淨聽些沒用的話,還不如去天風門找七星老祖聊聊天天的好。
搜魂?
搜完他就是個白癡了。
“既然這位道友有能力保護他,我也不妨直說了。”其道恆吭吭唧唧的,到現在才肯說實話,其實也不怪他,在他心裡,對七星老祖的畏懼遠大於在座的每一位。
即使他現在知道玄北對七星老祖的態度,但是依然沒有減輕他對老祖的恐懼。
事實是當年七星老祖犯錯了,受到懲戒,被押入神罰牢,這老祖在獄中生活百般不是滋味,便想了個辦法,找一個與他靈根,修煉之道相似的人,奪舍!
最終選到了其道遠的身上,不知怎的消息被天風門的一位長老傳了出來,這其道遠也是個剛烈的性子,不想做傀儡,也不想連累一衆,便與弟弟其道恆相商,讓老祖覺得他們兄弟二人反目,自相殘殺。
結果其道遠死了,他還有個兒子啊,其道恆沒有辦法,便讓人告訴其和,他爹是被他這個叔叔殺的。
小其和果然來了,其道恆就把他殺了,當然不是真殺,不然哪還有活蹦亂跳的其和,出現在他眼前。
難怪那七星老祖有段時間在獄裡很反常,後來又安分了,態度良好,才被提前釋放。
不對,玄北轉念一想,他想要奪舍哪有那麼容易,勢必需要別人幫忙,還有在神罰牢裡的消息是如何傳遞出來的?
玄北心中驚異,只有那個他了,他們果然早有勾結,看來神罰牢早就淪爲他的後備營了,不能忍!
“我們七門派,都在老祖的監視之中,所以我……”其道恆解釋。
“放心吧,我佈下的結界,你們老祖是破不了的。”玄北安撫一句。
其和傻呆呆,自己以爲的殺父仇人,暗害自己的叔父,竟然是爲了救他
他好想哭,好想大叫,他這麼多年吃的苦,忍的痛算什麼
玄北拍拍其和的肩,“你沒恨錯,確實是他殺了你父親。”轉頭對着其道恆,眼中帶着一絲諷喻,“其道遠恐怕與你商量的是假死吧你動了貪心,真的就將他殺死了!”
其和聞聲,立刻緊盯着其道恆。
後者臉色煞白,回視其和,點點頭,承認。
“不過,他對你也算有心。”玄北又出一言。
其和的心像在爬高山,登頂落下,再爬,再落。
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慌張的看着玄北,希望他能給他拿主意。
花籽一下子對這其道恆的感覺也是起起落落,但總得來說,他算是個小人,不過尚還有一絲人性。
“其大哥,我們妖呢,就是有恩必報,但有仇更是要報!不知你們人是怎麼樣的”花籽俏聲對着其和說,“要不這樣,你刺他一劍,算是爲父報仇,如若他不死,也算你了了對他的恩情,你看如何”
玄北贊同的看了眼花籽,雙梨點頭。
其和想了想,這一劍是要他生還是死,就在他這一念之間。
其道恆顯然還是不太想死,眼中帶着哀求。
呲!一劍入心的聲音!
花籽一瞧,嘆了口氣,他最終還是心懷仁慈,劍在胸口偏了一寸。
其和沒有拔劍,眼淚滴落,起身,沒有再看痛苦着的其道恆。
“我與你從此不再是叔侄關係了,我們恩怨兩清,再無瓜葛。”
走到玄北跟前,跪趴下,“多謝公子成全其和。”
他感覺鎖在自己心上的枷鎖瞬間崩離。
“嗯。”玄北輕應,收起結界,招呼花籽他們一同消失不見了。
留着殿內的一衆,恍如隔世。
邱長老上前,抽出其道恆胸口的劍,又補了數劍,劍劍中心。
“你們該知道有些話不該說。”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