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沒多久就終止了。
秦琅鈞的出現,就是這話題的結束。
可溫濘似乎不是多麼坐以待斃的人,雖然說的話不多,可視線卻總是落在他的身上。
最終才嘆息了一句,說道:“你非要這樣嗎?”
“現在給我的報應還不夠嗎,還是說非要溫家沒了纔可以。”
柔緩帶着幾分的疲倦,她垂眼的樣子,都比西子捧心更加的讓人揪心。
卻沒得到迴應。
我揪起來的心臟,不但是沒落下,反而比之前更是緊繃了幾分。
秦琅鈞的態度沒多少的變化,還是和之前一樣,讓我覺得心裡微微的鬆了幾分。
可卻也是不得不承認。
哪怕溫濘做過最糟糕的事情,甚至做過背叛的事情,我卻不得不承認,她對於秦琅鈞,依舊還是有些影響的。
秦老爺子刻意找來的說客,基本也都是在剛張開嘴的時候就落了下乘。
幾乎每個都是被三言兩語的給譏諷回去的。
臉色都着實好不到哪裡去,卻沒幾個真的敢鬧翻了臉的。
畢竟現在秦家算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而靠的就是秦琅鈞帶起來的秦氏。
誰都不會傻的去動這搖錢樹。
可是不代表着這些人的念頭不會打到我的身上來。
似乎是因爲各個戰敗,也似乎是因爲壓根沒能如願,原本坐在那邊繃緊臉嚴肅的秦老爺子,現在情況也不是多麼的好。
咳嗽似乎很嚴重,嚴重到整個身體微微的佝僂起來。
似乎支撐的那股力量消失了,原本堅硬的像是擊不垮的脊樑骨,也都是彎曲了下去。
我仰頭看着身邊的人。
秦琅鈞的面色雖然是淡淡的沒表情的,可是眼眸中的深邃,卻比之前濃沉的多。
他的薄脣抿緊了,一字未說,身上的氣勢都是足夠的沉沉。
有種壓抑的氣息。
大概因爲剛纔的吃癟,也或者是現在這種陰鬱的氣息,倒是安靜了下來,沒幾個人不長眼的湊上來,繼續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
他現在的情緒,和之前我見過的那幾次差不多。
基本都是秦家內部出問題的時候,才露出的情緒。
有煩躁和排斥,但是同樣的也有幾分別樣的情緒。
畢竟秦家的人無論怎麼說都是他的親人,無論怎麼說,都是他之前曾經渴望的想要得到的親情。
只可惜利益驅使下,很少有幾個是真心實意的。
“其實沒必要因爲這個吵翻了。”
我的手彎曲蜷縮着,蜷在他的手心裡。
眼睛微微的睜大,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說道。
他的手很冷,每個手指尖似乎都是帶着無盡的寒意,薄脣也是冰涼,像是在天寒地凍中才走出來。
“我給你的不僅僅是這個身份。”
他說。
沒別的話了,只是這麼一句。
我卻莫名的懂了剩下的意思。
就像是他最開始隨意說的那一句承諾一樣,他給的從來都不是一個空架子的身份,更是該有的一併而來的承認和尊重。
若是之前的我,只怕會有一種天降橫財不可思議的感覺。
可現在,溫濘兩個字死死的壓在我的心臟上。
我沒敢問,若是有了變數會如何。
只是突然之間,孑然一身勇的我,也似乎是有了害怕的情緒。
但是這種擔憂我沒說出口。
溫濘有自己的手段,達到目的。
但是我同樣也是有自保的王牌,最壞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兩頭空,我什麼都得不到,她照樣是什麼都得不到。
兩敗俱傷。
“你爲什麼要勾.引我小叔叔?”
我裙襬突然被拉住,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
低頭就看到一個穿着小號西裝的小男孩,鼓着腮幫子,一臉正經的跟我說道。
那稚嫩的臉上儘量的做出來嚴肅和痛心疾首的表情,可卻格外的有種違和感。
“你是不是狐狸精,專門來騙我小叔叔的,你是個壞女人!”
那個小男孩更用力的拉拽了幾下,稚嫩的聲音也是比較的高。
語氣帶着憤憤,小眉頭也是狠狠地皺着。
乾淨澄澈的葡萄一般黑的眼珠,一直看着我。
我失笑了一下,蹲下身跟他齊平看着他。
倒是沒多少的情緒。
一個小孩子是決計說不出來這樣的話的,那麼剩下的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就是大人說的了。
我才伸出手,就被他打開。
小孩子的手勁不算是很大,可卻也把我的手背打紅了。
“誰教你說這些的?”
秦琅鈞聲音沉了幾分,彎腰說道。
大概是這種氣勢壓迫的原因,本來還怒鼓鼓的小男孩,縮着脖子,像是個鵪鶉一樣,小小的身體甚至都在哆嗦,死活不說話。
嘴巴也是閉的嚴嚴實實的。
只是眼珠子再不停的轉悠。
像是不甘心,不服氣,還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看樣子,也不是多麼喜歡我。
“道歉。”
秦琅鈞說。
伸手架在那男孩的腋窩下,把他給帶起來。
眸子更是冷涼,臉上沒絲毫的情緒,一字一句的說道。
沉涼的聲音,讓人不由的生出一股的寒意。
這不是開玩笑的語氣。
這種語氣讓大人聽了,後背都得跟着起一層的雞皮疙瘩,更別提小孩子了。
轉眼間,那小孩子的眼珠裡就蒙上了一層的霧水。
委屈巴巴的癟嘴,卻是死活不說話。
秦琅鈞的聲音比剛纔還沉了幾分,再度的重複剛纔的話。
被放在地上的小男孩,纔不情不願的看着我,很小聲的說:“對,對不起。”
說完,嘴巴一癟,哇的一聲就哭了。
胖乎乎的小手不停地擦着臉,抽抽搭搭的說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不想小叔叔結婚。”
哽咽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小奶聲聽的人心都碎了。
我拿出紙巾,給他擦拭了幾下臉。
擦乾淨了,他才雙手背在身後,看着很不好意思的樣子,扭扭捏捏的,嘴巴迅速的張合,聲音很小的說了個謝謝,就轉頭跑了。
我哭笑不得的起身,可那小孩子早就像是一個炮彈,消失的不見了蹤影。
起身的時候,對上了另外一邊溫濘的視線,她對着我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