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沒有辦法選擇父母,也沒有辦法選擇性別,這是先天就決定的,但人可以在後天選擇很多東西,比如選擇一項關鍵技能,這絕對可以保命的。
我最初見到心蘭二姐的身法時,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但當我嚎啕着躲避各種暗器時,我的心更加強烈的呼喚了。
事情是發生在我們回京的路上,我萬萬沒有想到西門弘燁以及皇后娘娘會對我如此的關照,不但給我單獨按排了一輛馬車,還是緊緊挨在皇后娘娘的鳳攆之後的。
所謂的馬車豪華之程度一點不亞於我當年坐的卡迪拉克,裡面真是樣樣東西俱全,其寬敞程度不算左右邊角牆體距離,也有兩米乘兩米有餘。
在這般舒適的馬車裡前行,若不是我心中有事,我定安享這難得的浮生半日閒。
一旁小喜鵲正拿着個花簍擺弄着針線,繡的是一副海棠圖,有幾針她總是繡得不好,拆了繡繡了拆,折騰了好幾次。
“你試着挑下線,從這處下針,扭一下!”我指着旁邊的空白處,小喜鵲很有些懷疑地看了我一眼,這不怪她,我在誰眼裡都不像是個會針線的,但誰叫我曾經有一個會針線的好朋友呢,他不但會,且手藝還是天下無雙。
想起小江,我有些黯然,那個因爲喜歡我,肯爲我送命的男人,我的心忍不住地抽在一起,痛得一串顫慄。
這時小喜鵲推了我一下,“姑娘,你怎麼了,臉色突然這麼白?”
“沒……沒有,想起以前一位故人,”我低頭去看時,小喜鵲已經按我說的方法勾出幾針,繡了幾片綠絲線了,她見我看,還在我面前顯擺了一下,“姑娘你看,我繡上了呢,你說的方法真管用。”
“不是我說的,是看我朋友繡時我學的。”
當時只是瞄一眼,我這個人除了對道路不敏感,其它東西不敢說過目不望,也差不了多少。
小江第一次送我荷包時,我不相信那是他繡的,他急得不行,當場給我表演了一次,我的眼睛直得三天沒有轉過圈來,其震驚程度和我見到淑郡主的大光頭有一比。
“姑娘的朋友一定是心靈手巧!”小喜鵲說這話時,眉眼間像是有什麼東西快速跳動,最後長睫垂了下去,好像很失落的樣子。
我雖說披着少女的外皮,但其實已經是少婦的內囊了,至於思想,嗯嗯,兩世加起來,我都快要到奶奶級的了,我很難理解少女心思,也不知道小喜鵲這副樣子,我該問什麼,只得岔開話題,“我們這樣走,要走多久?”
“大約十天左右吧!”
古代的行進速度是慢啊,何況是這種大批隊伍前行的,這還得託了心蘭削了淑郡主的頭髮,皇后娘娘藉此機由弄去了幾位正經主子,嚴重縮短了馬車隊伍,否則……,真不知道猴年馬月啊!
西門弘燁並不在我們的隊伍之中,我估計
那天他見完我,就提前起程了,繼位這種事,當然是先下手爲強,他肯定不能和女眷們一起磨蹭十幾天的。
寧斐然也不知去了哪裡,官方的說法是他已經起程回大印了,但我覺得他出來一趟,絕不會這麼輕易走的。
不知道寒月笙會不會在西門弘燁登基之路上,拋出點什麼障礙,他和寧斐然之間的合作,到底圖什麼利呢?
我偎在車箱角落裡,想着那兩批救我的人,不知道會在哪個路段動手,但願他們不要撞在一起啊,要不以我的糊塗記性,我很容易選錯方陣的。
一大早起程,我嚴重睡眠不足,糾結了一會兒就打起瞌睡來,半睡半醒間,覺得小喜鵲體貼地給我披了條毯子,我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句‘謝謝’,話音還未落呢,車廂就劇烈的震顫起來。
再豪華的馬車也經不住這樣的折騰,我只覺得好像騰雲架霧了一般,車內所有的東西隨着震顫搖晃起來,我剛披上毛毯的身子也毫無意外地從一角滾動到了另一角,頭重重地撞在了隨我一起翻騰過來的小桌子上。
幸好桌子凌角都用厚布包裹上了,我的頭撞上去後,纔沒有覺得太疼,我用手勉強撐住車牆壁,大嚷着,“怎麼了,這是怎麼了,地震還是泥石流啊?”
我直覺不應是原定的那兩批人動手了,這纔出了行宮不到五十里,怎麼可能這麼快動手,而且……現在還是大白天好不好啊?
