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笙開口說他有事求我,我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生怕哪裡疏忽了就被寒月笙鑽了空子。
而事實證明,我確實有一點神經緊張、精神過敏了,因爲寒月笙所求之事竟是……
“在下要回老家走一趟,辦點瑣事,此去山高路遠,小笙年幼、身體又向來不好,在下不想帶他同去了,暫時託付在金大夫這裡,不知……可否行個方便,至於寄宿費用什麼的,在下會一概支付的。”
寒月笙這話說完,一旁端茶遞水的醜妞就有些急了,“笙哥,你的身體也不好,還病着呢,哪裡能經得住這跋山涉水的顛簸之苦呢!”
我心裡腹誹醜妞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同時也確定寒月笙這病一定是裝出來的,他另懷目的。
我以一個大夫的專業素質肯定,我絕不信寒月笙若是真的病了,任何一種能昏上兩天的病,都不可能只用十幾天就能養好,且可以遠行,當然,他展示給我的那種病不算在內。在我看來,男人腎虛不算病。特別是混在小僕院的,尤其是。
而且寒月笙主動要求離去,這對於明天即將住進來的秦晉,絕對是件好事,對於我也算好事一樁,至少我不用頭疼如何按排他們兩個的住宿問題。
我要是攆寒月笙走,估計醜妞能拿兩把菜刀出來威脅我的。現在免去這個麻煩了。
“勞煩醜妞這十幾天來對在下的照顧了,在下必須要去,而且,經過金大夫的調理,在下的身體也無大礙了。”
寒月笙隨便一句話,就把醜妞滿腹的焦慮推翻了。醜妞仍是不甘心,還要多說,我嫌她太丟臉了,連忙搶先開口道:“既然是這樣,我也就不多留寒公子,寒公子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小笙的,我很喜歡那孩子。”
通過這十幾天的接觸,我真是一點沒看出來小笙哪裡長得像寒月笙。寒月笙一臉黑白無常的氣質,小笙則很陽光可愛,笑起來時嘴角的兩個小酒窩別提有多討人喜歡了。
難道真像是老話說的,這男孩子像孃的多……,反正小笙的五官裡幾乎尋不到寒月笙的影子。
“既是如此,寒某就勞煩了。”
這事就這麼說定了,除了醜妞嘴嘟得可以掛油瓶了,其他人都十分滿意。
我猜醜妞就是賣身契在我這裡,她要是個自由身,就狠不得跟着寒月笙一起去了。
既是如此,她還掏了私房錢出來,從人伢子那裡買了個極醜極醜的半大少年給寒月笙當書童使喚。
送走寒月笙的第二天,秦晉那個萬年受就帶着他的東西他的下人,浩浩蕩蕩地住了進來。
那派頭那作風,不知道的還以爲他這是皇帝出巡設行宮呢。
我醜話說在了前面,“秦晉
,我只管你一個人的飯,至於你帶來這些人……”我剛想說讓他們去喝西北風,秦晉財大氣粗地一拍手,他身後跟隨着的一位手下,立刻用托盤托出四錠並排放着、五十兩左右的金錠子,然後,我所有想說的話,都被堵了回去。
整個西院毫無疑問地被秦晉佔領,還不夠他帶來的那些人全部住進去,院中空隙的地方,甚至搭起了帳篷。
小笙小老鼠似地躲在我的身後,怯生生地問我,“姨,我晚上住哪裡啊?”
他的房子已經被一位據說是秦晉師爺的人佔領了。你說秦晉自己長得就挺像師爺的,竟還帶一位師爺,真是的……難道這就是秘書助理的前期雛形?
我伸手揉了揉小笙的腦袋安撫道:“你和姨一起住,沒事的,別怕。”
我臥室是標準的小姐間,所謂標準小姐間就是外間設有暖閣偏隅,方便守夜的丫頭們暫住的地方。
我剛把醜妞買回來的時候,也想耍把小姐威風,讓醜妞住在了暖閣裡,而現實它總是把我往杯具那方面推進,我在連續忍受了幾晚,終因無法承受醜妞如五雷轟頂般的打呼聲後,決定還是不擺什麼小姐威風了,給她也單獨置間閨房吧。
“嗯!”小笙乖乖地點頭,又往我懷裡偎了偎,“姨,你對我真好!”
