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傑斯大口喘着氣,啐了一口唾沫,舉起手朝着安吉娜慢慢攤開,兩隻混雜在血和粘液中的眼珠正滴淋着粘稠的液體。
他將手慢慢放下,兩隻眼珠啪嗒掉在地上,桑傑斯盯着安吉娜,慢慢踏了上去,噗地一聲,兩隻眼珠都被踩癟了。
桑傑斯慢慢轉身,晃盪着一條手臂朝衆人走去。衆人仍沉浸在驚愕中,隨後突然爆發出一陣尖叫和狂呼!
石珀和皮特推開攔阻的軍人,扶着桑傑斯,慢慢走到衆人身後,讓他躺下來休息。楊攀月也跑了過來,摸摸他的左肩關節,讓石珀和皮特扶穩了,自己抓着桑傑斯脫臼的胳膊晃了兩下,猛然向上一擡,咯嘣一聲,桑傑斯身子一顫,那手臂又能活動了。
“還有一場!”安吉娜抱着雙臂,看着田間仲宜被拖了出去,大聲說,“這次誰來!”
石珀眉頭一皺,站起身就朝着場地走去,韓進卻搖晃着攔住了他,對安吉娜拋了個媚眼:“這場我來!“石珀看着那目睹了同伴的死的日本人,他狀若發狂,大吼着,掙扎狂跳着,猙獰的面容似乎要把衆人一口吞掉!
“你體力沒恢復,”韓進拍拍石珀胸膛上的繃帶,“放心吧,我剛纔感應了一下,死的不是我!”韓進笑嘻嘻地回身向大家揮揮手,大步朝場地走去。
“韓大哥!小心點!”黃辰辰喊着,韓進卻頭也沒回,隨意伸着懶腰走到了場地中間。
“小日本兒,”韓進摳着鼻孔,“哭什麼啊?你哥哥死掉了你也急着投胎了?”
安吉娜乜了韓進一眼,兩個軍人鬆開了那日本人的繩子。剛放開繩子,那日本人就像出籠的猛獸般朝着韓進就撲了過去,韓進轉身就跑,竟然朝着安吉娜的方向跑去。
日本人狂呼亂喊着,韓進卻在安吉娜身後跟他捉迷藏,兩人圍着安吉娜轉着圈。日本人狂怒不已,猛然一把抓住安吉娜,想把安吉娜推開。安吉娜秀目一凜,滿臉鐵青色,一把捏住那日本人的手腕,飛起一腳,把那日本人踹出去一丈開外,在地上打着滾。
韓進哈哈大笑,眼淚都快出來了。卻冷不防安吉娜一轉身,伸手捏住他的耳朵,用力一扯,腳下一絆,韓進也一個跟頭摔到了日本人身邊。
“這女人!”楊攀月倒吸一口涼氣,“真厲害!”
石珀眉頭一揚,冷冷看着安吉娜,安吉娜卻又抱起雙臂,靜靜觀看着場上的搏鬥。
日本人已經將韓進壓在身下,揮舞着拳頭朝着韓進面門砸去,韓進卻猛然從腰間摸出手槍頂在那日本人的下巴上。
日本人呆住了,韓進一腳將日本人從自己身上踹了下來,翻身爬起。日本人被韓進用槍指着,一步步後退着,韓進卻上前一拳砸在日本人臉上。啪地一聲脆響,日本人趔趄一下,滿面是血,剛站穩,槍口又頂在了他的腦門上。
韓進嘿嘿笑着,壓低槍口,那日本人隨着槍身的壓低慢慢跪在了地板上,“教官!”日本人突然用英語大喊起來,“說了不用武器的!”
韓進卻飛起一腳,再次砸中日本人的面門,日本人哀號着,疼痛到極點,捂着臉,慢慢
爬起來,韓進的槍口又跟着頂在了他的胸口。
日本人幾乎崩潰,怒吼一聲,雙手朝着韓進脖子叉過來。“當!”
一聲槍響,韓進貼着那日本人的身體開了一槍,那日本人踉蹌着後退兩步,低頭看着自己胸口的槍眼,正一股一股向外噴出血來。
“啊——!”他絕望地大喊一聲,又朝着韓進撲去。“當!噹噹!”韓進連續扣動扳機,日本人搖晃着,終於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低垂着腦袋,鮮血在他身子底下蔓延開來。
韓進嘿嘿一笑,轉身朝着衆人走去,走了兩步,回手又是一槍,“當!”那日本人的半邊腦袋炸了開來,仰面翻倒在地上。
“行了!”韓進一邊把手槍插回腰間,一邊微笑着大步走回了衆人身邊,“收工!”
“韓進!”安吉娜氣惱地臉色通紅,“你使用武器!”
韓進低着頭,有些羞赧地笑了一下,“教官,生死搏鬥啊!我當然要用到身邊的一切東西……正好身邊有把槍,我不用,你當我傻啊?”
他指指地上的屍體,“他要是有把槍,你說他用不用!不用武器?拳頭算不算武器,牙齒算不算武器,腰帶算不算武器,指甲算不算武器?都不算武器的話,還怎麼決鬥?讓我們兩個用舌頭舔來舔去?”