“姑娘莫怕,奴婢去看一眼!”
小喜鵲比我能強一點,出事之前她必竟是坐着的,在搖晃減輕一點,其實只是我們適應了這種搖晃,她掀開了車窗簾子,還未來得及看呢,一隻冷箭已經射了進來。
“我去,快關上,不用看了,我們老實呆着吧!”
眼見着那隻冷箭從我的頭頂上‘嗖’的一下子穿過,我哀叫起來,這是來救我的還是來滅我的口的啊?該不會是還有第三批人在打我的主意吧!
“姑娘,好像是有賊人來襲!”
小喜鵲用詞太不精準了,這哪裡是好像,這分明就是啊,我拖着她有手,往車廂一角縮着,“躲,躲起來啊!”
外面總還有大批守衛的士兵,而且我的馬車離皇后娘娘的最近,護衛們應該會顧及得到吧。
我忘記了有利有弊這一說,就因爲我離皇后娘娘的馬車近,我被襲擊的頻率也會高過其它的馬車。
這一陣騷亂下來,我的馬車被紮成刺蝟蝟了,我終於明白爲什麼悅官妖會給我按排這麼堅固的馬車,連馬車簾子都是用特殊材質做成的,箭都射不透。
這場騷亂持續了二十幾分鍾吧,很快被平定下來,等我和小喜鵲雙雙從錦被裡探出頭來,悅官妖剛好掀開簾子。
他還是那副沒有禮貌的樣子,進女人的車攆不敲門不知語,涼薄的妖孽臉面無表情,下通告一般,“剛纔是亂黨
作亂,已經被剿滅,隊伍接着前行。”
說完,都沒等我回他一句,直接放下簾子,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沒過五分鐘,馬車再次動了起來,緩緩行駛。
我徹底無語了。
我覺得我的腦子就是屬豬的,我怎麼忘記了,皇后娘娘這行人目標如此顯眼,多半是爲了西門弘燁那路暗道人馬吸引璃雲國那些阻擋他們登基的勢力的。
我之前在盤算幕後主人和寧斐然會來截持隊伍的時候,怎麼就把璃雲國這支本土生力軍給忘記了呢?
隨後我馬上意識到了忘記這支隊伍的後果有多麼慘重,行程三天之中,我們的隊伍統共被襲擊了十幾次,不分早晚地出現啊。
搞到最後,馬車只要出現大幅度的顛簸,我就拉着小喜鵲往錦被裡鑽,快成條件反射了。
我覺得如果我們的隊伍有幸能到璃雲國的京城後,我的馬車拆了外面的擋板就可以做淋浴用了,——密密麻麻的都是眼啊。
行進的第四天早上,我忍不住問:“小喜鵲,一半的路程走過了嗎?”
臨出行宮之前,小喜鵲和我講過去璃雲國的路線,按她的說法這次出行怕多生意外,所以路線肯定是現走現訂,但基本確定的路線有三條,她拿着地圖畫長蛇陣似的畫了幾圈,我不出意外的一條沒有記住。
“沒有,姑娘,三分之一還沒有走到呢!”
小喜鵲很認真地說完,我幾乎厥倒了。
我真是多慮了,我早知會發生這麼多場襲擊,我還盤算什麼是和寧斐然的人走還是和幕後主人的人走,我能活着等到任何一夥人出現,都是不易的啊。
這第四天是不錯的日子,這一天都沒有遇到襲擊,因爲這一天走的路都是一馬平川的,連個能設埋伏點的地方都沒有,晚上住的也不是郊野別棧,而是一座不算小的縣城官驛。總算迎來了平靜正常的一天,我可以放心洗個澡了。
“小喜鵲,多放香薰、乾花瓣,咱們這不夠用,你去皇后娘娘那兒要!”
我跟着皇后娘娘這一路受了多少委屈了,用她一點沐浴用品算不得什麼,她應該不會計較的。
“嗯,嗯,姑娘,你放心好了,一定讓你滿意!”
小喜鵲悅耳的心音,聽得我十分舒心,脫去外衣,換上內服,就準備進浴盆了。
手指搭在衣釦間時,覺得好像有股子陰風掃過,探頭探腦地望去,又沒見到什麼可疑之處,這屋子本來就不大,除了屏風隔着做浴間外,其它處一覽無餘。
我愣了愣,確保萬無一失,一點點湊到了窗口,扒開窗戶露一條小縫,向外看了看。
外面一隊侍衛剛好走過,小院裡十步一個崗,很是安全,我確定自己是多心了。這幾天被連翻的襲擊嚇得草木皆兵了。我必須泡個熱水澡,抓緊時間補一覺了,阿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