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東西沒想通的時候還比較好,一旦是想通了,就逼着你不得不去面對這樣的事實。
現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並且可能是更加的殘酷。
“是爲什麼呢,秦斯?”
我很少連名帶姓的去叫他。
但是現在是真的心寒了。
從最開始一路走到現在,幾乎是到達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你早就應該退出的,如果早就退出的話,早就放下心裡的那些執念的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他看向我的眼裡,也似乎是帶着了幾分的茫然。
好像是有點陷入到他自己的沉思裡去了。
沒等我說話,繼續說道:“這些事情是我做的,但是我沒想到會鬧到這樣,後期的事情跟我沒關係,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鬧的那麼大。”
他的手臂上還帶着一個黑色的‘孝’字。
整個人都帶着一股的倦怠,
好像是根本就不想說話。
那些話都是很浪費力氣的從喉嚨裡出來的。
沙啞的似乎在地上摩擦過一樣,破碎不堪。
還有很多苦澀,應該也有後悔。
但是這種後悔肯定不是對我的,而是對秦老爺子的。
他的沒想到,只是沒想到最後會把前秦老爺子牽扯進去。
畢竟他推波助瀾的只是加速溫家破產的這個事情。
我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知道真正策劃這些的是誰,但是論起來,秦斯照樣是免不了責任的。
他的推波助瀾,同樣也是幫兇。
“可瞧瞧事情不還是這樣嗎,就算是當初你不想這樣,可你還是做過了,還是造成了這麼糟糕的結果,幫兇同樣也是兇手,他的死跟你也拖不得關係。”
我要說的分明不是這樣的話。
但是到了嘴邊之後,話就變成這樣了。
秦斯這次沒反駁,但是卻皺緊了眉頭,很痛苦的樣子。
秦家內部哪怕關係再亂,可照樣也是血脈相連的。
秦老爺子還是他的父親,他還是會難受會痛苦,會悔不當初。
剛纔的尖銳的話出來了,剩下的就沒那麼難開口了。
理智和感性根本不在一條線上,大腦最後還是被感性給支配了。
我完全的被自己的感情支配着。
“我都沒刻意的糾纏你了,可你爲什麼就不打算放過我,你都沒想過我的感受嗎?”
我喉嚨裡發出來的聲音都是很沙啞。
大概是說的話太多了的原因,聲音有些粗糙。
質問的時候,情緒壓抑的太狠了,我的身體都跟着在不停地顫抖。
我質問的看着秦斯,渾身上下的力氣被用盡了之後,就有些倦怠。
像是被什麼徹底的抽乾了身體,一丁點的力氣也不想用出來。
原本想要狠狠地扇他一巴掌,但是真正到了這個時候,才覺得好笑,也覺得沒勁。
“我呢?之前你做的還不夠,現在是想要逼死我?”
聲音顫的太厲害了,差點就不成音調了。
那些壓抑的太久了的情緒,在真正針鋒相對的時候,纔有了爆發的地方,但是卻沒有爆發的力氣了。
秦斯垂在兩側的手攥緊了。
“不是我逼死你,是你也要逼死我,當初聽話走的遠遠的重新開始生活不好嗎,爲什麼不死心的還要湊上來。”
“現在這樣的結果,不光是我導致的,也是有你的不死心,唐枳。”
秦斯的聲音沙啞的厲害,一字一句的說道。
沉痛無奈,還有幾分的埋怨和後悔。
“你後悔遇到我?”
我本來要回答他的問題的,但是神使鬼差的看着他的眼睛,反而是這麼問道。
“是,很後悔。”
許久,他說。
得到這種答案,我竟然沒想象中的那麼憤怒。
準備揚起的手臂,都攥好的拳頭,都沒揮起來。
之前我像是個瘋子一樣的糾纏他,喋喋不休的,但是現在卻安靜到詭異。
大概是長大了,也大概是終於的被現實弄的認清楚了現在的處境。
我炊煙笑了笑。
“那是不是該爲了這段孽緣慶祝,慶祝你我的相遇,也活該我們現在都不得安生。”
我手臂微微的揚起,試圖抓住空氣,但是都落了空。
一輛車帶着尖銳的聲音,驟然的停在我的身邊。
黑色的低奢的商務車。
光是看着那車牌就知道是誰了。
車窗沒搖下來,除了剛纔那尖銳的生意,這輛車就是這麼安靜的停在這邊。
秦琅鈞,還是來了。
我絲毫不震驚他來的很快。
我甚至都清楚,他在 我身邊安插隨時彙報的眼線。
這一次,這些眼線的彙報速度可不是多麼的快。
秦斯大概也知道是誰來了,但是看向我時候帶着的厭惡和恨意,卻沒消失。
這種恨意,幾乎是到達了讓我當場去世的程度。
他恨我,甚至希望我從來沒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只是那一瞬間,我好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質疑和孤獨,這種感覺不是多麼的舒服,把我籠罩的嚴嚴實實的,逃脫不得。
“離開吧。”
秦斯的嘴脣動了動,說道。
那倦怠的聲音裡帶着懇求。
這不是他第一次這麼懇請,但是這一次卻是比以往的情緒都重的多。
“不可能的,秦斯。”
我往前靠近了幾步,眼角的餘光看向旁邊的車子,嘴脣往上扯動了幾下,在秦斯不經意的時候,給他一個擁抱。
他下意識的要掙脫開我。
我在他耳邊說道:“沒有退路了,除非你死或者我死,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這是個死局,沒有別的辦法了。”
說完,在秦斯掙脫開之前,我就往後倒退幾步,側頭對着他笑了笑。
然後從容的走到車那邊,打開副駕駛坐進去。
的確是秦琅鈞。
他身上穿着的同樣是暮氣沉沉的暗色衣服,一言未發,甚至看都沒看我。
整個狹窄的車內都有一股的壓抑的氣息。
比爆發的火山都更要可怕,因爲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的轟然炸開。
車子沒任何的停頓,直接開走了。
從秦斯的身邊過去。
過去的時候,我還微微的側頭看向窗戶外邊。
秦斯的臉繃緊的厲害,咬肌都繃的死死的,那張本來是溫潤的臉上,覆滿了陰沉濃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