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和她的寶貝兒子西門弘燁一樣,都是個不靠譜的,見目的達到就帶着那個叫悅官的紅衣男子以及一干侍衛僕從,起架離開了。留下個西門弘燁,對我虎視眈眈。
在西門弘燁如刀鋒冷劍般的目光下,我也漸漸淡定不起來了,“有話你就說!”我急吼吼地衝他喊完,他只是白了我一眼,側身坐到了榻邊,不在看我。
“你怎麼了?發什麼脾氣?”我蹭到他的身邊坐下,一把攬過他的小肩膀,直視着他怒火沖沖望向我的眼睛,我們兩個人眼神交錯,整個就是噼裡啪啦,電光四閃。
“你明知道我爲了什麼生氣!”西門弘燁雪白的牙齒像某種小獸樣,咬在脣邊,兇狠狠地看着我,“你和我母后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啊,我不是都告訴你了嗎?”我心虛的很,握拳堅持着,我之前和皇后娘娘說的話要是如實和西門弘燁說了,他真能氣得掐死我的。
“小鑫,我再重複一遍,我要娶你,誰說什麼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你今生別想從我的身邊逃離了。”
憑什麼他說得理所應當,到底當我是不是人啊,我心中滿是氣憤,正想發作,他怒火沖沖的眼睛裡,竟有淚水滾落下來。
“小鑫,你不要離開我,除了你,我什麼也沒有。”
他緊緊地抱住了我,頭偎在我的懷裡,在我的胸口蹭來蹭去,蹭地我真得好無奈。
他竟說他什麼也沒有,他是一國太子好不好,他有疼愛他的母后好不好,他有權有勢,怎麼能說他自己什麼也沒有呢,他又不是當初的那個可憐娃子小笙,真正一無所有的是我好不好?可這些話我沒法和他說,說了他也聽不進去,還有一堆辯解的話等着回我。
我算看透了,來到這一世裡,是個人的口才都比我好,每思及此,我真是傷心欲絕啊!
“你不想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嗎?”萬病尋因,我既然答應了皇后娘娘給西門弘燁醫病,我自然要知道西門弘燁是因何中毒的。這可不是我八卦,而是做爲大夫,我有知情權的。眼看着西門弘燁就要開口,我又趕忙加了一句,“可千萬別從想當年說,太浪費時間了,說重點就行了。”
“小鑫,你就這麼關心我嗎?”西門弘燁眼神哀怨地瞟向了我,我乾咳了一聲,躲閃過去,訕笑着說:“我……我這不是尊重你的個人隱私嗎?”
“我沒覺得,小鑫,我的所有就是你的所有,在我面前你永遠不必有所顧忌。”
他深情地望着我,這眼神要是個成年男子的,我肯定會自戀一陣子,可這眼神……,當然,西門弘燁也是成年男子,可我看到他瘦小的、八歲孩童的身體,哎,我實在是開心不起來。這實在是太違和了。
但爲了不傷害這孩子的自尊心,我還要裝出一副被他如此厚待非常興奮的模樣來,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累得不輕。
“那你
說吧,從頭開始講!”我努力睜大眼睛,“就從你爲什麼會被寒月笙帶到春風滿堂開始講吧!”
我還想說寒月笙欠我的撫養費,你能不能先替他給了……,幸好我腦子轉得比嘴快,話到嘴邊及時打消了。
“你可看到密道里的那些屍體了嗎?”
西門弘燁說得可是那些白骨,我還曾仔細地研究過,當然記得。我猶豫了一下,輕輕點頭。
“那些就是春風滿堂原先的小僕,寒月笙殺了他們,以他們的身份打入到春風滿堂的,那個時候我還沒有隨着他到那裡。”
我就說麼,寒月笙若以一個外地人的身份來到我們所處的那個小縣,會顯得十分突兀的,一定會引人疑心,他必須以一個合理的身份插進去才行,顯然他是聰明的,選擇了一個最不引人疑心的行業。
“可他好好的一個璃雲國的王爺,爲什麼要去大印呢?”還是那麼一座小縣城裡……,這不附合常理。
“寒月笙負責的事情和你的前夫寧斐然負責的事情差不多……”說到‘前夫’兩個字,小傢伙還酸了一下子,我連忙知趣地從旁應聲道:“是我遇人不淑、知人不清!”
“你還知道啊?不過這次你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得意地衝我一仰脖,如果他說的眼光指的是他,那我真是無法苟同的。
至於寧斐然所負責的事情是什麼,我多少還是知道些的,他是負責秘密工作的,這一點和樂絃音挺像的,只不過樂絃音更具體一些,——暗殺行刺,而寧斐然就廣闊些了,只要是皇帝想做卻不能做或力不能及的事情,都歸他管的。
若按此推算,寒月笙在璃雲國的地位還真不低呢,那爲什麼西門弘燁還說他是叛臣敗類呢?
