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擊過後,許小松明瞭,眼前和尚正是半聖,但不曾斬過又誰知輸贏。許小松揮刀再戰,和尚原本懸空沒落的右腳此刻前踏半步,掌出又是一擊。同樣是大梵聖掌,在和尚手上卻又是不同。
單掌對單刀,刀雖快,但掌也不慢,刀光接掌影,和尚俱是硬拼,盡封許小松的巧勁。刀雖然利,然而破不開和尚的防守,掌勁卻是漸漸透入許小松的身體中。雲英深深刀浪千重,許小松力求改變,可是和尚簡單一式大梵聖掌打得他無能爲力。
再一記過後,小松抽身急退,倒踏蓮花的同時一邊化開體內罡勁。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和尚並沒有因爲許小松退走就緩手,相反,他快步追來,招出無情。和尚此動有如千江萬流,四周虛空似有呼應。許小松立定,腿腰肩手接連而動,刀掌聯招再起,雲海動山河。和尚照樣一擊大梵聖掌強壓過來,威勢之盛,看得在場外的歐陽山也出了一把冷汗。
然而,場中又現驚變,許小松,招式一轉,轉攻爲守,盡納和尚拍打而來的半聖之氣。和尚感到身前的許小松猶若無形漩渦,一股吸力似是無盡。沒錯,正是之前許小松通過化解體內罡勁對和尚的大梵聖掌進行了瞭解分析,此時強行使出納真神訣,一賭勝負。
天地無極也發揮着作用,許小松一邊吸納對方真元,一邊施放出一式小松版的大梵聖掌打在和尚身上。許小松賭贏了,納真神訣被他成功施展出來。而另一方面,許小松又賭輸了,因爲他這一掌,被和尚以類似金鐘罩的一式,盡泄力勁徒勞無功。
就在許小松考慮是否再度強行使出納真神訣之際,和尚拈花一笑收功飛退。
和尚站立在那仿若觀世音菩薩一般,眼簾方動,一雙明瞳剪秋水,檀口再張,絳脣皓齒語妙音。
“逆陰陽,轉乾坤,歸無返一。妙!本座金蟬,爲阿羅漢殿前守門人,爾等過關了。”
許小松收刀站直微微一笑,回頭望向歐陽山。兩人對望一眼,便往殿內走去。
金蟬和尚望着許小松的背影心中暗道:難怪那人當年能一招敗金泫師兄,真乃功參造化。
想罷,金蟬離峰頂而去。
許小松和歐陽山推門進殿。
聖光現,堂中豈容暗氛。歷代阿羅漢立像於此,佛聖端坐法壇。
聖尊法相**肅穆,面上不怒自威。脂脣未啓,聖音已聞。
“爾等,終於到了。”
許小松和歐陽山只覺己身猶如海中的一葉扁舟,波濤洶涌蕩四周。
若非兩人皆是意志堅定唯我獨尊之輩,早就已經跪下頂禮膜拜於聖前。
這是考究,這是勉勵,總之佛聖是不會承認自己因對方是那人的傳人而故意刁難。
“好,三個條件。換本座出手。”
許小松心中暗道:前面居然只是面聖的關口?不知又是怎樣的三個要求。
歐陽山心頭也在想:這佛聖也甭小氣的,規矩忒多。
“一,本座解汝之荼花了六慾因果,汝承此情允其生路。二,許小松爾留此鑽研佛法,削髮爲僧。三,十年之後,佛子會去尋爾之弟子一分高低,爾之弟子若敗,需將《心念九書》給佛子一觀。”
歐陽山聞言整個人定在哪裡,不知道如何作答。她在想:放六慾教一馬問題不大,十年後的約戰也是勝負未知,只是讓許小松留在此當出家人,這也太……想到此處,歐陽山轉頭看向許小松。
只見許小松開口答道:“《心念九書》可是我修習的心法秘籍?”
“正是。”
“可。就這麼說定了。請佛聖出手。”
“好!”