安吉娜氣得說不出話來,最後她一咬牙:“成!下次我允許你們帶武器!解散!”說完,轉身就離開了訓練館。
韓進嘿嘿笑着,一把摟住石珀:“都說了我不會有事的!”
“不一定,”楊攀月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得罪了教官,以後有你受的!”
衆人心下輕鬆無比,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笑容,簇擁着韓進和桑傑斯離開了訓練館。安吉娜卻在大發脾氣:“纔來兩天,就這麼不服管教!我以後怎麼訓練他們!”
王立彬坐在椅子上,慢慢看着幾個人的資料,等到安吉娜發完脾氣,這才把資料放在一邊:“冷靜點,安吉娜。”他慢慢點着一根菸,“效果很不錯,大致情況我已經跟領袖彙報了,他非常滿意。”
“非常……滿意?”安吉娜愕然,“滿意我……還是滿意他們?”
“安吉娜,”王立彬摘下大檐帽,露出一頭栗色的捲髮,“我們的目光總是看到眼前,但領袖不同。這兩天的事情,領袖非常滿意,卡斯帕被打傷,顯示了石珀他們的團隊精神,我們不要總把他們當成一個個單獨的個體來看待。”
“他們能力是需要集體協作的,至少現在他們已經視彼此爲自己最重要的一部分,這樣很好。假以時日,他們會是我們最重要的力量。‘拯救者’並非指哪一個人,而是他們全體。”
王立彬吸了一口煙,又拿起資料:“今天的事情,他們爲了保護能力弱的幾個人,能挺身迎戰,已經很不錯了。這個桑傑斯,”他擡眼看看安吉娜,“我很喜歡。至於韓進,”他忽地笑了起來,“他說的也有道理,我們不就是在訓練他們死中求生的能力嗎?能用上的一切東西和手段,都要用上。領袖說,叢林規則就是沒有規則,活下來的就是勝利者,不求手段。
”
“我看是領袖太寵着他們了,”安吉娜嘆口氣,“用這樣的道理,他們永遠沒有錯誤,錯的永遠是我們。”
“領袖特別交代,B區不要讓他們過去。”王立彬把菸頭掐滅,“以石珀的性格,他會很反感這樣的事情,領袖說石珀的道德感過於強烈。”
安吉娜慘笑一聲,“石珀什麼樣子,他又不是不知道。”她甩甩頭髮,“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晚飯過後,桑傑斯拉着伍德和皮特打牌玩,石珀他們閒聊了一陣,等到鈴聲響起,託尼走出來挨着通知要熄燈了。
各人都回了各自的房間,不一會兒,熱鬧和喧囂變成了冷清和安靜。
“其實這樣的日子也不錯,”石珀躺在牀上靜靜想着,“如果真的回不去了……也只有適應這裡的生活……”
他輕輕捏着那三葉草的鍊墜,“辰辰說在哪裡都好,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夏薇,你會不會同意我跟辰辰在一起呢?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你都給我託個夢吧……”
正胡思亂想間,突然聽到外面細微的“沙沙”聲傳來,像是有人在門外走過。“是誰?”石珀一下子坐了起來,“難道是小月說的……”
他側耳細聽着,那沙沙的腳步聲從門前經過,徑直沿着通道走了過去。
“那邊除了淋浴室沒有別的東西!”石珀一下子警惕了起來,“水早停了,誰在外面!”
石珀跳下牀,躡手躡腳來到門邊,慢慢打開門,朝着淋浴室的方向望去,卻見楊攀月站在門外,也盯着淋浴室的方向在看。
聽到響聲,楊攀月扭頭看見石珀探着腦袋,伸出食指做出個噤聲的動作,又指指前面。石珀閃了出來,順着楊攀月的手指望去。
卻見一個穿白色睡衣的人蹲在淋浴室旁邊的門前,低着頭小聲說着什麼。
“辰辰!”石珀吃了一驚,“她在做什麼?”
楊攀月點點頭,兩人慢慢朝着黃辰辰走去。
只見黃辰辰低着頭,好像在對什麼人輕輕說話:“是呀……其實我們都是死人,對吧……”
楊攀月聽得這話,打了個冷戰,就想叫黃辰辰。石珀擺擺手,繼續聽着,“撒旦的樣子……其實我們都見過啦,木偶大叔就是,還有韓大哥,不過韓大哥後來好了……”
“這裡面,嗯,我不去……”黃辰辰似乎鬆了一口氣,繼續小聲說,“我懷疑教官跟老師認識呢,是啊……啊?你要走了,老師來了?”
黃辰辰猛然扭頭,驚訝地看着楊攀月和石珀,楊攀月和石珀都臉色蒼白,石珀慢慢蹲下,抓住黃辰辰的手:“辰辰,你現在是睡着還是醒着?”
“老師不好,”黃辰辰臉一紅,“你跟楊姐姐偷聽我們的談話。”
眼見黃辰辰神志清晰,不像是夢遊,石珀一陣寒意涌來,“辰辰……你在跟誰說話?”
黃辰辰扭過頭,指着空蕩蕩門前,“我跟他呀。你看他有些怕生呢,不過他認識你哦。”
楊攀月牙齒打顫,“辰辰,辰辰,”她緊緊抓着石珀的衣服,“你別嚇我……”
(本章完)