雖說我很喜歡他小兔子的模樣,但我更希望他往醜妞懷裡偎,畢竟醜妞對他爹是有心的,沒準以後能成他的娘呢。現在搞好關係總是沒有錯的。
同時,我也發現了,醜妞對寒月笙極其親近,但對小笙卻比較冷淡,幾乎不理不問的,這後孃和繼子是天生仇敵?我不禁有些汗顏。
還有一件事,我直到寒月笙走了纔想起來,你說寒月笙他一個‘春風滿堂’的小僕,就算曾經很紅,老張那個錢串子也不可能任他來去自由、一個客人不接啊!
寒月笙在我這裡住的十幾天裡,老張連個頭都沒有露,寒月笙把小笙扔在我這裡,說走就走,似乎也沒有給她打招呼,老張什麼時候這麼慈悲善良了,我怎麼不知道呢?
我就說我懷疑寒月笙不是沒有道理的。
在我懷裡偎了有一會兒的小笙擡起頭,拉了拉我的衣袖,“姨,你想什麼呢?”
我順口說出,“想你爹呢!”
小笙明媚的眸子暗了下去,倚在月亮門那裡的秦晉恰好也聽到了,他挑脣一笑,“難道爲夫又要多個兄弟了嗎?爲夫倒是無所謂,只是不知樂兄他……”
而我身後陰風嗖嗖的,我直覺那不是樂絃音,他在沒有恢復健康之前,不會行動這麼利索的。
我頭都沒回,立刻補了一句,“我想你爹好像忘記給我留你的寄宿費了。”
身後的陰風隨之消
失,變成了一聲哀怨,“小姐,你能不能別掉錢眼裡去啊!”
“好的,”我眸然回首,笑道:“我說一個不掉在錢眼裡的事,你的笙哥也好像忘記拿我給他開的藥了。”
“啊,是嗎?我這就給他送去!”
醜妞扔了手裡拿着的藥笸了,撒丫子直奔前堂,去追已經走出半日的寒月笙,明知沒有什麼希望,我還是在她身後喊着,“別忘了藥錢,藥錢……”
“娘子這般理家,怪不得會入不敷出啊!”
一旁的秦晉自然不會遺漏任何一個看我出糗,並嘲弄我的機會。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計較,直接切入正題,向他伸手過去,“魄珠呢?你人都住進來了,嫁妝怎麼還不給?”這個步驟是不是有點凌亂了些。
“明天是月圓之夜,爲夫自會拿給娘子,你只要讓樂兄沐浴清淨即好了。”
吃個珠子還這麼講究,我翻了個白眼給他,後來又細想,似乎他說得也有些道理,按照典籍記載,那顆珠子好像就應該那麼吃。
哎哎,反正我是算計不過他,也懶得再和他說,指了指他那些來來往往的僕從,“你的人絕不準踏進我的院子,樂絃音需要靜養,受不得吵。”
“娘子放心,樂兄先進門爲長,爲夫後進門爲次,次謙讓着長,這點尊兄之道,爲夫還是懂的。”
我已經被秦晉囧得無話可說了,他自從和我扯上關係後,這‘爲夫爲夫’的,都成口頭語了,真不知道他到底喜歡這兩個字的哪處,隨他去吧,我遁。
拉着小笙回了我的屋子,指給他睡覺休息的地方後,我去前堂坐診。
這一上午的客人還來得不少,八卦之言也隨之增多。
大印國接鑲的幾個周邊小國大有趁着新皇登位、朝政尚未穩妥之時,聯合起來圖謀侵略之嫌。
我有些不解,兩年前新皇登機,那纔是最不穩之時,兩年後的今天,已經比之前好了不少,爲什麼那些小國當時沒有趁虛攻入,而非要等到這個時候纔有蠢蠢欲動的行徑呢。
在這方面我不是什麼聰明人物,我想到的,大部分人都能想到。
當我揣着滿腹的疑惑,給一位大娘把脈時,候診隊伍裡坐着的一位長鬚老者捏着鬍鬚說,兩年前暗門還有一位皇子少主,據說乃是前朝陰家孫,頗有當年陰老公爺的風範,有一人擋關萬夫莫開的本事,而前一段時間,據小道得來秘密消息,那位暗門少主犯了造反罪,被斬首了,幾位臨近小國這才膽敢動兵的。
長鬚老者說完,又有幾個人或附合或質疑,吵吵鬧鬧的爭論起來。
我沒心情細聽,我萬沒想到樂絃音身在暗門,還有如此高的知名度,這真是想低調都難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