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鈞進來。
大概是藥性還沒消散,整個人都有種疲憊的倦容。
從外邊進來。
溫濘剛纔臉上的猙獰,也都沒了。
就像是京劇變臉一樣,很快的換上了委屈到不行的表情。
那雙眼裡涌上一層的淚水,還沒掉下來,只是在邊上不停地打轉。
可不管秦琅鈞是不是來了,都沒任何的用處。
我從拿到安勳給我的東西開始,就很清楚,安勳這次不是什麼臨時起意,是很久之前就籌劃好的。
不然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步步爲營。
一步步的格外有節奏,短短的時間內,就完成了該做的部署。
並且已經是成爲定局了,誰來都沒用處了。
內部的矛盾自然是內部解決。
這邊來的賓客早早的就被請走了,可是現場照舊是沒控制的了多少。
依舊是亂作一團。
秦琅鈞一步步穩穩的進來,身上都帶着一種壓抑的凌厲。
比我更早發現他的是秦老爺子,秦老爺子原本是被攙扶着暫時的離開的,可在看到進來的人的時候,又重新的折回來了。
氣的怒聲的大罵。
“你看看折騰出來的事情,我都說了娶妻當娶賢,你看看你找的是什麼,非要秦家整個全部的破產了才甘心,是不是?!”
“你說說看,現在怎麼辦,把整個秦家都拱手送給一個女人禍害,你就開心了,就覺得高興了?秦家這麼多年養活你,就是爲了讓你來玩笑的?”
秦老爺子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哪怕是原先動怒,也不至於是真的傷筋動骨的生氣。
可是這次的柺杖都狠狠地扔出去。
柺杖擦着秦琅鈞的胳膊過去,然後重重的砸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來。
哪怕那柺杖直直的扔過來的時候,秦琅鈞的身體也是一動沒動。
依舊是平穩的視線,但是那有些沒散去睏倦的臉上,還是有些沉冷。
那種沉沉涼薄的氣質,似乎是與生俱來的。
“這些事情我會處理。”
他的聲音平靜。
跟這樣的嘈雜的場合比較起來,格格不入。
秦老爺子說了一大串的話,但是到了秦琅鈞這邊,只有一句迴應。
很顯然,秦老爺子不是很滿意。
並且這樣的怒火發泄不出來,他的臉色更是黑沉的厲害。
“處理,你拿什麼處理,現在罪魁禍首就在這邊,你說怎麼處理,你來處理!我看着!”
秦老爺子的情緒幾乎是到達了控制不住的程度。
本來就蒼老低沉的嗓音,現在因爲這種的怒吼,變的更加的沙啞濃濃。
幾乎是破了音了。
整個身體都微微的佝僂着,在不停地顫抖,那像是樹皮一樣的手,也是在指着我這邊,臉上的厭惡絲毫不加遮掩。
做完了這樣的事情,我心裡反而是更加的平靜下來。
好像是終於踏出了這一步,終於做了原先不敢做的事情,也是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心裡邊半點的情緒都沒有,安靜祥和到詭異。
在秦老爺子怒吼,在不停地怒罵的看着我的時候,我也是平靜的看着他。
沒有故意挑釁,也沒有和原先那樣帶着囂張和張揚,而是很簡單沒情緒的看着他。
好像他指着的,他說的根本不是我,我只是個旁觀者而已。
“怎麼辦啊,現在怎麼辦啊,真的毀了。”
溫濘低聲的說道。
聲音沙啞帶着顫抖,整個身體也恰到好處的在顫抖。
就連我,在觀察她的時候,也真的很難分辨,溫濘是真的束手無策了,還是裝出來的。
“怎麼辦啊?”
剛纔還一直都是小聲的像是自言自語的啜泣,緊跟着,溫濘突然的擡頭,帶着足夠的爆發性,聲音也是帶着哭腔。
兩隻眼裡全是淚水,委屈害怕的看着秦琅鈞那邊,上前幾步,手也是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臂,說道:“怎麼辦啊,現在,是不是完了,爲了這個我籌劃了那麼久,是不是全廢了?”
這聲音委屈的,甚至讓我聽了都覺得忍不住的要憐惜。
當然也帶着幾分的雞皮疙瘩。
女人最容易判斷的出來誰是綠茶婊,並且本能的就對這樣的矯揉造作的存在着一種天生的敵對。
現在我同樣也是不可避免。
不光是覺得有些惡寒,甚至還覺得厭惡。
厭惡這種虛僞,厭惡這種整天的僞裝。
並且最厭惡的是,偏偏這種僞裝,還是真的會起到作用。
秦琅鈞的視線看向我,那黑濃的眸子。
似乎在等着我的解釋。
我也看着他,身體不自覺的繃緊了。
想裝出不在意的揚起嘴脣,但是這麼簡單的動作,卻也是做不到。
“誰讓你這麼做的?”
秦琅鈞終於開口。
他的視線從進來的時候,就落在我身上了。
甚至這樣的問話,都自帶一種冷意。
沉冷的聲音成功的讓氣氛都冷下來了。
我不想解釋,也不想爭執,只是對着他說:“我自己想做的,沒人讓我做什麼。”
這的確也是差不多這樣。
“琅鈞?”
溫濘小心翼翼的拉着他的胳膊,像是個掛件一樣,就差整個人貼到他的身上去了。
聲音都沙啞的不成樣子了。
“現在怎麼辦啊,這計劃毀了,溫家就徹底的毀掉了。”
溫濘的眼眶通紅。
這話裡,我相信有百分之六十還是真的。
畢竟這個計劃如果成功的話,溫家定然會真的重新的登上巔峰。
可是現在在馬上登上巔峰的時候失敗了,這樣的憋屈,溫濘怎麼會忍得住。
大概殺了我的心思都有了。
“爲什麼這麼做啊,我不記得哪裡招惹過你啊。”溫濘緊接着悲憤的看向我,語氣帶着幾分的質問。
可是手還是緊緊的抓着秦琅鈞的胳膊。
這樣下意識的親暱的動作,幾乎是狠狠地刺痛了我的眼睛。
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婊。
“你覺得呢,你覺得一邊高喊着純潔無瑕,一邊還做着婊的事情,這樣纔是理所當然的嗎,那這麼說來的話,我這麼做,不也是應該的嗎。”
“這些事情誰分的清楚對錯呢,至少比較起來,我寧願喜惡都外露,也不願意跟你那樣,真讓人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