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易凡自然看見兩人之間的互動,他還在納悶,隨後,忽略不計,“你找我?”
陸開誠冷笑,“你覺得呢?”
譚月月又是用力一擰,“也不是這句,你能不能認真一點。”
陸開誠沒說話也沒看她,胳膊火辣辣的疼,他終於說到正題,弄的喬易凡措手不及。
他說,“對不起,這麼多年來,一直對你比較怨恨,因爲在我的印象裡,是你和喬宇凡搶走了我的母親,所以,我對喬家一直都是非常的仇視,也對你做了很多不可饒恕的事情,我今天正式在這裡跟你道歉,以前的事情隨風飄逝,我們誰也不要再提,我也不會再繼續傷害你,希望你可以原諒。”
喬易凡整個一震驚,根本沒想到他會說這些,以他高高在上,大總裁的身份,什麼時候會給別人道歉了,而且還是他的情敵?如果不是白日做夢,那就是他產生幻覺了?
喬易凡拍拍腦袋眼前的一幕還是沒有消失,他就沉聲問,“你剛纔,是在跟我道歉?”
“是。”他不假思索。
譚月月總算是鬆了口氣,她總算是讓他們兩兄弟之前的情感得到緩和。
不要再恨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比親情更難能可貴?
喬易凡發現自己得到他的道歉以後並沒有很開心,也沒有很怨恨,那些仇恨,早就在喬傳貴說出真相的那一刻瓦解了,他認爲,是喬家毀了陸開誠的幸福,他恨得理所當然,他的確欠他。
於是,喬易凡也什麼都不在意了,順着臺階下,“既然你今天都道歉了,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原諒,無論我們曾經發生過什麼,我都原諒你,我只希望你可以對月月好一些,幫她走出這件事情,我更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調查當年的事情,查清楚,哪怕真相就是我們所知道的那樣,也比從別人口中聽來的強。”
陸開誠卻是眯眼,心裡頭因爲他的這句原諒還是好受了一些,他沒想和喬易凡道歉,雖然知道自己做錯了,可是也不曾想給誰低頭,但是今天他竟然覺得低頭也不是什麼難事,尤其是在恨了這麼多年的喬易凡面前。
他忽然覺得,自己不該恨,不該荒唐的折磨他,畢竟再如何,他們之前還連着一層血脈,即使,他從來不承認,即使,今天的道歉,是因爲譚月月。
他心裡對喬易凡的看法也已悄悄改變。
“你什麼意思?”
喬易凡這回認真看他,“我不想,真相是月月和你我是親生兄妹,你明白?”
陸開誠皺眉,他當然明白,比起喬易凡,他更不想發生這樣的事,念念,還有她現在肚子裡的孩子,都是他的孩子,他一個也不想失去,更不想失去譚月月。
“好,我幫你,這件事情,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兄弟之間的感情緩和,譚月月總算是鬆了口氣,她沒去管他們說什麼,他們要去查,那就去查,她也希望結果和想象中的不一樣,她不想和陸開誠分開,真的,一點兒也不想。
陸開誠在這一瞬間滿血復活,但他故意冷落她,甚至連一秒的目光都不願在她身上停留,他怕看見最終的結果,現在最好的做法,是遠離她,讓她安心
的養胎,即使是惡果,他也要她生下來。
譚月月回到醫院,拉着陸開誠一起,她知道這也是陸開誠的母親,她想讓藍心若好好看看他,看看失去的這一雙兒女。
卻在進病房的那一瞬間,聽見,醫生的焦急的喊叫聲,“不好了,三十六牀病人,心臟停止跳動,生命體徵在逐漸消失,快點,準備手術室,進行搶救,快!”
譚月月呆住,三十六牀不正是藍心若的病房?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只是出去了一趟,藍心若心臟竟然會停止跳動……
她呆在門口,護士推着病牀飛快跑出,喬傳貴木訥的跟在後頭,眼神渙散。
喬易凡聽見這個消息,驚呆了,忙衝上去,搖着昏迷中的藍心若,“媽,媽,你醒醒,你快醒醒,你這是怎麼了!”
他的叫喊聲還沒有落下,已經被護士拉開,隨後,藍心若被推進手術室,“請家屬止步。”
喬易凡想瘋了一樣,捉住護士的手,淚水沾溼手背,他乞求道,“你們一定要救活她,拜託你們,一定要她平安的出來,求你了。”
護士安穩住他的情緒,“你放心,我們會盡力。”
說完,已經閃身進了手術室。
情況變得危機。
喬傳貴沿着走廊邊緣慢慢往前走,與之前一樣,重新走到手術室前,距離上一場手術結束,還不到三個小時,她又一次病危,被推進去。
他該說這個女人命好,還是命不好。
命好的是,她清醒的時候,終於看見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兒,命不好的是,她還沒來得及和女兒相認,就又再次病危。
喬易凡又一次抓住喬傳貴的衣領,此時此刻,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他叫嚷,“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媽怎麼會又昏迷,整個病房剛纔只有你跟她,你對她做了什麼,做了什麼!”
