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醫一聽太后已是主動發問了,便知有戲,說出了蔡天生一開始便教於自己的說辭。
“你說蔡天生?”太后一聽,果然當即否定,“哀家不允!這蔡天生何許人人哀家自是清楚不過,皇兒的性命豈能兒戲,讓她一介女流前來爲我皇兒治病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見太后已是瀕臨暴怒,薛太醫自然也就不敢多話了,便再也不提此事,只裝作爲皇上把脈,後又找了個託詞就離開了。
沒有辦成蔡天生吩咐之事,他的內心也是忐忑,找到天生與她說明情況之後,天生卻絲毫不着急,竟也沒有怪罪於他,便讓他離了去。
素手捻起藥屜之中的甘草葉丟進初心面前的藥碾之中,並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傻丫頭,藥杵拿穩了好好磨。”
初心點了點頭,自從小姐出事後,便如同換了個人一般,但不得不說,現在的小姐待她真的很好,但做其他事情之時卻又狠戾非常,不知哪個纔是真正的她呢……
不過兩日,那天幸存的那名黑衣人便又再次找上了門來,天生將他帶至角落,不欲讓初心看見。
“姑娘,我話已帶到,能否將解藥給我。”那天身着黑衣,且面覆黑巾,看不見他的長相。今日白天看來倒是個老實之人,他自從回去之後便懼怕這毒藥再次發作,整日不得安寧,實在是忍無可忍,只能前來找了天生。
天生一笑,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且在此等我,我去拿解藥與你。”
那人連忙點頭,嘴中不住地道着謝,直到天生已經走出視線老遠,仍是念叨個不停,現在看來,倒是與癔症有些相似了。
不過一會兒,天生便拿着一個青花瓷小罐前來,將藥瓶交給他之後,只看着他不說話。
那人剛拿到藥瓶便如同瘋了一般迫不及待地拔出了紅布塞子丟在一旁,顫顫巍巍地倒出一粒黑色小藥丸來吞了下去,接着便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但還未盡,笑容卻已是凝固在了臉上,他不禁露出一副無法置信的表情看着天生,擡起胳膊指着她的臉龐,但嘴中卻是再也不能言語了。
天生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着他的臉漸漸糾成一團,表情愈發猙獰可怖,不住地摳着自己的喉嚨,彷彿那處有很多細小的蟲子在蠕動,使他其癢無比。
“要怪只怪你太不知足,這世上哪裡來的什麼延緩毒性的藥,嚇唬你的罷了。”她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一個生命在爲了存活下來不住地掙扎,卻面無表情,絲毫不爲所動,“若不是你自己太蠢,如今看樣子倒是要瘋了,留着你的命倒是個危險了。”
接着她拿出一隻小黑瓶在已經沒有生氣的屍體之上,從裡面倒出碧色的液體,不一會兒那屍體便消失殆盡,只化作縷縷白煙,哪裡還能想象到方纔發生的這一切。
“來世若是投了胎,可別再像今天這般沒腦子了。”她冷哼,隨即又恢復了恬淡如初的表情,彷彿根本沒有這回事一般地走向了仍在認認真真把玩着藥碾子的初心。
“小姐,這藥桂與以前我們院子裡的掛花又什麼不同?”初心翻看着手上的幹藥材,默唸着小姐教了她的這些藥材名,真不知道這麼多種類,小姐是怎麼一看就能分辨得出來的,難道是自己果真太笨了。
蔡天生淡笑如虹:“自然是不同的,這藥桂……”
一句話未說完,門外卻是慌慌張張地跑來一個宮女。
“姑娘……求姑娘快去看看我們娘娘。”她的臉上有着明顯的指痕,一看便知是被掌了嘴了,要不也不會跑得這般上氣不接下氣的。
這薛貴妃終於是按捺不住來請了自己了,早在那日她便已經留了一手,說是彩蛛毒,不過是故意引她誤入歧途罷了,此毒其實名喚生止,症狀與彩蛛毒極爲相似,但解藥的方子卻是相差甚遠,若是當作彩蛛毒來醫治,必是毒上加毒的。
來到薛貴妃處之時,院中已然是哭罵聲一片,門外候着的侍人見蔡天生來了,連忙將她引了進去。
剛踏進內院之門,便看見薛貴妃朝着一個跪在地上的宮女扔去一隻彩釉花瓶,雖說沒有扔準,但仍是將地上的人驚嚇得直哆嗦。
“民女參見貴妃娘娘。”蔡天生面無表情地走進來服了服身子,權當是行了禮了。
薛貴妃一見到蔡天生,立時兩眼放光地奔了過來,抓住天生的力道也是異常的大,竟將她抓得都有些疼了。
“天生,天生,你有辦法治我的臉的對不對。”說到激動之處,不由地搖晃着天生的雙肩,“對不對!快治好我的臉!”
蔡天生拂開她握得異常緊的手,心中不由暗笑,這一切,似乎有條不紊地進行着,與自己當初計劃的一模一樣呢。
再看薛貴妃,原本只是一兩顆突起的痘痘的臉,而今卻是已經生出了連在一起的塊狀瘡疤,將原本雪白的臉龐映襯得黑黝黝的,實在是倒胃口,雖說現今端木傾城仍躺在寢宮,但薛貴妃這模樣,走在這宮中也不免遭人笑話。
自古女人最在乎的怕都是這張臉了,如今她已是接近毀容,怎麼能夠不慌亂不害怕。
“太后駕到——”正膠着着,外面太監尖細的聲音無疑給了屋內的人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