梵音高唱“一陽來複,浩瀚慈光”。
歐陽山感覺到身前傳來一股吸力,將其前移兩丈多。隨後,佛聖處光芒大作,緊接着一道光印疾速飛來,打在歐陽山身軀之上,化作流光點點,又如明蝶翩翩。歐陽山頓時覺得兩眉之間蓮華開放,六慾真氣與羅漢聖氣陰陽調和後隨着歐陽山的經脈流轉,最後在四肢盡數排出體外。
“好了。爾等退去吧。明天自有人會去幫爾剃度。”
“那我們先行告退。”
說罷,許小松邁出一步來到歐陽山的身側,握住她的雪藕臂,將仍在發呆的歐陽山牽走。
出得大殿,許小松趕緊問歐陽山:“小山。小山,你覺得怎樣?”
歐陽山醒轉過來依舊有點渾噩,茫然答道:“我?我覺得很好,暖洋洋的,真氣充盈,經脈強韌,全身有力,怕是隨時都可以開闢丹田了。”
許小松聞言欣喜,還真是有些意外,笑道:“走,我們下山去。這樣就好,沒想到佛聖出手還有此等奇效。”
許小松拉着歐陽山走了兩步,歐陽山停了下來,反拉着許小松。這時候,她人已清醒,一雙明眸盯着許小松,十分緊張地說:“小松,你怎麼能答應他啊?你這是要留下來當和尚。”
“當一回和尚而已。你放心,我還會去找你暢遊這九州大陸,到時帶你回云溪村看看。”
歐陽山有點淚光,心想:這傻瓜在安慰我嗎?
“對了,小松。你的慕叔,我上次不是跟你說知道是誰了嗎?”
“哦,誰啊?我們邊走邊說,讓鬼叔知道你已經沒事,還因禍得福。你練功可懶了,這下正好幫補一下。”
“誰懶?是你勤奮,不是我懶。你慕叔肯定是天刀傳人,十有八九是東聖閣,嗯?東聖閣現在沒有大總管了。總之,他肯定在東聖閣,是頂端幾人其中一個。你去東聖閣的總部就能找到他了。”
“東聖閣啊。原來我練的就是天刀。東聖閣的總部在哪?”
“青州,東山城。八脈聖氣正是天刀傳人的標誌,若不是天刀任你再勤奮都斬不出朵花。”
“不對啊,《心法》開篇就說,‘勤思苦練,武之正途,若無適合汝之道,那就想出一條路來。’也就是說,我可以用火焰刀斬出我自己的路。”
“哼。”歐陽山也不和他爭辯,繼續說自己的:“小松,你有沒有發現,大小和尚都提到那人風采絕倫,我猜,肯定也是天刀傳人。哎呀,怪不得佛聖處處針對你,原來你們這一脈來鬧過萬嶽寺。”
“呃,也許吧。”
兩人不疾不徐的下山而去,阿羅漢殿內,佛聖自語道:
“也許你個頭啊,天刀傳人個鬼啊。姓白那小子敢來飛臺撒野?指月山論道還不是牛鼻子的主意。哼,東聖你那年在這讀經三個時辰不夠就揚長而去,今天我就要你的傳人在這唸經修禪。”
說到後頭,天怒尊自己都笑了。
天怒尊如今還不叫天怒尊,這是金泫尊者破天離去後,接任的萬嶽寺首座替他起的尊號,就如同他將他師父的尊號取作天業尊一樣。金泫覺得他師父擱擔子,就是留在九州的業,至於善報還是惡報,自有天數,所以稱他做天業尊。
話說翠雲山山腳下,鬼叔聞得歐陽山身上六慾荼花已解還功力大進,自然十分高興。爾後又知道許小松要留在萬嶽寺參禪,亦甚是詫異。之後,許小松與歐陽山約定他朝定當再聚首同闖九州。再之後,唯恐明聖教動起手來一時不慎沒個輕重會滅掉六慾教,於是歐陽山和鬼叔匆匆忙忙地駕車趕回去了。畢竟答應佛聖的事又做不到,佛怒火蓮一出,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什麼?金泫尊者不懂得佛怒火蓮?沒錯,他會怒卻不會火蓮。
第二天,雄雞唱韻,金蟬大師就在某間禪房之前幫許小松剃度,煩惱絲一束束地飄落,一個光溜溜的腦袋很快就出現在眼前。
“阿彌陀佛。以後你的法號就叫‘萊客’吧。”
“阿彌陀佛。”
許小松雙手合十似模似樣地口宣一聲佛口。
故事到此,由於歐陽山返家,許小松削髮爲僧,因而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