喬傳貴閉上眼睛,他剛纔做了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簡單的對視,兩秒鐘以後,她就像是瘋了一樣,大吵大鬧,還嚷着要殺人,他剛把刀給她遞過去,她就已經再次昏迷。
是她不殺他,這次真的不能怪他。
喬傳貴微笑,“兒子,你恨我,你媽也恨我,陸正義更恨我,我活的是不是有點太過悽慘了?”
喬易凡狠狠給了他右臉一拳,“不慘,你不慘,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你慘什麼,天底下比你慘的人多了去了。”
“是啊,我不慘,至少我陪伴她幾十年,聽了幾十年的正義,以另一個人的身份,陪她走過了大半個人生,確實,足夠了。”
譚月月還立在病房門口,陸開誠站在她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站着,沒有人動彈,她還陷在醫生的那句病危裡,沒聽見喬傳貴的所言所語。
當然,陸開誠也聽見了。
他眯眯眼睛,最恨的那女人進了手術室,他原本應該開心的,可心情怎麼變得越來越沉重?
他不知道,看見譚月月失魂落魄的模樣,下意識就想陪伴在她身旁。
譚月月確實是失魂落魄,她想,如果藍心若死了該怎麼辦,這事情是不是永遠成了定局。
好半天她才從重重
憂傷中回過神,拉住陸開誠的衣角。
她晃神,沒忘記他們之間角色的轉變。
她問,“陸開誠,你恨她嗎?”
陸開誠不可否認,攥拳,“是。”
“爲什麼?只是因爲她後來改嫁了?”
“她害死了我的父親,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我父親就對我說,我的母親是全世界最殘忍的女人,他要我永遠記住她的名字。”
“然後呢,他就死了?”
“對,突如其來的車禍帶走了他的生命。”
譚月月嘆氣,“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或許只是一場誤會,她也和我們一樣無辜,當年的事情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可我相信,她竟然是我們的母親,她就一定不會太壞。”
陸開誠不解的看她,聽出她的畫外音,“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想你以後一定會明白。”
“譚月月,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卻已經閉了嘴,什麼都不再說,她想等到藍心若清醒的那一天,讓她親口對陸開誠解釋,她想,她該化解陸開誠心底所有的仇恨,即使再難過,也該放下了。
這是她身爲他的妻子,和妹妹,唯一能做的事情。
譚月月忽然覺得很嘲諷,她問,“陸開誠,你現在對我們關係的定位是什麼?”
陸開誠眯眼,不假思索,“陌生人。”
好一個陌生人,好到極致的三個字。
譚月月沒再說話,故意遠離他,她和喬易凡坐在一起,等着手術結果,藍心若是死是活,全看天意。
她不想她死,她還等着真相出爐的那天,而且,她難得出現的母親,她不想還沒來得及相認,就已經失去。
手術進行了很長時間,長到陸開誠已經不耐煩轉身離去,他不在乎這個女人的死活,離開那是遲早得事。
譚月月遠遠望着他的背影,心底無限淒涼,他們,真的變成了陌生人,是連一句告別都沒有的陌生人。
可惜,她還懷着這個陌生人的孩子……
喬易凡摸摸她的腦袋,和藹,“怎麼,很難過嗎?”
她搖頭,“我沒有。”
“沒有?還說沒有,瞧瞧這嘴,都快撇成一條直線了。”
譚月月下意識摸摸嘴巴,然後,搖頭搖的更加瘋狂,“我真的沒有……我只是,只是,在擔心藍阿姨罷了。”
“放心,我媽她不會有事。”她不可能放下剛見面沒多久的女兒。
最後又是半個小時過去,醫生總算是從手術室裡出來,他很冷靜的宣佈,病人大腦皮層受到很嚴重的刺激,加上她的精神狀況,現在已經成爲植物人,能醒來的機率非常小。
喬易凡聽完,差點沒發飆,“醫生,怎麼會這樣,我媽剛纔還好好的,怎麼現在突然就成植物人了?”
醫生拍拍他的肩膀,狀似安慰,“我們也不知道,你們家屬之間發生的事情,和我們醫生無關。”
說完,他已經離去。
喬易凡的目光落在喬傳貴身上,那是一種帶着深深恨意的眼神,恨不得真的就把他給亂棍打死,丟出去喂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