聽到西門弘燁接着說:“那時父皇還沒有寵幸榮妃,我才只有四歲,母后正懷着我的皇弟,璃雲國後宮一切都好。”
他淡淡地悵然,我已經預感到後面的事情了。
果然……
“那年櫻花開得正好,父皇帶着幾位貼身的大臣去郊外賞景,因皇弟病弱,母后沒有陪着父皇一同去……”一切的斷點就是在這裡,沒有什麼應該不應該的,只是命吧,“父皇在櫻花林裡碰到了正在練習舞蹈的當時四品左部御使的女兒榮飛燕,據說父皇驚爲天人,三天後遂令她進宮,封爲榮妃了!”
這真是一步登天,宮裡有多少女人熬着青春歲月,到死也得不到的封號,這位榮家姑娘唾手而得了。
“從那以後,父皇夜夜專寵於她,幾乎再沒有來過母后的宮殿。”
這就是禍端的開始,接下來的事就順其自然了。
說來西門弘燁真是挺可憐的,而那位皇后娘娘更是可憐,好好的正宮,差一點被擠到了冷宮,一個兒子被毒殘,一個兒子被毒死,但在這種高壓之下,皇后娘娘沒有垮下去,反而奮起了,於是西門弘燁才能被接
回宮,我們現在才能在洞天別府裡話這些過往。
“後來,是母后把我送到寒月笙那裡的,不敢說我是太子,只說我是我弟弟,那時沒有人知道我皇弟已經薨去多時了,而我又中了毒,沒有人能看得出來……”
若只是這麼簡單,西門弘燁就不會如此厭惡寒月笙了,我猜肯定是寒月笙知道西門弘燁中了毒後,起了異心。
而事實比我想得還要複雜,寒月笙不僅起了異心,他還……
“他想自己做皇帝。”西門弘燁的眼神越發的冷了,好像跌進了北極冰寒中,“要不是母后聰明,我怕是一輩子都要被他拘在春風滿堂裡,”他的眼神黯淡中突然明媚了起來,“也幸好是這樣,我才遇到了小鑫你啊!”
我可不覺得這對我來說是什麼好事,就算天天錦衣玉食,讓我失去自由,我也不願意,我又不是籠子裡養的黃鸝鳥。
“那現在寒月笙去哪裡了?”他當初把小笙扔在我這裡是何用意,我竟有些揣磨不透,很有些糊塗了。
“這應該問寧斐然,他和寧斐然狼狽爲奸了,春風滿堂就是你們大印國的私密聯絡據點,要不當初寒月笙選地方怎麼會選在那裡?”
西門弘燁冷笑一聲,“他是早就看好退路的了,至於爲什麼要把我放在你那裡,他以爲既然各種地方都危險,倒不如放到一處最危險的地方,或許可以僥倖成功的。”
其實細想想寒月笙這麼做,還是有幾分道理的,我那時的境地我自己看不清楚,但放在明眼人看,確實十分紊亂的,而在這些權謀家眼裡,亂不是壞事,它有的時候比靜更容易被他們所有的。
“寒月笙爲什麼不帶着你走?”雖說我那裡看着還行,但總不得帶在自己身邊更安全吧。
“他不敢的,他還要把我當籌碼的,若是把我帶在他自己的身邊,就會暴露了我的身份,他就失去了權衡的籌碼。”
西門弘燁隱晦指着的東西,我一時半刻想不清楚,我這種單線思索的頭腦,實在跟不上他們的腳步。
我還是問點明面上的吧。
“你不喜歡悅官?”那紅衣男人離着皇后娘娘那麼近,想來應是皇后娘娘的親信的,既是皇后娘娘的親信,那理所應當是西門弘燁的了,可爲什麼西門弘燁對悅官的態度卻是那麼的不待見那麼的鄙夷呢。
“一個閹人,何談什麼喜歡不喜歡的……”
西門弘燁的話沒說完,我顯些被自己的口水嗆道,“你說……你說悅官是……是太監?”如果我沒有理解錯,太監和閹人是同義詞。
西門弘燁又衝着我翻了翻白眼,“那你以爲呢?我母后身邊侍候的除了宮女不就是太監了嗎?”
這麼理所當然的事,我怎麼沒有想到,可看着悅官,我怎麼也不能把他和公公那種生物聯繫成一體的。
上帝,來道雷把我劈瞎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